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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前尘旧事(二)

说即,他便从后背的剑鞘里”嗖”的一声拔出一把剑,那剑对于萧瞿来说是如此的熟悉,对,那便是当年他师傅最常用的法器--涣生剑,此剑由千鶻派的开业祖师无通子所铸,由阳刚烈火烧制九九八十一天,再将其浸至冥冰之中三百年成。

当年,化掌门本想将此剑传与萧瞿,无奈当时萧瞿根本无心接任掌门之位。萧瞿和楚娴喜结连理后更是不愿再涉足江湖恩怨纷争。此番化掌门竟把涣生剑交与后辈说明他对此人已是寄予厚望,也意味近二十年的师徒缘分尽了。师傅,自我六岁起,您便带我进了千鶻派,整整十八年,你待我如子。当年我决意离开,你也只是说了一句,你了解我的性子随我去吧!师傅,如今,连你也不信我,不肯放过我……”萧瞿的声越来越高,”师傅,恕我十年前不孝,执意离开,没能报答您的养育之恩,今日,弟子便以自身性命尝还,愿傾尽毕生修为,为剑注灵,自此永生永世困于剑魄,不得超生……”萧瞿仰天长啸。

萧瞿此刻已心灰意冷,养育他十八年的师傅也不愿相信他,竟要用涣生剑斩断与他的十八年师徒情,他不敢相信,却又不得不相信……他选择让这一切结束……

祭灵之术,众人皆惊愕的望着萧瞿,芜鸩玉被高高祭起,周围的白光渐渐散去,接着便是一片刺眼的红光,带着诡异的色彩。

祭灵之术其实是以九幽的往生阴灵为媒介,能够引出人自身魂魄,另行注人他物之中。实为引灵注灵之术。今日萧瞿用此法术,便是要将自身魂魄注人涣生剑之中,永世困于涣生剑剑魄,成为剑灵。

涣生剑似是听到了九幽阴灵的召唤,突然,便腾空而起,发出与芜鸩玉相应的红光,顿时,十里之内都被映得暗红的一片。只见,萧瞿的魂魄一点点吸入芜鸩玉中,芜鸩玉光芒万丈,当最后一点魂魄被吸进之时,萧瞿一架没有魂魄的躯体开始消散。但他的表情是如此地从容,无一丝恐惧。

萧瞿知道,他无悔,他终于可以报了师傅的十八年的养育之恩,留下的唯一遗憾是,无法再见他挚爱的妻子和女儿……

萧瞿躯体已消散殆尽,幻化成一丝烟雾飘荡在这虚欤山上。芜鸩玉吸完最后一丝魂魄后,便开始自行转化万物灵气,一直停留在高空中转转不已,最后,向四面八方散出耀眼白光,众人赶紧闭目转身,以免灼伤眼睛。

就在此时,芜鸩玉中萧瞿的仙灵急迅而出,转眼便从涣生剑的剑眼中冲入。顿时,一声巨响,周围的白光像水圈一样朝周围撞去,众人反应不及,生生被撞出一丈远。连芜鸩玉也被这巨大的振动撞出数里之外。

祭灵之术的威力如此大,转灵引灵,世间万物,生生死死。死后,魂魄或升上九重天,亦或坠入九幽地界,但祭灵之术竟可祭人之魄于剑之中,实是无上妙法。

周围又恢复一片黑暗,一切都结束了。沉寂,凄凉的气息依然充斥着整个山谷。时不时几声凄厉的蝙蝠叫声,更增加了山谷中夜的可怖。

众人反应过来,一切已恢复平静。除了那地上静静躺着的涣生剑和凌乱的各式各样的法器外,一切都是如此平常,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众人苦寻芜鸩玉不见,也便离开了。

次日,夜幕降临。一个身影出现在虚欤山背。冷风下,飘扬的青衫,落寞而孤独!她正是楚娴。其实,当听到那一声巨响时,楚娴便明白了几分,她和萧瞿不会再见了!

楚娴拿出那块芜鸩玉,果真是玲珑剔透,那是华常给她的。华常说他昨日发现虚欤山上打斗之时,急忙赶过去,只是终究晚了一步,只发现这块玉,便交给了她,他未曾料到萧大哥会引自己之灵进涣生剑中!

