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王府
事无巨细无一错漏回禀完毕的陌九,默默的退回一侧。
陌一侧头看陌九,这回眼神中不再是吊儿郎当的嬉皮和促狭。
这女人这回可作大了!
不是不关痛痒的小打小闹,此次,已然上升到政治层面了!
陌九陌一对看一眼,心领神悟,不约而同转眸,看向主位那位。
主位之上。
墨袍加身幽暗浮动絮绕的赫王出奇静谧,一双摄人心魄的眸,沉沉的睨着手中滑软的黑色布料,眼波流转间是狩猎者蛰伏的凶掠与残嗜。
临磐青枣?信口雌黄就罢了。悯怀众生?谁允许她擅自篡改他杀人如麻的形象的?!
起身,阔步。
开口是一个字:“走。”弧度优美的唇牵起屡笑意,融着一张俊美妖佞的脸,摄人的惊心。三万两白银,既然老六都不吝重金了...宰相木天雄水利工程一案,他怎可岿然不动!
“入宫。”
陌九陌一闻讯,垂首,临磐水利工程一案势在必行。可,赫王不想做的事,谁敢强逼?!偷鸡不成蚀把米,指的就是赫王这种。
现在,主动入宫?!
其一,木天雄和木巧兮什么关系?父女关系。其二,木天雄一案事关老二和老六朝局战况,赫王会化干戈为玉帛?
不,他只会雪上加霜,火上浇油。
自家爷此举何意,明显:一箭双雕!
各种原因了然于心,抬步,双双跟随赫王其后。
然,起步,十步不到。赫王突的顿下脚步,沉声款款:“老十一最近很是清闲,你等得空记得上府教导指点他两招,他这般闲散下去指不定会荒废了自己。”
陌九陌一:“...”十一皇子闲云野鹤,除却轻功了得。平常的武功仅做防身之用,爷要他们上府指点两招...其心可诛。
少将军府——静厢院
一日。
两日。
三日。
在木巧兮惶惶不可终日,三日胖了六两的提心吊胆下,日子却诡异的平静了下来。
躺在院前银桐树躺椅下,阳光斑驳而下,洒下一片金箔,木巧兮难得应景的文艺了一把,愿:时光安稳,岁月静好。
然,事实证明,装逼被雷劈,她完全不适合走文艺女青年的路线。
这不,想法刚落,丫头莲香狼奔入院,气喘吁吁。
口未张,入目的先是满面惶恐。
木巧兮心下“咯噔”,第一反应,终于来了,赫贱人的幺蛾子!
莲香丫头,缓出一口浊气。
事有两件!
一:宰相木天雄狱中遇刺,命悬一线,生死未卜!
二:圣意,任赫王为临磐水利工程一事主审官,全全负责此案!
“哐!”桂花酥砸落桌面的闷响声。
木巧兮水光润朗的大眼罩上一屡雾色,心间陡然撩起股慌措和躁意,就在听说木天雄生死未卜之后。
抬手,按胸,略施手劲渐缓躁动。木巧兮沉眸,这股情绪显而易见不是她的。
沉心,窥探。
木天雄,木巧兮生父。自小,父慈母爱其乐融融,在木巧兮八岁那年,木景曦方才足月,歹祸突发。当时木天雄还不是宰相,只记得那日府里的氛围异常沉闷,木天雄带着佐离若(木巧兮的母亲)出了府。犹记得那女人当时摸着木巧兮的头,让她乖乖的莫要顽皮照顾好弟弟不要任性,她的眼神清澈明亮满溢的慈爱,暖融的让人沉溺。
只是,当时的木巧兮还小,没有看懂她眼底深处那重的化不开的不舍与牵挂。两人一去,回来便只有木天雄一人。
自那之后,木巧兮无数次问木天雄,母亲去哪儿了?为什么还不回来?
可木天雄当时看她的眼神,冰冷彻骨的让她害怕。
木巧兮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父亲会用那么陌生的眼神看她。同时,她也郁恨着父亲为什么将母亲带走了,就没有还给她。
而后,新人替旧人。木天雄没有逃脱封建的世俗,旧妾新妻,仕途风顺。木巧兮的骄纵跋扈,也只是木天雄日积月累下的无视与忽略,所形成的一种畸形的表达方式。
死结,缠绕!
