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时候,周杰到医院来替我办好了出院手续。主治医生帮我开了一点擦伤药,并叮嘱我最近不要洗澡。当我所有的东西都收拾好了后,却不见杨雪的人影。我不禁叹息,这女人还真是靠不住啊,说好了要照顾我,帮我。结果到了搬东西的时候却跑了。这么多的药和这么的衣服要拿,新买的洗漱用品也不能扔了,不然怪可惜的。说什么我也是一个伤员啊,我一刚出院,就让我干这么重的体力活,合适吗?人与人之间的关怀呢?我与周杰无奈的相视而笑,摇摇头,然后七手八脚的忙起来。
我和周杰到家门口时,夜幕已经降临。周杰突然冲我惊叫道:“哲哥,哲哥。你家灯怎么亮着。难道你爸回来了?”
我也十分诧异,说:“不会的,他根本就没有钥匙,他是怎么进去呢?”
周杰恍然的说:“不会是进贼了吧。”
我也不能确定,说:“不知道。”
周杰说:“那咱们是报警还是进去现场抓贼啊?”
我思量一会儿后,说:“还是先上去看看吧。”刚进楼道,我又忽然拉回周杰,叮嘱他:“周杰,记住。如果进去发现那个贼,是个四肢发达的悍匪,千万别硬上,赶紧撤然后报警。”
周杰点点头。正转身要走。我又拉住他,说:“那个那个,还有,如果那个贼手里拿着凶器,也别和他纠缠,赶紧跑,然后报警。”
周杰呆呆的看着我,忽然拉着我的手,哭丧着脸说:“哥啊,要不咱们报警吧。我怕。”
我放手握住周杰的手,坚定的看着周杰,说:“别怕。有哥在。听哥话,哥保你没事。”
周杰充满信任的看着我,重重的点点头。
于是,我和周杰悄悄地摸上楼梯。压着身子,慢慢的把钥匙插进门,轻轻扭动……知道的人,说我们在抓贼,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在做贼。门轻轻被打开,我和周杰把头探进去,客厅内空无一人。我给周杰打打手势,示意他进去。周杰发现客房的灯也亮,我和周杰立刻意识到,贼正在客房作案呢。我们互相点点头,然后我们一起冲上进去。
大喊着:“别动!”
然而映入我们眼帘的,却是一个赤身半裸的,雪白的背部。下一秒我和周杰就听见刺耳的尖叫,此人正是杨雪,她立马拿起衣服,披在身上。我和周杰已经看傻了。竟然反应不过来。杨雪愤怒的看着我们,大叫道:“滚出去!滚啊!”
我和周杰一激灵。马上滚了出去。
门被狠狠地关上。我和周杰靠在门上大口大口的出着气。
周杰竟然傻傻的问我:“你看到了?”
我回答道:“看看到了,你呢?”
周杰点点头。问我:“那现在怎么办?”
我说:“不知道,先去沙发上坐着吧。我现在腿有点软。”
我和周杰相互搀扶着坐到沙发上,沉默了一会。周杰说:“哲哥,我我突然想到有点事,要不我先走吧。”
我立马劝道:“别别,你先陪我一会,等会再走,等会再走。”
周杰立刻摆手,说:“不了不了,事情挺急的。”说罢,周杰就跑到门口。打开门想跑。
我立马跟上去,对周杰说:“哎,等等我。”
然而只听客房内,杨雪那令人颤栗的声音:“我看你们今天谁敢跑,乖乖坐在沙发上。老娘穿好衣服再来收拾你们。”
正所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我和周杰只能是垂头丧气的坐回沙发。这时,杨雪打开门走了出来,穿着一身睡衣,披着披着长发,唯一有点不搭配的就是那怒火凶凶的眼神,感觉不把我们千刀万剐就誓不罢休的样子。杨雪死死的盯着我们,一步一步缓慢的走向我们。知道是我们做错,所以头都不敢抬一下,更别说和杨雪直视了。杨雪一脚踩到我们面前的茶几上,高高在上的对我们说:“刚才你们的狗眼睛看见了什么了?”
