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凌叶重新整理一番情绪后,黄昏也终于散尽。
天边的金黄已被很深很深的蓝色所覆盖,很浓,但并不均匀。一处深,一处浅,缓缓地移动着,变换着。
像滴在水里的墨一般晕染开来,又像一只巨大野兽的獠牙,将浅淡的天空撕碎,吞没。
破旧的祠堂中立着一尊古朴,恢弘的鼎,鼎身并不是很大,只有半人高。
其上镌刻着无数奇怪的扭曲的图腾,但这并未使其看上去有丝毫的怪异和不协调,反而使这尊鼎看上去神圣而不敢触碰,似乎一靠近就会使它与生俱来的神圣感被凡尘琐事所亵渎。
凌叶望着那奇怪的图腾,心底十分疑惑,这样的鼎不是应该供起来吗?怎么会有人把它随随便便地弃置在这里?
然而凌叶并不知道的是,这尊鼎并非任何一个人看到都会有刚才那种感觉。
怀着一丝探究的心理,凌叶抚上了鼎身,用纤细却并不细腻纤白的手指细细地描绘着上面的图案,此刻怕是连她也未曾发觉自己眼中又出现了银色的光芒,
而这次不再是几缕银丝了,而是像一股股涓涓细流一般在眼底回旋!
指尖一阵刺痛,鲜血便不由自主地往出涌,竟无一滴掉落,尽数覆在了鼎纹上!
血没有凝结,反而像是收到了什么东西的指引似的,不住的涌出。
原本神圣的鼎散出一层微弱的红光,在暗淡天空的映衬下,一只银黑纠缠的眼眸,一尊散发红光的鼎,在这片渐渐昏暗的大森林中显得妖异,鬼魅。
而此刻的凌叶双目空洞无神,赫然已经毫无意识了!
眼前不再是破庙,怪鼎,而是不知何人的一声轻浅的叹息
“叹浮生虚短,空华世却平淡难料”!
眼前渐渐清明,是一片难见边际的湖湾,大片大片的芦花在浅风中时散时止。
探不到的边际外,是郁郁葱葱的山林,连亘不绝。
湖中有几尾鲤鱼在跳跃嬉戏,水流很缓,似镜子平铺千里,却又不似镜面般死寂,
在夕阳下荡漾得波光粼粼,浮光跃金!
整片空间都充斥着浓郁的灵气,甚至到了夕阳尽落,月挂中空之时空间里的灵气竟浓郁到凝结成了小水珠飘散在空中形成了灵气逼人的水雾!
湖岸边缘坐落着一间茅屋,茅屋旁立着一块巨大的怪石,
之所以说它怪是因为其上有一个巴掌大小的椭圆形石块,像水晶却又不似水晶剔透,看不清里面有什么。
石块带着蓝色的柔光,石身也是深蓝色的,上面有数不尽的银白色光点,就像整个星空都收容在这巴掌大小的石块中一样!
巨大怪石上除了这块晶石以外,还用雄厚的内力刻下苍劲有力的三个字“镜中仙”!
抚上冰凉凹凸的怪石,凌叶耳边出现了一抹苍老却傲然的声音
“镜中水月一念间,覆手浑然我为天。丹成鼎现星辰变,世人晓我镜中仙!”
看来这位老人便是镜中仙的主人了。
绕过茅屋,凌叶才定睛看向浅淡月光下那些跳跃在湖湾各处的鲤鱼,凭借这些年梦境中接触的信息,凌叶才惊觉这种鱼的罕见,
称其为“千金难求”也丝毫不显过分!
“凤尾鲤!”凌叶对眼前这一刺激的一幕有些不可置信。
毕竟这湖中不停蹦哒的……密密麻麻的……真是超越惊喜,已经升级为惊悚了!
凌叶盯着这个湖湾,心中早已震惊不已。
“呼!”一阵疾风带起凌叶破布般的衣裙,凌叶急忙闪躲到了一边,待转身一看,她汗了,
嗯……在看了满池子的“天价鱼”之后,遇见一两只海东青还有什么好惊奇的……唯一该好奇的,怕是这暴发户般的主人了吧。
凌叶看向了自己身后的茅屋
“稀里糊涂的进来,这到底是哪啊?转了大半天也没找到有个什么破庙……还是去问问怎么出去吧。”
可等凌叶走进去之后才赫然发现这里已经许久未住人了,屋子中一片清冷,缺少了人气,但依旧十分整洁。
这样看似窄小的茅屋也可算是五脏俱全!
有两间卧房,一个稍微大点的正厅,一间小但东西齐全的厨房,一间比厨房还大点的储物室以及与茅屋隔了一段距离的茅房。
茅屋后面是一片小但绚丽的花园,亦可以称之为树林。
院中一条小青石路将其分为两半。
两面都栽种着梅花,开得正盛,铁骨傲然,让人心生喟叹,但梅树下面却种着殷红似血的彼岸花,妖冶惑人。
凌叶被这样奇特的景色吸引的不禁开口道:
“怎么会有这样矛盾的栽种方式呢?虽都是红的,一个圣洁高傲,一个嗜血妖异,分明相互冲突却毫不违和......”
不相融的两种花,在此刻却和谐地种在一片土地上,怪异却没有丝毫的纷乱,
反而让人觉得异常和谐,仿佛他们生来就本该如此,这也是凌叶为何感到怪异的原因。
看着眼前一片如凤凰泣血般绚丽殷红的景色,甚至于凌叶这种连重生都能欣然接受,情绪没有丝毫波动的人也不觉赞叹
“两种互不相融的花竟也能开出这种异样的绚烂色彩,怎一个美字了得啊!”
虽不知主人为何有这样新奇的想法,让两种极端在一起交融,但不得不说带给人的除了震撼,还有对主人的好奇。
直到步入茅屋,仔细观察后,凌叶才知道这不是有意而为之的,这一切,都只是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