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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兽穷则啮

四点钟,明都楼府。

“吼!”花满弦咆哮着将手中的雷鞭向花落知抽去,此时也进入一阶灵释的花落知已经变成了一个冰甲裹身的雪人,他用力一跺脚,脚下巨大的冰晶符文升起一道光幕屏障,花满弦的雷鞭抽在光屏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而流云落兰的一阶灵释形态与他们都不同,他的样子像是一个没有腿脚的幽魂。“满弦,住手!”流云落兰朝花满弦吼道,“现在变回去还来得及!”

“落兰!”花满弦镇定地说,“我知道越阶灵释是什么后果,我所做的,是给我们千灯府一个交代!”花满弦将两手抬至胸前,十指交叉,“你要活下去,为了千灯府,为了零空教!”花满弦将双手用力拍向地面,地面上爆发出的光电将天地照得仅剩黑白两色,“零空教万岁!”

突然,无数冰晶状的蝴蝶从花满弦指缝间涌出,通体透着亮蓝色光芒,围绕在花满弦四周。

花落知瞬间将双手举起,推出阵阵冰气,他知道,花满弦的这一招是融合了冰灵与雷灵的技能——凌蝶驰电。如果再不采取防御措施,他的身上很快就会被那些冰蝶划开无数道锋利的口子。

“啪”一道洁白的闪电从花满弦的手底朝花落知劈来,闪电抽在花落知面前的光障上,裂出一道缝隙。

“落帅!”“落帅!”随行的众人欲上前相助。

“别过来!”花落知双手奋力的地挡在身前,“不知道这是谁吗,是青蝶妖花满弦!”

“啪!”又一道闪电飞出,花落知的光屏发出一声清脆声响,脚下的冰晶符文的光芒也暗淡下来,但他的双手吐出的冰气此时已经凝结成一把冰弓,上面还搭载着三支冰箭。

“嗖!”三支冰箭一齐发出,逐渐分离,冰箭划破气流,发出刺耳尖音。“啪!”“啪!”“啪!”三支冰箭被花满弦的三道蝶电分别击碎。花满弦正准备再次攻击花落知的时候,花落知趁刚才的功夫,在自己的脚底凝成一扇滑板,向花满弦左侧飞速划去。花满弦每一道闪电飞过的地方,都有亮蓝色冰蝶不停地挥舞着翅膀。这些冰蝶坚硬而锋利,花落知如果直接向其冲去早已碎尸万段。

花落知飞速的在花满弦四周旋转,并不断的向花满弦射出冰箭。花满弦则稍显迟钝,吃力的旋转着身体,以蝶雷应击。

“满弦,坚持住!”流云落兰怒吼着将两只手向左右撒去,他那并不存在的脚边幻化出两只冰雪覆盖的狼犬。冰狼飞速地朝花落知方向追去,花落知看到身体后方冒出两只冰狼,心里暗骂一声,随后扔出去一个光球。光球在两只冰狼之间炸裂,瞬间一阵冰雾将后方区域笼罩,只剩烟雾中闪烁的无数电花。

“嗷!”两只冰狼从冰雾中冲出,两眼冒着蓝光,飞快的身躯将身后卷起层层雪浪。花落知光顾着注视后方,竟未察觉又一道闪电向自己劈来。闪电从花落知眼前呼啸而过,一只附在闪电上冰蝶将花落知的脸颊划出一道血痕。

两只冰狼逐渐逼近,花落知这回用手向后方一挥,地面上升起一排冰刺,向冰狼刺去。冰狼反应机敏,灵活地向空中跃去,然后径直地朝花落知扑来。

花落知双脚一抬,脚底的滑板翻滚着腾起。花落知抓起滑板朝空中的一只冰狼砸去,冰狼随即应声倒地。但另一只冰狼仍在降落。花满弦立刻伺机放出一道闪电,劈向花落知。花落知迅速将手中的冰弓变成一把冰矛,矛头指向劈来的闪电,他念动咒语,手中的冰矛发出一道金光。闪电劈向冰矛,但停留在了上面,花落知将冰矛指向头顶的冰狼,闪电便继续朝冰狼劈去。瞬间,冰狼被无数冰蝶割成碎片。