我和周杰齐刷刷的摇头。
杨雪音声怪气的反问:“什么都没有看见?但我怎么发现当时你们的眼睛都已经看直了,眨都不不愿眨一下呢?”
我们还是整齐的摇了摇头。
杨雪又问:“我的背好看吗?”
我习惯性地摇了摇头。周杰却一动没动,吃惊的看着我。我说:“啊?不是你问的是什么。”
周杰冲我竖了竖大拇指,然后谄媚的对杨雪说:“一姐,我什么都没有看见,刚才发什么了什么我都不知道。求你放过我吧。”
杨雪笑着拍了拍周杰的肩膀,又转头对我说:“这么说,你是看见喽。”
我立刻辩解说:“没有,没有,真的没有。”
杨雪没有理我,而是冲着一脸奸相的周杰笑了笑,说:“周杰,今天你最好什么都没有看见,如果让我知道看见了什么或者在外面乱说什么……”杨雪忽然一脚踏到周杰的双腿间,“我让你断子绝孙!”
周杰竟然下贱的说:“一姐,我什么都没看见,我什么都记不得。我今天就没有来过这里。那个,我立马消失,立马消失。”杨雪竟然没有再为难他,就那样放他走了。
周杰逃走后。屋子里就只剩下我和杨雪两个人了。气氛变得异常的可怕。我看着杨雪,拼命地对她觉解释:“杨雪,这真的是一场误规。我和周杰刚到楼下,发现我家灯怎么亮着,我们还以为家里进贼了……”忽然我好想抓住了什么。我直起身板质问杨雪:“对了,这是我的家。你是怎么进我家门的?”
杨雪没想到我忽然会反咬一口,吞吞吐吐说:“你,你别岔开话题。你偷窥我的事情还没有解决清楚呢。”
我立马理直气壮的回问道:“那你私闯我家的问题还没有解决呢?”
我和杨雪僵持了一阵,都需要找一个台阶下。我便说:“那,那我们扯平了。”
杨雪说:“那就扯平了。”
终于,这场小插曲到此为止了。原来杨雪上次在我抽屉里,不单单拿走了我的卧室钥匙,还拿走了我家防盗门的备用钥匙。而在医院,她突然消失就是为了回家准备衣服,然后就到了我家,把衣服收拾好,又把屋子打扫了一边。她左等右等不见我回来,就先去冲了凉,而我和周杰冒然闯入,杨雪正好在换衣服。
现在杨雪抓住刚才的误规不放,对我死缠烂打。说什么:“,你看过了我的身子,今后我就是你的人了,你要对我负责。”
我没好气的说:“周杰也看到了,我和周杰是好兄弟。我就不和他抢了,你就成为周杰的人吧。”
杨雪撒娇道:“周杰什么都没看见,他今天根本就没有来过。我不管,我就要你负责。”
我笑道:“大姐,您能不自欺欺人吗?周杰亲口对我说的,他看到了。”
谁想,杨雪突然一变脸。一下子将我压到,掐着我的脖子。冷冷的说:“我说没有就没有,你再说一遍,周杰看到没有?”
我实在是怕了,这完全就是一个没有理智的魔鬼啊。我连忙摇头。
杨雪放开我后,我又说:“但是,现在都什么年代了。我就算看到你的一部分身体你也不能让我负责啊。按照你这逻辑,你偷偷的进了我家,亵渎了我的房子,难不成我的房子要你负责,就是你的了。”
杨雪又一边脸,满脸兴奋道:“好啊好啊。你和这个房子都是我的了。”
我彻底被她打败了。小声嘟囔着:“真是死皮赖脸啊。”
杨雪笑着趴在我的肩上,问:“你说什么呢?”
