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突然爆发出“哇哦”的声音。
“晓洁,快看!”蒋俊松兴奋的叫道。
“怎么了?”我转头看他,他的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仪式现场,我将视线收回一并看过去。
什么情况?只见薛贵妇拿着一只篮子正不计形象的扭动她肥硕的身躯向水坑冲去,又匆匆从水坑里跳出,跪在祭台面前。
“她,是怎么拿到的?”我惊呆了,不想一个转身,场上的局面已经发生了惊天大逆转。
“你刚刚错过了精彩的一幕啊。”蒋俊松双臂抱肩,得意的说,“梯子上的人眼看着火势已大都往下撤,慌乱中梯子上没抢到的人依旧不甘心,大家你争我抢,有篮子就掉了下来,被薛阿姨捡了个正着,抓住篮子就跑。”
梯子和大木已经在火光中摧枯拉朽般倒下来了,现在已经变成了广场中央的大火堆。抢到篮子的人和希望得到祝福的人已经在祭台前有序跪好。此时,村里的神女出现在高高的祭台上,口中念念有词,不住的做着各种动作。我发现,这神女五十多岁的样子,穿着打扮和蒋俊松外婆无异,就连头上的簪子也一模一样。
仪式结束后,人们围在火堆四周,载歌载舞,热闹无比。
在人群中,我突然看到了薛贵妇,她头发已经成了一缕一缕的,还挂着泥巴,脸上也是被敷了一脸,总之,浑身上下一片湿漉漉的,泥水斑驳。她整个人的状态看起来并不是很好,显得异常憔悴,突然,她的头微微后仰,眼睛里眼仁泛白,顺势倒了下去。
“不好!”我大叫了一声,拉起蒋俊松就往她身边跑。
幸好邵经理当时就在旁边,扶着她的肩膀,在原地蹲了下来。
“没事吧?”我和蒋俊松跑的气喘吁吁,蒋俊松喘着大气问邵经理。
“这几日折腾,恐怕董事长的身体已经支撑不住了。刚刚爬梯子抢篮子的时候,浑身被木柴划拉了许多伤口,还有人踩人挤,身上不知道多遭罪呢。”邵经理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不过还好,总算把篮子抢到了。”
我们这才留意到,她的布衫已经破了几处,隐隐的能看见被划拉到的伤口,伤口上浸着血。
“来,邵经理,把薛阿姨扶我背上,我们走。”就这样,蒋俊松背着薛贵妇,邵经理他身后紧跟着,我拿着篮子,一行人来到灵花姨娘家。
灵花姨娘看见这个场景,示意蒋俊松将薛贵妇放坐在客厅椅子上。
“你们先帮她用毛巾擦擦,我再去烧点水给她清洗清洗。”灵花姨娘说完就往厨房走。
“灵花姨娘,我跟你去吧。”我自告奋勇的说道。
不一会儿,灵花姨娘就出去了,只留下我一个人在厨房看着炉火。
锅里的水已经鼎沸,我一边看着炉火,一边循着外面客厅的方向望去,并不能看见屋内的情形,只能看见屋内电灯发散的昏黄的灯光。
期间,蒋俊松过来装了几回热水,我问情况怎么样,他说灵花姨娘正在帮薛贵妇清理伤口,涂抹草药。
“明明都是些划伤、擦伤,怎么会就晕过去了呢,看起来她的身体也不是不好的人啊。”我在心里纳闷,但仔细回想了这一路来发生的事情,又觉得还是情有可原。
“晓洁,好了,不用烧了。”蒋俊松过了一会儿,来到厨房门口说,“我们回家吧。”
他又突然钻进厨房来:“等等。”来到我身后,用一件衣服蒙住了我的眼睛。
“干什么呀?”我想用手掀开,可被他制止了。
“带你去看个东西。”
“看什么啊,这么神神秘秘的。”
“待会你就知道了。”他将衣服蒙好我的眼睛,一步一步慢慢的牵着我往前走,走的很小心。
我感受着脚下的坑洼崎岖,知道这一路不是很好走。什么?这么晚是还要爬山么?我怎么感觉这一路都是在向上攀?左右的风穿过我的身体,我的手臂渐渐发凉,开始起鸡皮疙瘩。
“好冷啊,你究竟要带我去哪里?”
“好了,可以了。”过了一会儿,他将我扶站定在一个地方,打开了蒙在我眼睛上的东西。
我的眼睛在一片迷蒙的‘白雾’中开始变的清晰:“哇,好美啊!”