花落知并没有停下,他继续奔跑,飞速冲向花满弦,沿途中闪跃着身体,努力避开一旁的冰蝶,眼看就要靠近。花满弦下意识地再次发出闪电,但他立刻后悔了,因为此时的花落知手中那闪着金光的冰矛已经拥有了驾驭闪电的能力。一瞬间,花满弦的大脑放空,眼前的一切事物仿佛都静止了一般,他的心脏不再跳动,天上的飞雪不再飘舞,只有那漂亮的飘着蝴蝶的闪电随着花落知冰矛的挥动,在天空中像个舞者划出柔美的弧线,然后在自己的视线中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与此同时,流都枯骨滩。

随着影月歌的最后一道命令,白银舰队的十艘驱逐舰已将弹药舱内的油桶全部投向了禁海舰队。整个流都港一片末日景象:熊熊烈火无情地吞噬着海面上的一切,战列舰群根本来不及救火就被大火引爆了弹药舱,形成连锁反应。巨大的战列舰被轰成碎片,误燃的迫击炮向四面八方发射,震碎的木刺将甲板上的海盗扎成肉筛。还有无数油桶砸向了停靠在岸边的运输巨舰,大火纵情地舞动,短短的几十分钟,就已经有七八艘原本巨大的舰船被烧得仅剩一副骨架。

“Alor!”一名海盗气喘吁吁地跑到一个看上去像军官的海盗喊道,“Vee!Vee!”

海盗军官将一名死在他刀下的格兰洛士兵踹开,调头向身后望去,他那原本凶狠的目光顿时被恐惧与绝望所替代——那是他们的运输舰,烧光了。

“Alor……”报信的海盗巨头丧气地说,神情中充满失落,“WashuDeMiyawo……”

海盗军官地眉头渐渐地竖了起来,他的鼻孔扩张,用力地喘气,露出尖尖的牙齿,“MiyawoPiTusa,HakyoFaskilorYeBoo!”

“Melu!”报信的海盗随即跳上了自己的坐骑,然后向远处奔去,他一边奔跑一边喊道:“AlorDiLa,YeBoo!YeBoo!”

“YeBoo!”

“YeBoo!”

不知是什么口号,海盗们竟然突然向格军阵地发起了冲锋,他们一个个面目狰狞,气嚣焰涨,仿佛一只只被逼入绝境的野兽,发疯地撕咬着面前的敌人。

“镇座,海盗竟然发起了冲锋!”第三道防线的一名军官向前月浮汇报。

“什么?海盗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冲锋?他们是动物吗?”第二道防线的银瓶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协座,我们已经把海盗所有的舰船都烧干净了,他们现在就算想撤也撤不走了,这万一……”银狐号上,影月歌身旁的一名士兵向影月歌询问道,“把他们逼急了,跟咱们玩命怎么办……”

“啊!”刚才的海盗军官一身怒吼,眼睛和嘴巴里喷出三团绿色火焰,他左右摇晃一下脑袋活动骨节,然后走向被他杀死的格兰洛战士身旁。他大手一挥,将这名年轻的格兰洛战士的首级取下,然后向不远处与海盗厮杀的胥京离喊去。

“Bimour!”海盗大喊,并将手中的首级举到眉间。

胥京离将面前一座海盗的冰雕打碎,然后转过头看着这个海盗军官。

“Vee,Dapolur!”海盗发出一阵奸笑,然后向这枚战士的首级看去。他轻吹一口气,一道细长的绿色火焰从他口中喷出,扑射在格兰洛战士的头颅上。点燃头颅后,海盗军官抓着头颅上银白色的头发甩动起来,旋转几周后便朝胥京离抛去。

头颅在地面上不停地翻滚,然后正好停在东南镇左目胥京离的脚前。头颅的面容已被烧的干净,仅剩骷骸,还有几根稀疏发丝还未烧尽,跟着火焰一起摇荡。胥京离的双眼虽已被蓝色光芒填满,但仍然能看出此时此刻的他,怒火中烧。

海盗军官懒散地倒着脑袋,伸出一只手指,指了指地上的头颅,然后伸出大拇指缓缓朝下。胥京离单膝跪在头颅面前,朝它低头致敬。等他站起身子时,他的脚下已经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冰晶符文,缓缓转动。