我立马否认:“没说什么,该洗洗睡了,我是病人,折腾了一天,我该休息了。”
我以为吵吵闹闹的一天终于能落下帷幕,平平安安的过度到第二天。却没有想到,老天再一次玩弄了我。
已经是深夜11点,陈琳却破天荒地给我发来消息,说:“睡了吗?我有事想和你谈谈,我在你家楼下。”
当我看见这条消息时,大吃一惊。陈琳竟然在我家楼下,我立刻从床上翻起身,趴在窗户上向下张望,却不见陈琳的任何身影。因为刚才动作太大,我的伤口被扯地生疼,然而我顾及那么多,我只知道陈琳就在楼下,她找我有事。
我赶紧拿起手机,回复道:“你在哪?我下去找你。”
我迅速穿好衣服,往楼下跑去。我忘记了伤口的疼痛,甚至忘记了屋子里还有一个人。我的动静吵醒了杨雪。
到了楼下,我慌忙的四处张望。却怎么也看不见陈琳,焦急,慌乱,我甚至有想大喊陈琳名字的冲动。
这时,我听见身后,一生清脆的呼唤:“陈哲,我在这儿。”
我回身看,那一瞬间我才明白了一句诗,“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陈琳穿着一袭白裙,长发散披在肩头。黄晕的灯光下,她的身上竟然仿佛散发着光芒,那一刻,我被她的美迷住了。
我们一同坐在小区花园的木椅上。
陈琳说:“我听说季晨和你发生了冲突,他把你打伤了。你的伤,怎么样了?
我笑了笑,很淡然的说:“没事,就是一点皮肉伤,没有大碍。”
陈琳点点头。
之后,我们竟然陷入了沉默。我知道陈琳一定有什么话和我说,而且非她莫属。否则陈林是不会当亲自见我的。
我问陈琳:“你今天这么晚了找我一定有事吧。”
陈琳点点头。
我笑了笑,说:“那你就说吧,没关系,有什么事你就说。”
陈琳原本沉着的头,低的更低了。然而,我已经猜中了她的来意。
我说:“你也是来替季晨求情的吧。”
陈琳没有吭声,只是点点头。
或许是我自认为我欠陈琳很多,又或许是别的。当陈琳承认她是为季晨求情而来时,我没有生气。只是,有一种莫名的失落。
我笑着说:“那陈琳,你说,我应该怎么做?”
陈琳沉默了一会儿,她站起来,走到了路灯下。我知道她的行为其实是一种下意识的逃避。逃避我,逃避过去。
陈琳与我的距离,使我刚刚能听见她的声音。我听她喃喃道:“今天下午季晨的妈妈找到我,求我来劝劝你,希望能私了这件事。我听季晨的妈妈说,今天中午她找过你,但是惹得你很不开心。我知道,你是整件事的受害者,这件事情对你造成的不单单是肉体上的伤害,更是心理上的,”陈琳转过身,望着我。“其实我真的想拒绝,因为你已经有你自己的决定和态度了。谁劝也没有用,只会让你更烦心。但是,季晨的妈妈求了我好久,我看她很可怜。何况你和季晨也又三年的同学之宜。所以,无奈之下,我只能接受了。”
我看着陈琳,问她:“那你是希望我能私了这件事?”
陈琳点点头。
我说:“明白了。我接受你的劝说。你告诉季晨的妈妈,这件事可以私了,她把我的医药费付清就好。”
陈琳不敢相信的看着我,说:“你,你接受了?”
我点点头。我笑着对陈琳说:“谁叫我欠你呢。事情也解决了,你赶紧回去吧,很晚了。”
我转身欲走。陈琳却又叫住我:“陈哲,”我停住脚步。“你能再答应答我一件事情吗?”
