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旖随苏白到宗门里时,未走几步,便被江影拦下。
这茧界第一美人,夏旖极小的时候就听说过了,于是皱眉道,“**姐何意?”
“我宗门从不收无用之人,你被关在那水晶宫里那么长时间,能会什么?不过是凭着冥帝的关系才拜了我师伯。那又怎样,这里不会有人承认弱者的。”
“江影!”元秋长老喝道,“夏旖还小,你应多照顾她才是,怎的反倒在我面前欺负起她了?”
江影偏头,“师伯,我说的是实话,哪有欺负她?”
“那你俩干一架好了。”苏白是笑吟吟的,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模样。
“这倒好。”江影亮了亮眼,开了结界就把夏旖卷进去。
说实话夏旖有些懵。
她刚准备动手打起来那厢江影就发了话,“聊聊吧,其实我没准备打的,只是在等苏白那句话,让你帮着带个口信而已。”
“口信?”夏旖更懵了。
“劳烦与秦溟说一声,就道我想他了,有空记着回来。”江影以睫掩眸,又补充道,“宗中的人都很想他,不只是我。
”
得,师父的又一笔情债。夏旖几乎是瞬间就懂了江影的心思,点头如捣蒜,“好,待我回去,一定转告。”
江影笑笑,一挥手劈向夏旖。
伤着的仅是夏旖的袖子。
收回手,江影又微微散了自己的头发,开了结界。
不等夏旖反应过来,就道,“不想你小小年级还蛮厉害,切磋罢了,到此为止如何?”
夏旖知晓江影是在帮她垫个地位,忙低眉顺眼的依照着演下去,“**姐的能力远在我之上,今后多多指教才是,若再打下去,倒真真是烧了和气了。”
江影一笑,下一刻人就走的没了影。
苏白冲夏旖笑了笑,“小师妹好生厉害啊。”
“左司马死了。”
这是那是顾双弦对苏白说的话。
悄无声息的,第二天早晨太阳升起,呼吸就没了。
“怕是近年来结的仇家下的毒手,”秦溟撑头,看向沉思着的夏璃帆,“比起这个,你倒是快来找个人顶了空位,不然冥界要乱的。”
“那个凌勒怎么样?听闻他可是政绩斐然,深得人心。”秦明想起还有凌勒可担此职,好意推荐者着。
“凌丞相?”夏璃帆皱了皱眉,“日后再说。”
“也是。”秦溟起身,至夏璃帆的耳旁悄声道,“新皇登基,抓好机会,先把帝权给稳当了。”顿住,声音又低了几度,“凌勒有问题。”
路过的小侍女看着忽然凑近咬耳朵的两个人不争气的红了脸。
夏璃帆一巴掌抡过去,冷声道,“反了。”
秦溟抱住头被打的一脸委屈,“得,下次不跟你闹了。”他就知道,搂住夏璃帆还凑到他耳旁说话肯定会被打。
但这冥府里有他人眼线,他二人都知道。
夏璃帆叹了口气,起身,理了理袍,一把揉乱秦溟的发,“走吧,把旖儿抢回来,封你俩做唔司。”
礼堂里人已到齐,皆穿着黑色的礼袍。
只是冥帝未到,是以那些个臣子就先议论了起来。
“那夏旖不是恶魔吗?虽是亲信,这般安排也终归是不妥的。”凌勒的声音听着有些大。
“哦?怎的?听凌相这意思,是想要自己选了?”白无常抬眼,阴森森的往凌勒那里扫了一眼,“王尊的决定,你也敢否决了?”
凌勒一僵,“只是个提议罢了,无常你又何必认真。”
“臣子就应做好臣子该做的事。”白无常连眼皮都没再抬。
朝堂之上,除了冥帝,白无常的身份最为特殊,这冥帝都已换了数百位,白无常却依旧是那个白无常。故而凌勒官职虽高,却也不敢与之争辩。
但看起来,似乎白无常此次是要力挺新帝了的。
于是凌勒冷了脸闭了嘴和其他人一样不再言语。礼堂里忽的静下来,白无常一声冷笑短促的划过。
暂无他事。
另一边苏白领着夏旖逛完了宗门,一弟子忽的走过递上一个水晶球来,一番私语,人便走了。
苏白倒是直接将水晶球递给了夏旖,“拿好了,你师兄我好不容易才弄来的,对你哥很有帮助的,回去记得看。”
夏旖忙接过小心地收进腕上的镯子里,刚道了声谢,就觉出肩上被搭了件袍,夏璃帆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找个地方换上,一会儿行礼,封你和秦溟做唔司。”
祁瑜汐紫色的水龙撞上那河岸的石块上。
水沫与石渣一并落下。
师父坐在一旁,轻叹了口气,“你该走了。”
祁瑜汐转过身来,“师父”二字刚出了口,眼泪就淌了下来。
真正的梨花带雨,压抑又悲伤的,像冥河旁黑色的花,有着沉寂的让人心碎的绝望。不声不响,悄然吞了人心。
“别无他法。”师父站起身,颤抖着把祁瑜汐的发笼好,声音沙哑又无奈,“这是我最后一次逾矩了。”
“您多保重。”她每一字都好像是从心口上割下来的,疼得她眼泪都糊了一脸。
最后她跪下来,“吾师,长伒上尊,弟子此行不知何时归来,也不知是否可归。只望弟子不在,您依旧,无人可及,强大的连孤独都抓不住您。”
师父笑出声来,可是眼底已湿,“我还有南山那老头陪我喝酒,你只管走就是了。”话音未落就开了结界,“走吧!”
忽的便吼了出来。
“弟子,知了。”祁瑜汐哽咽着,身子没进结界,再没了影。
师父抬头,抹掉眼角的东西,叹了一声,“丢人丢大发了,果然人老了就是容易感伤。”
“我的弟子,可都是王啊。”
又涩又哑。
像对夏璃帆一般,最后他对着空气轻声道,“恭送,吾王。”
礼堂里奏起乐来,庄重又肃穆的。
白毯一路铺至夏璃帆的王座,一旁的司仪唱着赞歌,修长的指将花篮里的花瓣拨出,飘扬着洒了一地。
夏旖穿着黑底白花的袍,一步一步和秦溟一起走过去。
“吾王。”忽的有一个声音在脑海里响起,沙哑而音节短促。
秦溟已快要行至尽头。
夏旖略大了步子,追了上去,自己都没发觉自己那呼吸已急促起来,只是稳住端庄的样子,也不管嗡鸣着的大脑。
好像有一双笑着的眼闪过记忆,黑白的色调,格外狠厉。
司仪的调子陡然一高,带着夏旖的意识晕眩起来。
眼神扫过两侧的人,牛头、马面、孟婆、丞相、右司马、黑无常、白无常……左司马?为何不见左司马?
夏旖的脚步游移起来。
一只手扶上了她腰际。
夏旖扭头,看到一个少年模样的俊朗公子。
白无常。
她稳住脚步,继续向前行,白无常不着痕迹的收回手,没有人发觉夏旖的不对劲。
秦溟顿住脚步,扭头看向她。
她点头,跪了下来,“王尊。”
秦溟也跪下来,目光虔诚,“王尊。”
你是我的,唯一的王。
唔司的纹印落下来,在二人肩头。
“吾王,您终将临世。”沙哑的声音再次响在夏旖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