木巧兮睁开眼,没曾想父女俩还有这么一段不为人知的秘辛。
故事很伤感,秘密,很吸引人!
只是,木巧兮现在的重点却不在这儿!
赫贱人奉旨为临磐一事的主审官!
完犊子了,这全是她的责任!
易宝斋一事,封轻寒的态度暧昧又纵容。这种皇孙贵胄的好意,让木巧兮毛骨悚然。
于是,查探了一下局势和朝廷实事。
恍然大悟,封清寒就是根儿搅屎棍!
事定,赫贱人会是这么好拿捏的?那才有鬼了。
木天雄多半凶多吉少,亲爹快被她给玩儿坏了!
牢
阴暗,潮湿,脏乱,压抑,腥臭,一路走来五味俱尝。
铁栏林立围绕,明显就比旁边普通牢房坚固实诚的牢房内。一身白衣血迹瓢染的病态身影,横陈在简陋的稻草铺就得床榻上。双眸禁闭,呼吸薄弱,鬓角那几屡霜色,显然是近日才染上去的。
安静躺在床上的儒雅中年男子,比木巧兮影响里的男人苍老了几许。
“父亲,您还好么?”
然,躺在床上的男子,一动不动,闻若未闻。
木巧兮水眸细凝,木天雄虽一动不动,可那闻声微颤的手指...显然,是清醒的。
醒了,还对来看她的女儿这般傲娇冷漠?
看来,当年的梁子很深呐。
“父亲大人保重身体,毕竟,对于当年的事儿,女儿还有诸多疑惑。倘若您出个什么三长两短,那当年的事,女儿向谁解惑去?”话,说的冷淡。毕竟以木巧兮和木天雄之间不冷不热的关系,若是她表现的太过热情,不合适。
果然,这句话落,床上的人有了动静。
侧身,翻滚,背对着她!
....
热脸贴冷屁股,还有什么可说的?
但,能让一个七尺男儿这般态度对自己亲生女儿的,其中缘由,必定深刻。木巧兮眸声深重,此时她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佐离若的去因必定和她有关!
她亏欠了木天雄!
宰相府——皖竹院
江氏颤抖着手搀着林嬷嬷的手缓倒在软榻之上。
木天雄遇刺身死未卜,等同于宰相府的天塌下来了一般,火急火燎的赶去探视,没曾想,木巧兮这个贱蹄子倒是抢了先机,这个败坏门风的贱人,还有脸去!
回想着当时的场景,她心尖儿疼。
阴暗腐朽的监牢,狭路相逢。
江氏冷嘲热讽:“你居然还有脸来看你父亲!”
木巧兮不以为然:“你来得为何我来不得?怎么说我也姓木。”
“还好意思说,你这水性杨花败坏家门的女人,倘若慕容瑾哪里没出什么岔子,凭着你身怀有孕,指不定慕容瑾一帮衬,你父亲就能免了这牢狱之苦,你这不孝女。”颤着手,江氏觉着自己骂的处处在理。
“此话可就差异了,怎么的凭着我身怀有孕,慕容瑾就得帮衬。我父亲帮衬你们江氏一族的还少么,他们怎生就没考虑过知恩图报帮衬帮衬我们呢?”哼!恐怕他们江家早就对她避之唯恐不及了。
“你...!!!”
一语被戳中短处,现在她在江家的地位可谓是一落千丈。
这贱人,处处都让她不痛快,恼人之极!
很好,那就别怪她这个做母亲的让她不爽利了!
少将军府——静厢院
斜靠在床头,木巧兮掰着手指头细数必救木天雄的理由...然,好像都抵不过赫贱人残暴的余威震慑。
在,救和不救,救不了和不敢救之间徘徊之际。
莲香丫头又再次狼奔了进来。
“不好了,夫人!”惊慌失措的声音。
什么不好了,夫人我好着呢,抬眸,满眼不耐。
可接下来莲香的话,几乎是让木巧兮拍案而起:“夫人,小公子他,他失足落水了,至今昏迷不醒,生死未卜!”
小公子?
谁?!
木景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