对啊,就连楚娴也未曾料到萧瞿会用芜鸩玉起祭灵之术!萧瞿就这样走了,就这样抛下楚娴和苏儿走了!即使将魂魄长封于剑之中可保魂魄永生永世不灭,但今生他们也不可能相见了!

楚娴望着雾气缭绕的虚欤山,她觉得,她该亲手将这一切了结了。不然她和苏儿只能在别人猜疑与鄙夷下背负骂名的活下去,她不愿让苏儿的人生就这样毁掉!

楚娴觉得以前萧瞿还在,一家人虽说躲躲藏藏,但起码仍是有欢乐的,那时不愿过早面对,她知道,一旦被六大门派的人捉住,交不出神器,便是死路一条。那时尚且还依恋生命。但现在,萧瞿已经不可能再回来了,楚娴在这世间又少了一份惦念,而且苏儿也交给了她信任的云散仙子照顾,以后苏儿便不用再过这种终日惶惶不安的生活,对苏儿是好的!楚娴毅然决然的转过身去。

十年未见,”琴仙派”三个大字依旧行云流水般,飘渺逸仙。雾气缭绕,仙气鼎盛,真是修炼仙术的好地方。

自打十年前离开后,楚娴便再没回过此处,今日再回,只为了结过往!

琴仙派自古便是女弟子,当年拜入琴仙派之时,楚娴已有十岁,楚怀仙子正广招门徒,她当即便被挑中,后随楚怀仙子修炼,八年后,修有所成,与萧瞿结为连理后便离开了琴仙派,如今已近十年!当初离开,楚娴万万没想到再回之时竟是此番情景,令她心寒!

楚娴纵身一跃,使出法术,转眼便飞到了琴仙殿之前,琴仙派一众女弟子满目愕然,还不知这是什么情况?过不一会,已有女弟子向各位仙子禀告,有人来犯!一众女弟子上前将楚娴团团围住。楚娴面无惧色,她已料到会这样,当年琴仙派扬言要掘地三尺找出之人,竟自己送上门来了!众人还不将她牢牢困住,生恐她会逃掉!

楚怀仙子和其他几位仙子一同从琴仙殿走出,只见楚怀仙子一脸平淡,似乎早就料到了!

“师傅,弟子今日回来,只为了结过往,弟子没有偷盗神器,十年前的离开只是不想再涉足恩怨纷争,不成想,竟被栽了这一身恶名……”楚娴大声向师傅诉说着。但她的解释显得那么苍白无力,其实楚娴也知道,她的解释是无济于事的。各派之间,向来都是表面和睦,暗地里却是尔虞我诈,就算师傅相信她,在各派的唇枪齿剑之下,也得要拿出个交代!况且神器向来由各派守护,神器失踪是多大的事,怎能没个交代?各派寻近十年神器都无果,当年萧瞿和楚娴偷盗神器的嫌疑最大,自是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自你当年执意离开,我便再也不是你的师傅。”楚怀仙子平淡道。“随我进后殿吧!”说即,楚怀仙子一跃而起,转眼在众人面前便没了踪影,楚娴也随她而去。只留下众人在原地,还没缓过神来。

“既然当初已离开,今日又为何要再回来?”楚怀仙子依旧平淡。

楚娴倏地便跪倒在楚怀仙子身后。“师傅,恕弟子不孝,弟子不愿再过那种东躲西藏的生活,弟子宁愿了结这一切。”楚娴哽咽说道。

“就算这样,你仍是无法洗脱你与萧瞿的污名,他们只会说你们是畏罪自杀!”楚怀仙子的语气已稍微有点激动。

“事到如今,我已不在乎什么污名不污名的了,我只知道我死后,苏儿便能免受他们的纠缠,平安的长大,那便是我最大的愿望。”楚娴平静了下来,淡淡说道。

“望师傅成全。”楚娴依然平静。

“既然你执意如此,我也无能为力,你便自行了断吧,”楚怀仙子闭上眼睛,满是无奈。

“多谢师傅,”楚娴含泪说道。说毕,楚娴聚集内力于手中,往自己心脉一震,顿时,口吐鲜血,不多时,便倒在地,因心脉震断而亡。随即,躯体也不复存在。楚怀仙子此时已禁不住落泪,那是她曾经最心爱的弟子啊!只是她不能阻止。

