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薇若的印象里,青炉没有发过脾气,甚至是大声说话的时候都是很少,在峡谷里最多是默默的烤肉,看《大道莲华经》,与野兽搏斗也都是一声不吭。这让年纪轻轻的青炉看起来有些不易亲近。但是薇若知道,青炉的心里是极喜爱自己的,也极喜爱大家,也别是玄藏,时不时的会说起小时候的事情,以及和十六叔叔在一起的日子。只是说的很少。
每次战斗,也都是一声不响的就冲了过去,打完了受伤了,也只是一个人安静的养伤,甚至是受再大的伤,也都一声不响的忍受。那皱着眉头略显倔强的表情,让薇若每次看到都有些心疼。但这就是青炉,只是这样的青炉自从从雾区出来之后,似乎变得更沉默,而且似乎有些阴郁。总之是与之前沉默但是身上洋溢着希望的青炉,有些不同,但究竟哪里不同,薇若说不出来。但是薇若从来没有想过分离的事情,从来没有。
在长国宫城,薇若仅仅和青炉分开很短的几天,就浑身不舒服。本来薇若对长国的皇城充满了好奇,包括高大的城墙,纷涌的侍卫,奇特的吃食,陌生的呵护,但是一晚过后微弱就开始想念青炉,想念笑起来一脸孩子气的青炉。就算是那群带着华冠,穿着锦服的人拿出来那父母的样子来给她看,薇若也在想念青炉。薇若觉得,说到家人,除了青炉别的人都算不上。更何况,那群围墙里面的家伙时时刻刻的问自己那个叫岳无伤的人下落,问多了,薇若就烦躁,她连岳无伤那个人是谁都不知道,怎么会知道那个人的下落。又问起来那个恶人董亚子,薇若就说不见了。究竟是死了还是不见了,薇若不知道,莫名其妙的那个人就不见了。再问留下了什么,薇若说什么都没有留下,如果非说有,就是这串项链。那自称是自己外公外婆的皇上皇后拿走了项链,翻来覆去的看,什么都没有看出来。又是滴血又是沁水,弄得薇若都没有耐性了。
他们究竟是在找什么呢?那个叫董亚子的人确实从来没有说起过岳无伤,只是那个董亚子常常会念诗,会念:“化作人间不知处,遥观蓬莱照紫烟。”反反复复都是这两句,一边念,一边低头思索,但是那时候才只有几岁的薇若又知道他在思索什么。除了项链,就是自己这一把乌木弓箭,可是这时一把再普通不过的乌木弓箭,薇若是看着那个一脸阴郁的男人亲手给自己做的。最后还在这把弓箭上吹了一口气,吹了一口气之后就是扶着薇若的头发笑,也不说话。然后薇若就看到了无数的樱花飘落,那一片花瓣就能把自己包裹的樱花,真是美丽呢。
自己把那些花瓣当食物吃了多久,自己也忘记了,自己究竟吃了多少种东西,薇若也说不清楚,所以当青炉把滚烫的烤肉递到自己手里的时候,自己真的感觉吃到了世间最好的美味。而那种美味是一生一世都忘记不了的味道。
青炉的脸有时候像极了那个男人,尤其是现在,一脸冷峻的挡住那个火红色男人手中铁刀的时候。薇若很不能理解青炉这个家伙的境界,尤其是遇到了尘伯之后,有时候眼看着就要败了,莫名其妙的不知道哪里爆发出来的力量,转眼间就成为了胜者。
火山同样也理解不了面前这个一脸冷峻的少年,自己手中的这把刀叫做红颜,可是从十八府地的炼狱山带来的。怎么随随便便就被一个乳臭未乾的家伙给挡住,而且那小子还是用单手挡住的。难道现在的琢玉境都是烂大街的白菜吗?随便谁都可以达到的?而且这个黑眼睛的小子冷冰冰的说:“我不允许你伤害他。”火山想要伤害谁,还需要被允许吗?火山觉得自己被羞辱了,自从离开炼狱山,还没有谁能够给他羞辱。而且这小子身上发出的气息强硬寒冷,让自己很不舒服。不过这种强硬冰冷的感觉仅仅维持了一瞬间,这让火山觉得是一种错觉。
其实握住火山的那柄铁刀的过后,青炉也觉得自己经历了一个梦境,虽然那个梦境仅仅过了一瞬间。甚至,青炉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达火山面前的。不管是青炉,其余的旁观者也都不知道这个小子是怎么到达火山跟前,然后一瞬间阻挡了火山的进攻。就连斜躺在躺椅上的令狐真懿都没看清楚,所以令狐真懿皱着眉头问王尔逍:“你看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了么?”王尔逍依旧懒洋洋的样子,甚至手里还剥着核桃说:“你都没看清楚,我怎么会看得清楚呢?”
