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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致命一击(2)

他急忙召集重要干部和骨干训话:“这一次大家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

共军不知死活,竟然打到我们黄家寨了,他们不知道马王爷有三只眼,我们一定要给点厉害让他们瞧瞧,他们只有三四百人,而我们有两千人,他们人少还逞强进攻,而黄家寨墙高沟深,易守难攻,只要他们进攻不利,我们便发动反冲锋,将他们消灭在黄家寨,然后便可席卷白音旗。这一战关系到白音旗的命运及大家的前途,大家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打好这一仗。守城一天,士兵赏大洋二块,军官赏大洋五块;阵亡者抚恤金一百块大洋;受伤者慰劳费三十大洋。”黄省三心里想,如果共党攻破黄家寨,自己的身家性命什么都完了,不如现在拿出来犒赏将士,让他们卖命,博得一线生机,甚至反败为胜,以建不世之功。黄省三话锋一转:“敢于弃阵逃跑者,格杀勿论;敢于投降共党者,不但枪毙本人,而且诛杀九族。”看着黄省三杀气腾腾的样子,其手下不寒而栗。

“黄团长讲得好,我还补充一点,”贡布扎布挪着肥硕的身躯同乌布一起走到黄省三的旁边说道:“这一仗至关重要,是一场关系到我们同共党你死我活的战斗。因此,这一战只能打好,不能打败,我们一定要将共党消灭在黄家寨,到时不但黄团长有重赏,本司令允诺立功者官升三级,大家都弄个营长连长干干,战功卓着者甚至可以提拔成团长、团副。”

虽然匪徒都怕旗大队攻城,担心自己的身家性命;但另一方面,贡布扎布的封官许诺,黄省三的威逼利诱又给他们打了强心针。他们侥幸认为黄家寨墙高沟深,易守难攻,而且己方人数又远远多于共党,共党不是想攻进来就能攻进来的。如果真的能打赢这一仗,便能升官发财,这是一次不可多得的机遇。于是黄省三手下的几个得力干将大声吼将起来:“誓与黄家寨共存亡!坚决将共党消灭在黄家寨!”在他们的带领下,在场的匪徒便一齐大喊起来。看到军心复振,贡布扎布、黄省三满意地笑了。他们,特别是黄省三觉得,经过自己多年经营,黄家寨不敢说固若金汤,但也不是豆腐渣;自己的队伍经过自己长期训练、调教,不敢说训练有素,但还是颇有战斗力的,既然共党已铁定心要消灭自己,那只有横下心来与他们干到底。

他心里暗暗说道:“哼,这一仗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我可不像贡布扎布、色日因楞这群草包,我要让孔冬他们见识一下我的手段。”

根据内线的密报,防守黄家寨西边的是色日因楞的队伍,他们本来战斗力就不强,加上在大板桥一仗遭到了重创,元气大伤,逃到黄家寨,又受到黄省三的歧视,待遇最差,所以士气低落,没有斗志,这里是整个黄家寨防御最薄弱的地方。旗委决定以色日因楞防守的西段为主攻方向,将它作为突破口,其他地方佯攻,牵制敌人支援。同时为了避免寨中平民百姓的伤亡,决定先不动用迫击炮,抬来六部云梯,在机枪掩护下攀登寨墙。色日因楞的手下躲在墙后,为躲避如雨般的机枪子弹,没有谁敢露面,任凭色日因楞大喊大叫、暴跳如雷也无济于事。色日因楞猛踢一个匪徒的屁股,喝令他开枪抵抗,否则就毙了他。那个匪徒无奈之下,端起枪来胡乱朝下面扫射,脑袋仍藏在墙后面。正在色日因楞暴跳如雷之际,一颗子弹从他耳边飞过,“好险!”色日因楞心里叫道,吓得他马上趴在地上,半天不敢直身。寨墙上一片混乱,甚至有些匪徒拖着枪,准备偷偷地逃跑。

孔冬和一帮指挥员见战争进展顺利超过自己的预期,大家都开心地笑了。沙达嘎笑道:“我早就说这是一群乌合之众,根本不经打,战斗刚开始,敌人就守不住了。”大家乐得开怀大笑。“有战士登上寨墙了,看来战斗很快就要结束了。”阿木古冷眼尖,兴奋地自言自语起来。

不料风云突变,刚登上寨墙的两位战士的尸体被扔了下来,六部云梯都被掀翻了,一下子伤亡了十几个指战员,连直接指挥战斗的巴特尔也在登寨时被敌人子弹射中了左臂,虽然不至于有生命危险,但伤到骨头,血流不止,看来伤势不轻。孔冬见战局突变,急忙命令加强火力封锁,掩护攻寨战士撤回,并派人接应,不一会儿巴特尔他们撤到了安全地带,孔冬一见到巴特尔连忙问道:“你的伤势怎样?”