海盗军官纵身一跃,整个人化为一团夹杂着绿色火焰的黑烟,然后飞速朝胥京离移动。胥京离大喝一声,脚底下的冰晶符文分裂成两枚,其中一枚以自己的肉体为中心,旋转着升起。两枚符文之间连接着闪耀蓝色光芒的屏障。黑烟撞击在光屏上,爆炸出一团绿火,但是并未伤及胥京离。黑烟逐渐散去,烟雾中走出一个黑色的人影,两只眼睛是空洞,可以透过看到身后的景色。黑影开始围绕胥京离奔跑,其速度飞快令胥京离毫无反应机会。胥京离胡乱地朝四周施放冰凌,但尖锐的冰凌仿佛对眼前的黑影并无攻击实效。飞速旋转的黑影又逐渐化为一道黑烟,只不过这回,这道黑烟中夹杂着无数兵器,随着黑烟圈的缩小,兵器的利刃逐渐向胥京离靠近。

胥京离看不清这些兵器的模样,因为他的人头已经滚落到了离他身体很远的地方,他只能隐约地看见,自己的身体被各式各样的兵器刺穿。渐渐的他的脑袋开始感受到了痛觉,剧烈的疼痛使得胥京离眼球上翻,脸上逐渐浮现出一个惊恐错愕的表情,仿佛在告诉周围的人:他们的强大是我们所无法理解的。

“右目,东南镇开始撤退了!”一名士兵向银瓶破汇报道。

“这些海盗疯了,知道自己回不去了,就发疯了!”银瓶破大声骂道,“战士们,把弓箭架起来,准备迎战!”

“报!右目,指挥部命令我们立即撤退!”另一名士兵喊道。

“什么?”银瓶破惊呼并向身后望去,一个旗手站在瞭望台上,挥舞着军旗,旗语是:全军撤退!

“镇座在想什么,要我们丢下格兰洛友军撤退?”银瓶破放声大骂,“这是米娜丝军人做出的事吗?”

“右目,镇座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刚刚得到的消息,说左目在禁海上阵亡了,如果您再战死沙场,这仗还怎么打。”银瓶破身旁的一个参谋说道。

“什么?莺语她……”银瓶破说着,眼角流下一道泪痕。

“况且,格兰洛军队只是需要一个阵地作为缓冲,咱们把第二道防线让出来,说不定还帮了他们的忙。”

“他玛德,全军撤退!”银瓶破迟疑了一阵后喊道。

“全军撤退!”

“全军撤退!”

第二道防线的守军纷纷开始向第三道防线撤退,格兰洛军队接管了第二道防线后迅速展开了防守反击。但阵地上绿光遍天,惨叫连连,不知道格兰洛军队还能撑多久。

“镇座!为什么下令撤退!”银瓶破不顾护卫阻拦,径直朝前月浮冲去。

前月浮放下手中的望远镜,指了指前方,“海盗的冲锋已经近乎疯狂,他们自知无路可退,唯一的出路便是攻破防线,占领流都,否则将被我们全歼在枯骨滩上。”

“那我们也不能丢下友军不管啊!”银瓶破哀声道。

“格兰洛军人擅长正面交战,但是对于守城要领却一概不通,你再看看第二道防线,他们能守的住吗?”

银瓶破接过前月浮递来的望远镜,向第二道防线眺望,镇统说的没错,这些格兰洛蓝眼族人向来对于兵器和器械不放在眼里,在他们的眼中,冰灵法术是世界上最强大的存在,打仗根本不需要战术和智慧,只要对冰灵法术研究透彻就够了。留给他们的拒鹿角,火箭,油桶,木女墙他们一概不用,只是一味的与之正面交锋。

“镇座,那我们就这么看着他们被杀吗?”银瓶破沮丧地问。

“蓝眼族人自尊心极强,不到危险降至他们不会轻易撤退。”前月浮迟疑了一下然后对身旁的一名文官说,“济海。”

流都内务司次长云济海立刻上前低头致敬,“镇座!”

“长老之前应该和你说过,如果战争陷入胶着,就把那二位隐居在流都的绝世高手请出山。”前月浮目光充满期许地说。

“是。”云济海神情一惊。

“眼下格兰洛远征军败退,第二道防线即将失守。”前月浮抬头看看身后高大的流都城墙,“再失守一道,海盗就要攻陷流都了,是时候把那二位高人请出山了吧!”

“济海明白。”云济海用力的点了下头,然后准备拔腿而去。

“济海,”前月浮叫住了云济海握紧他的手,意味深长地说:“流都存亡,在此一举了!”

云济海稚嫩的面庞中渐渐涌现出一丝坚定,他知道,自己已经背负了一个巨大的使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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