火山猛地从青炉手里抽回红颜,再次发动了进攻。只不过这次进攻的对象是青炉。青炉反应很快,把瘫软在地的胡八天收回识海之后,红冰甲阻挡了火山的一次进攻。虽说是挡住了,但是隔着冰甲震得肩膀发麻。那稀薄的冰甲也阻挡不住红颜的威力,瞬间碎裂。火山身形极快,一击不中,手里的红颜连连挥动,再次击向青炉。青炉对自己的境界布施那么清楚,但是和这个火山硬碰硬当了两招之后,知道自己和这个火山相差甚距,脑中急切想着应对的法子。召唤了一层又一层的冰甲,无奈火山速度太快,而且红颜的威力甚大,根本阻挡不了几下。此时的青炉有些手忙脚乱,知道红颜的火性克制自己的冰甲,猛地想起来青果儿说的火焰盔甲,连连召唤了几次,但是实在是不得其法,并没有怎么奏效,反而硬生生受了那火山的一击。好在受这一击之前,附了一层冰甲在身上。
场中的战斗被众人看在眼里,胜负很容易就分辨出来,青炉不是那个火山的对手。着急的薇若手里张弓搭箭,对准了场中的火山,但是火山身形实在是诡异非常,弄得薇若不知道往哪里下手。由于境界相差太甚,其他人更是帮不上忙。
远在楼上的令狐真懿此时早已坐起身来,呲着牙说:“怎么看这小子都不像进了半仙境的样子,居然能和火山打成平手。真是有意思。真是有意思。”
但是这个有意思没有继续进行下去多久,就被一个身穿黑袍的人打断了。那个身穿黑袍的人,只用一根手指头就把火山阻挡在青炉前面。火山也不管自己身上眼中的伤势,只是冷冷望着这个如山一般的男人,但是心底一丝理智制止了自己对这个男人出手。随着这个男人的出现,令狐真懿对身边的王尔逍说:“这下好戏没有了。”说着话从顶楼一跃而下,出现在了庭院中。令狐真懿一出现,就是抚着胡须哈哈大笑道:“什么风竟然把许铁山许先生吹到我这个腌臜的地方来了。”那个叫许铁山的男人面部表情的说:“北风。”
令狐真懿再次哈哈大笑:“北风是好风,想必许先生还未用餐,不如咱们煮酒叙旧?”
许铁山冷着面皮说:“本就无旧,续什么?”这话说出,那是一点都没有给令狐真懿留面子。
那依旧在顶楼室内盘腿坐在空中的年轻人愁眉苦脸的道:“许铁山一来,怕是那个病怏怏的北洛太子也在附近了。当太子当成那样还真是不如死了算了。”说完话,身子一转,空中出现了一个只容一人大小的窟窿,王尔逍身子往窟窿里一钻,随即人与窟窿俱都消失不见了。
令狐真懿看着许铁山几乎冷成冰的脸孔,依旧笑呵呵的说:“没旧也可以喝喝酒嘛。”
许铁山铁面如山说道:“不感兴趣。”
令狐真懿再次呵呵一笑说:“那许兄是不给我这个面子了?”令狐真懿的面子在草芝城很重,有半个城那么重,令狐真懿也知道这许铁山的身份,但是无论是什么样的身份,只要来了草芝城,是龙你得盘着,是麒麟你得趴着。既然你要管这个闲事,那我令狐真懿也可以让你留在草芝城。
许铁山还没说话,一个柔软如春风的声音从许铁山背后响起:“不是许先生不给令狐先生面子。而是在下的一个小小的请求。”随着声音,一个瘦弱如风的人影从许铁山背后走了出来。青炉听这个声音熟悉的很,正在奇怪是什么人,定睛一看,竟是在大厅里面救醒的那个昏厥少年。
令狐真懿一见来人,脸上变色,身子一弯就要下跪,却被那个少年软绵绵的托住,嘴上只说:“低调低调。”令狐真懿就是做做样子,心中本就没有下跪的想法,此时被少年托住,顺坡下驴,顺从无比的站了起来,最终客气道:“既然是先生的意思,老夫只是不敢不从。”
那个瘦弱的年轻人只是拱手说:“那是最好不过,那是最好不过。”说一句话喘上几口,说一句话喘上几口,看得令狐真懿担心的要死,真怕话说多了一口气没上来,把自己噎死了。瘦弱年轻人说完话,再次朝令狐真懿拱拱手,然后跟青炉说:“小神医,就此咱们就出去吧。”青炉迟疑一下,感受到这个少年并无恶意,便呼上其余随众,随着瘦弱少年往出走去。
身后的令狐真懿看着瘦弱少年慢慢离开的身影,冷冷的哼了一声。郎狮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令狐真懿身后,低声问到:“那人是谁,就连许铁山都给他做侍卫。”
令狐真懿冷冷的说:“咱们大北洛的太子,昌观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