“不碍事,简单包扎一下就行了。”但孔冬见巴特尔直吸气,便知巴特尔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命令卫生员赶紧包扎伤口,又令两位战士护送巴特尔去后方医院。巴特尔坚决不同意,请求留下来参加战斗,虽然不能直接作战,但出出主意也行,他说:“轻伤不下火线,重伤不哭,这是我军的优良传统,我伤势很轻,算不了什么,怎么能下火线呢?在这里出点主意也是好的。我要看到战士们是怎样消灭贡布扎布这帮叛匪的。”

“巴特尔同志,你的伤势不轻,如果延误治疗,可能会造成严重后果。

这里有我,还有沙达嘎、宝音图等人指挥,并且还有数百名战士,还怕打不下小小的黄家寨,你也太小瞧我们了。快去吧,治伤要紧。”

巴特尔还想争辩,但孔冬严肃地说:“巴特尔同志,请你服从命令。”孔冬说完,又对两位战士说:“赶紧送巴特尔副旗长去医院治疗。”然后便不再理会巴特尔,上前线指挥战斗去了。

巴特尔无奈,只得由两位战士护送去医院治疗了。

战斗态势本来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又急转直下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原来,黄省三是行伍出身,熟悉战阵。他知道旗大队人少,不可能全线进攻,肯定会选择薄弱环节进行突击,而色日因楞防御的西方实力最弱,这是最令人担心的。他手中掌握着预备队,准备随时支援战事吃紧的地方,战斗进行了好一阵,其他地方动静不大,唯独西方杀声震天,枪声密集,但又不见色日因楞派人求援。黄省三十分诧异,共党怎么会知道西边是黄家寨最薄弱的地方,难道有内奸?色日因楞难道能抵抗得住共党的强势进攻,若真是如此,他就不是草包了。

“不好,”黄省三心中一凛,觉得西边战事恐怕有变。想到这里,他急忙命令道:“预备队,跟我来。”说完,便提着枪,火速带队增援色日因楞。

黄省三带队冲上西寨墙,一看,紧张得吸一口气,只见色日因楞吓得趴在地上,屁股撅得老高,一动也不敢动;众匪徒躲在墙后面,全身吓得直打哆嗦,胡乱开着枪;共党六架云梯靠着墙,有两个士兵已经登上寨门了。“危险!”黄省三心里暗叫道,“一小队赶紧消灭上来的共党,其他听我号令,大家一同掀翻它。”众匪徒手忙脚乱,抓着木叉与黄省三一同来掀云梯。因为自己的战友已攻上寨墙,旗大队的机枪手怕伤着自己人,射击高度高出了不少,这对黄省三他们几乎形成不了威胁,他们肆无忌惮地掀云梯,不一会儿便将六部云梯全部掀翻,攻城战士纷纷跌落在地上,不少人还负了伤,两名先攻上墙的战士寡不敌众,先后战死,尸体也被丢了下来。

旗大队的机枪手们一见攻城失败,战友们或死或伤,伤亡惨重,更是怒发冲冠,立即放低高度,向守寨叛匪射出愤怒的子弹,子弹打在墙上“噗噗”

直响,并一下子打死打伤好几个敌人,叛匪们立即躲在墙后,再也不敢暴露身体。

色日因楞见黄省三来援,既高兴又害羞,高兴的是,黄省三及时来援,救了自己一命;害羞的是黄省三看到了自己贪生怕死的丑态。他想了想,赶忙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搭讪道:“共党的火力太猛烈了,我都差点挨了一枪,若不是黄团长及时增援,则战事难料啊!”