我不禁感叹道:“这是我见过的最美的星空。”
蒋俊松看着我痴迷的表情,高兴的笑了,得意的说:“我没骗你吧。”
偌大的夜幕上,泛着蓝色光线,像呈弧拱形的巨大LED笼罩在山头上,树枝上。密密麻麻的星星,争先恐后的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就如是一个精美的碧玉盘盛放着价值连城的珍珠,它流光四溢的光芒勾引出无数人的贪欲,拜倒在它的华美与闪耀中……
在碧玉盘的下方,就是这个千百年封闭良久的村落,没有工业化的污染和现代化过多的侵蚀,它依然保留着原始的美丽,享受着自然的恩泽,整个村庄在一片轻纱薄雾的笼盖下,静谧而安详,天上地下相得益彰,自然而唯美。
“你看,你看,这里的北斗七星看的好清楚啊。完全就看的出来是勺子的形状呢!”我和他并肩坐在山头,欣赏着这满天繁星。
微风轻抚着我们的脸庞,但已入夜了,风还是渐凉,蒋俊松用手臂抱着我左手手臂,一股暖流流遍全身,真是一剂良药,祛除了我已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随着“砰”的一声响,幽谷里燃放起五光十色的烟花,绽放在黑蓝色背景中,璀璨炫目。
“看来大家都已经享用过丰盛的牛羊大餐,现在第一天的仪式也接近尾声了。”
我依偎在他的怀里,看着眼前的风景,聆听他温柔的声音,觉得那一刻简直美好到无与伦比了。
“看,流星。”幕布上清晰的划过一颗流星,从这头簌的一下就飞向了那头,我照着电视上学来的那一套,紧闭双眼,双手紧握,在心里默默许了一个愿望。
等我睁开双眼,发现蒋俊松也闭着。
“许了什么愿?”
“你许了什么愿?”
“你不告诉我,我也不会告诉你的。”
“我许了两个愿。”蒋俊松说。
“两个?”
“你要猜猜吗?”
我敢保证那两个愿望里百分之百有我:“其中一个跟我有关?”
他笑了,继续紧揽了一下我的肩。
“是还是不是?”没得到他肯定的回复,我不甘心。
“是。我许的是……”他一脸深情的看着我,“希望,能和白晓洁永远在一起。”
我将眼睛四周环顾,有时假装看星星,有时假装看旁边的草丛,有时假装看自己的鞋子,又突然想起。
“那另一个呢?嗯,另一个,那肯定是希望外婆和妈妈身体健康。”我又自作聪明了一番。
“外婆和妈妈身体一向康健,这个我不担心,不用许愿。而且,如果真要许的话,我随时都可以来幽谷许啊。”
“那你许的是什么?”我越发好奇。
“我许的是,希望明天薛阿姨能拿到琥珀。”蒋俊松的话出乎我的预料。
“为什么?”
“之前她在酒店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多么不可一世,多么张牙舞爪,盛气凌人,现在我发现,作为一个母亲,她可以放下所有尊严和身份,不惜自己的身体,一切都只为了孩子……这份爱子之心,我很受触动。所以,我希望她能拿到外婆所要的东西,希望外婆能帮到她。”
“可是……”回顾了今天的场景,我对明天充满了怀疑,“你看她今天就是运气好……”
他沉默了。
“而且今天她今天的身体,你也看到了吧……根本不太可能……”我给蒋俊松做着分析,看着他眉头紧锁的样子,我又觉得自己不该说下去,“不过也说不定哈,万一明天又有奇迹发生呢。”
他收起他紧锁沉思的眉头,看着我的眼睛:“哪有那么多奇迹发生啊。对了,你许的什么愿?”
“不告诉你。”是啊,我才不会告诉他,我许了个和他一模一样的愿望,在一片耀眼夺目的星空下,在炫美无比的烟火下,我和我的爱情,还有什么比这更美好呢?
“走,我想到办法了,该回家了。”过了一会儿,他站起身,掸掸裤子上的泥土,伸手将我牵起,回家去了。
“什么办法啊,你跟我说说。”
“明天我去帮她抢!”
“你去帮她抢,没关系吗?”我跟在他身后,发现归去的路是这般泥泞,才懂得他带我来时在路上所付出的艰辛。
蒋俊松并没有回答我。
几日的辛苦,舒适的温度,我在蒋俊松外婆家睡的特别香,不知是做梦还是怎么,我隐约感觉门“吱拗”响过一两声,朦朦胧胧中出现一个矮小的黑色身影,只听见我耳边咔嚓一声,那身影又转身离去。
是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