我笑着说:“你说。”
陈琳说:“你闭上眼睛,听我说。”
我面向她,闭上眼睛。说:“你说吧。”
然而我却没有听见陈琳的任何声音。
一阵晚风吹过,我感觉到有发梢悄悄滑过我的脸颊。忽然,我被一个纤细的身躯抱住,一个陌生,湿润的唇与我的唇轻轻触碰。发生的突然,也很短暂。我不敢睁开眼睛,我怕自己不知道怎么面对。
陈琳将脸颊贴在我的耳畔,她轻声的对我说:“陈哲,你不欠了。”
陈琳走了,匆匆的走了。而我久久的站在原地。陈琳说,我真的不欠她了。然而,我问自己的心,我的真的不欠陈琳了吗?我的心却回答我,欠,欠的更多了。这一生都还不清了。
但我抬头望着漆黑的月夜时。我看见了楼上客厅灯却亮着,掩着的窗帘背后,映着一个同样纤细的黑影。
我回到家。杨雪走在客厅的沙发上。她手里拿着水杯,似乎很不在意的问了句:“这么晚了你去出干什么?”
我知道她其实都已经看见了。但我还是回答:“陈琳找我。”
她问:“找你什么事?”
我说:“为季晨的事。她希望我们能私下解决。”
她问:“你答应了?”
我点点头。
她忽然冷笑了一声。说:“你不是不同意私了吗,怎么,陈琳一句话你就同意了?”
我沉默着,没有回答。
杨雪走到我的面前,脸紧紧的贴着我。我偏过头,想躲开。她却两只手抓住我的头,死死的固定住。她看着我,我感受到她眼神中的哀怨,甚至是愤怒。她又一次咬住我的唇。
我用力的甩开她。喘息的说道:“很晚了,睡觉吧。”我没有看杨雪怎么样,我只是很快的逃开,走进卧室,关上门。然而,我感受到,杨雪很伤心。她好像哭了,但没有出声。
我靠在门上,渐渐听见了杨雪的哭声。但是我没有出去安慰她,就像当陈琳吻我时,我不敢睁开眼。现在,我不敢开门,不知道怎么去面对陈琳。
最后,我听见杨雪冲着我的房间哭着喊道:“陈哲,你是我的,你只属于我。”
一夜过去,当我醒来后。屋子里又只剩下我一个人。杨雪走了就像上次一样,餐桌上准备好了早餐,留着“一定要吃完”的纸条。只是,这一次,她带走了她所有的东西,没有留下一件衣服。客房里,阳台上打扫的整洁如初,好像根本就没有任何人住过一样。杨雪好像抹去了她来过的痕迹。
我走进杨雪住过的客房。我摸了摸她枕过的枕头。是湿的。而昨晚,她的头发是干的。
下午,我和周杰去警察局处理了这件事。我同意了私了,这让周杰很吃惊。而我私了的条件很简单,付清医药费就行了。这让本以为我会狮子大开口的季晨父母很吃惊。季晨将会被拘留七天后释放。这件事情终于结束。季晨的父母很高兴,周杰也很高兴,陈琳也会很高兴。只是我。我既没有以为没有让季晨受到更重惩罚而遗憾,也没有因为和季晨和解而高兴。我只是空落落的,好像失去了什么东西。我忘记了。
周杰和我吃饭时,问我:“你怎么会突然同意私了呢?”
我说:“陈琳劝我了。”
周杰恍然说道:“哦,原来陈琳去医院不仅仅是为了看你,还去劝你了。这班长出马,就是不一样。”
我疑惑的问道:“陈琳是昨天晚上找到我,然后劝我的。她什么时候去了医院了。”
周杰也一脸茫然,说:“她没有去医院吗?不对啊,我中午和杨雪闹了矛盾,你就让我走了,我刚走出医院大厅就看见陈琳,她还问我你在那个病房呢。”
我忽然意识到。我之所以没有看见陈琳,是因为陈琳一直在病房外。而她没有进来,因为她看见了杨雪在一口一口给我喂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