众人没见楚娴再出来。

“琴仙派往昔弟子楚娴,已心脉震断而亡,以后不要再提这个人。”楚怀仙子对众弟子说道。

十年风波,终于平息。

“爹,娘”苏儿从梦中惊醒,楚娴给她下的仙术让她三日后才醒。此时一切已尘埃落定。苏儿看到了放在她床头的那块芜鸩玉,用手拿起。随即便走下床去。

“爹,娘,爹……”苏儿不断喊着,她越来越害怕,一个人蜷缩在角落中,不断发抖,额头上满是汗珠。

“苏儿,你醒了”一个白衣仙子一般的人走进来,身旁还有一个比苏儿年纪大点的女孩,长的也是乖巧灵秀。

“苏儿,怎么了?”说即,她赶忙走过去抱住苏儿,”苏儿,别怕啊!我是你娘亲的师姐,不要怕,不要怕……”她边说边轻轻拍着苏儿的背。她便是云散仙子,是楚娴的师姐,当年要比楚娴更早归隐,如今云游天下,已十载有余!但她与师妹楚娴的关系一向很好,十年来从未断过!

楚娴也正是考虑到这个,才放心离去,把苏儿交给云散仙子照顾。

至于云散仙子旁边的小姑娘,是她云游之时收留的孤儿,现在是她的徒弟,名唤云落雪。

“苏儿,你娘亲把你交给我照顾,以后你就跟在我身边了,以后我便是你的云散姑姑,好不好?”云散仙子亲切的说。

“姑姑,我娘亲呢?”苏儿用稚嫩的语气问道。还不时带着哽咽。

“苏儿,”说着云散又把苏儿抱紧了些,“你娘亲她……她已经走了。”

“姑姑是说娘亲去哪了?”苏儿疑惑道。

“苏儿,你娘亲和爹爹都不在人世了”云散眼眶红润。

“不,”苏儿挣开云散的怀抱,”怎么可能?不会的,不会的,爹,娘不会离我而去的……”苏儿大声叫着,她感到头疼欲裂,双手抱头,蹲在角落大哭。

“苏儿,”云散赶忙过去,用仙术帮苏儿稳定下来,苏儿在仙术作用下渐渐入睡。口中还不时叫着“爹爹,娘……”云散把苏儿抱到床上,又注入一些灵气帮苏儿平复。

“落雪,你去煮点稀粥过来吧!”云散对身后不远处的云落雪说道。

云散坐在床边,对着熟睡的苏儿说:“苏儿,你一定要坚强啊。”其实,云散也想过等苏儿长大之后再告诉她这件事,但现在外面已传的满城皆知,根本就瞒不住,与其等苏儿自己知道,不如提早告诉她。

七岁,她便经历丧亲之痛,一觉梦醒,物是人非,苏儿该怎样选择?她以后的路要怎么走?

夜幕降临,周围一片寂静,苏儿再一次醒来。这一次,她没有闹,只是静静坐着,默默流泪。苏儿记得,从她记事起,她和爹娘便一直在过着东躲西藏的生活,爹娘虽没和她说过,但她也隐约察觉到他们不是很安全,但她没想到,她这么快,便要和爹娘分开,那竟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苏儿暗暗下定决心,她绝不会放过害她爹娘之人!

“嘎吱”一声,门被推开了。云散和云落雪走了进来。云散见苏儿正坐在床上,急忙走过去。只见云散快走到之时,苏儿突然起身,从床上下来。到云散面前跪下道:“请姑姑收我为徒,教我仙术。”那小小的身躯摇摇欲坠的样子,让人看了有种心疼。但那坚定的语气让人不得不佩服这小姑娘的心志,这般坚韧!

“你当真要拜我为师?”云散看着苏儿,缓缓说道。

“是,请姑姑收我为徒,”说毕,苏儿朝云散弯下腰一大拜。

“那好,自今日起,你萧苏儿便是我云散仙子第二个徒弟,云落雪便是你的师姐,你要谨记师门教诲,不得做出背弃师门之事,你记住了么?”云散严肃说道。

“多谢师傅,弟子定谨记师傅教诲!”接着便向云散行跪拜大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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