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锐真的是有点无法忍受,他很想出去,但是又觉得不合适,于是他不断的挪动位置,想尽量找一个稍微清静点的地方。看见我那的位置不错,只见他满脸痛苦的表情,可怜的从沙发那头爬到我的旁边。
我笑着在他耳边安慰他,是不是受不了了,没事,适应适应就好了。
彭锐一脸苦相,无奈的点点头。高中以来彭锐和我坐同桌时间最长,彭锐在学习上勤奋,深受老师喜爱。说实话,我的学习动力受他的感染很大。和他坐同桌,如果你整日无所事事,懒懒散散,再看看他整日埋头苦学,奋笔疾书。你一定会自愧不如。一种负罪感油然而生,感觉对不起父母,对不起老师,对不起自己大好青春一样。所以,在我想偷懒的时候我会看看他,鞭策鞭策自己,以至于在高中最苦的时光里我没有自暴自弃,没有堕落。
但其实刚进入高中的时候,第一次认识彭锐,我挺讨厌他的。那时彭锐早早便就在班里初露锋芒,显山显水了。他个子很小,如果在大街上,你一定以为他应该是一个刚刚小学毕业的初中生。他刚刚入学,便就被任命为团支部书记,班委会的一员。时常协助班长管理班上纪律。你们可以想象,一个“青春发育不良”的“初中生”居然站在讲台上,对你吆五喝六,指指点点。谁受得了,谁服气?对于青春叛逆期的同学们来说,对他的管理都或多或少有些抵触心理,班上有很多人都讨厌他。都说他是拿着鸡毛当令箭,狐假虎威,作威作福。我讨厌他,更多的是听不惯那些刺耳的管教,何况还是平辈人,你有什么资格说教我。
所以,高一那年,我懒得和彭锐交流,多说一句话都感觉费劲。但是,人难能可贵就是能够知耻而后勇,彭锐就是一个典型。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一个人的性格或许真的是很难改变的,但是人可以从其他方面突破自己,以达到改变自己的目的。彭锐就选择突破自己。高二那年,彭锐几乎将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学习中去,很多人都问过彭锐这个问题,你每天晚上几点睡。彭锐回答,十点半(我们晚自习九点五十五下)。别人心里都纳闷,睡的那么早,学习还那么好?但是你知道他是几点起床的吗?彭锐每天凌晨三点起床,然后学习。当我得知,我不禁惊叹,这是多么非人的意志啊。
最后,彭锐学习成绩成了班级第一,这个小个子,用别样的方式站在了顶峰,俯视着所有人。同学们再也不能无视这个令人讨厌的“初中生”。因为成绩优异,更多的同学愿意找他讲题请教,他也从来没有推辞过,无论程度好坏,他都会耐耐心心讲明白。也通过这样,他真正拉近了与同学们的关系,成为了不可或缺的核心。因为我是一个极为自负的人,我从来都没有向彭锐请教过任何问题,但是不能否认,彭锐对于我精神上的鞭策是无可替代的。我对他的态度也慢慢有所改变,后来从高二第二学期,我们成为了同桌,一直到高中毕业。
只是,彭锐因为高考考试失误,本来可以上重点名牌大学的他,仅仅超过一本线十分。我挺对他惋惜的,但是一向对自己苛刻的彭锐,却坦然接受了。
高考完后,我时常在想,高考真的公平吗?我想说,高考真的不公平。有许多人,许多只笨鸟,他们付出了比别人多出几十倍的努力,然而,得到的结果却是那么的不尽人意。高考真的无法真正判定一个人是否成功,它确实成就了一些人,却又埋没了更多的人。求学时,都常说,辛勤付出一定会有相应的回报,辛勤应该和回报是等值的。然而,在高考的战场上,这种等值兑换却不复存在,或许也是这样,高考才变得更加的残酷。这就是高考的不公平吧。
但是,我们又不得不承认,高考是真的给了我们形式上的公平,当踏入社会后,你或许才会发现,原来这样的公平,一生只有一次。高考,是一个暂时无法改变的问题。人,天生应该有乐观的因子。于是便就说,既然改变不了事实,那就改变自己面对事实的心态。无可否认,彭锐正是这样。即使我们或者他自己对自己的分数是多么的惋惜和后悔,但是一切都是既定的事实,无力回天。于是他便坦然接受。我喜欢考后他对我说过的一句话,就算我对不起我的分数,但是我对得起我的高中三年,不是说,过程比结果更重要吗?或许只有一个真正努力过的人,真正奋斗过的人,才能说出那样波澜不惊,却气势恢宏的话吧。与其说是他对我说的话,倒不如说,是他对不悔青春的宣言。
和彭锐的相处更让我明白了一句话,第一印象,永远无法看出这个人内在。认知一个人,永远要记得这句话,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我想,同学之间是这样,朋友之间是这样,恋人之间也是这样。
我看着满脸苦相的彭锐,忽然间,我很高兴,也算庆幸。青春这些年,我或许真的错过了很多正确的人,好在我没有错过彭锐。如今的他,小小的身躯里,却有无穷的魅力。
我难得主动找人谈话,今天我却格外想和彭锐说说话。因为高中即将毕业了,我和彭锐也不得不分别了。
我趴在彭锐的耳边说,小彭友,现在感觉怎么样。
彭锐苦笑着,不怎么样。
我也笑着问,志愿报了吗?
彭锐说,报了,你呢?
我点点头,也报了。
彭锐说,报的哪啊?
我说,南方。
彭锐带点沮丧的哦了声,说,可惜了,我报的是东北,我以为哦咱们还能做校友呢,其实,挺喜欢和你坐同桌呢。
我的心好想被谁的手指戳了一下,戳中了我的笑点,也戳中了我的泪点。我笑着说,我们不还是同桌吗?
我看见彭锐的眼里有点湿润,灯光反射下,晶莹闪闪。他说,当然。
我们相视而笑了。
至于我的泪水,我不知道去哪了。或许流出去了,或许流进心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