黄省三心里一肚子火,色日因楞你身为一团之长,担任黄家寨西边的防御,本应尽忠职守,没想到你这么怕死,差点叫共党打进来了,你该当何罪?他暗暗骂道。但转念一想,色日因楞不比我,我的身家性命全部在这里,当然要与共党拼到底。而黄家寨守不守得住与他色日因楞何干。守不住,他拍拍屁股走人,怎么会替我卖命,目前只有好好地笼络他尽心守寨,大家同舟共济,才有一条活路。想到这里,他马上回答道:“色日因楞团长辛苦了,共党的主攻方面在你这边,你的压力很大,幸得你亲自督战,才保城池不失,晚上我设宴替你庆功。”

这番话出乎色日因楞的意料,他本来以为黄省三会对他责怪一通,自己也准备与他干上一架,没想到黄省三的一番话却遮掩了自己的丑态。“这个老狐狸,他安抚我是叫我替他卖命,但如果共党攻破黄家寨,大家都没有好果子吃。还是大家同心协力守住黄家寨,保全自己的性命吧。”色日因楞想罢便说道:“黄团长过奖了,保卫黄家寨是大家的责任,虽然我们这里压力大,但我们也要坚决挺住,你就放心吧。”

黄省三接着说:“看来这里是共党的主攻方向,我带预备队留在这里协助色日因楞团长防守,虽然打退了共党的一次进攻,但他们绝不会善罢甘休,不知道他们下一步打算怎么进攻。”说罢,脸上流露出忧郁的神情。

“管他们怎么进攻,反正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共党又没有三头六臂,怕他们干什么。”随后走来的贡布扎布见状极为高兴,又对黄省三说:

“果不出我所料,如果共军第二次攻寨不成,我们反击的时机就到了。”

贡布扎布的乐观情绪似乎感染了黄省三和色日因楞,三人开怀地笑起来。

第一次进攻失败而且伤亡惨重,旗大队的指战员十分愤怒,他们纷纷请战,要求马上发动第二次进攻。沙达嘎、宝音图等人焦急地对孔冬说:

“孔政委,再也不能这样进攻了,赶快使用迫击炮吧。否则这样打下去,伤亡太大,如果失败,敌人便会嚣张起来,那时就胜负难料了。”

孔冬十分赞同他们的意见,觉得这样攻法就是把寨子攻破也伤亡太大,看来只有动用迫击炮了。大家统一了认识,决定使用迫击炮攻寨,炮手准备就绪后,孔冬一声令下,炮弹像长了眼似的向寨内飞去。“砰”的一声巨响震耳欲聋,炮弹正好落在一群叛匪之中,顿时血肉横飞,尘土飞扬。叛匪们何曾见过这样厉害的武器,吓得东奔西跑,喊爹叫娘,简直乱成一锅粥。

贡布扎布、黄省三、色日因楞也没想到旗大队有迫击炮这种重武器,一下子给吓蒙了,三人面面相觑,不知所措。过了一阵,黄省三首先返过神来,他行伍出身,自然知道“新兵怕炮,老兵怕机枪”的道理,于是大声喊道:

“大家不要慌,就地隐蔽,不要乱跑!”但是吓晕了头的叛匪谁也不理他,像无头苍蝇乱窜,恨不得从地面上找条缝钻进去。

没多久,第二发炮弹呼啸而来,炸在寨墙上,将寨墙崩掉一大块,一下子炸伤了几个叛匪。这一下更把守寨墙的匪兵吓坏了,大家争先恐后地跑下寨墙,任凭黄省三怎样吆喝、恐吓也无济于事。黄省三一时性起,拔出枪来枪毙了两个叛匪,才把没跑下去的匪兵给镇住了。但他们也吓得全身直打哆嗦,有的甚至吓瘫在地上,半天起不来。

接着第三发、第四发,炮弹接连不断地打来,仿佛像长了眼睛一样,纷纷落在寨墙上,守寨墙的匪兵非死即伤,剩下的再也顾不上怕黄省三枪毙了,没命地往下跑,不一会儿,西方寨墙几乎成了无人防守地带。

贡布扎布一看是守不住了,他大喝道:“一团跟我来,去夺共军的炮!”

他以夺炮为借口,按原计划,由“顶风浪”在前,“草上飞”在后开门冲出了寨门。色日因楞和黄省三都认为贡布扎布这一招再好不过了,真的夺了共军的炮,这一仗或许能打胜,都以敬佩和惊奇的心情等着贡布扎布夺炮。但时间一分一分过去了,不但没有看到夺炮,炮火反而更激烈了,共军士兵已经登上寨墙。这时色日因楞才恍然大悟,贡布扎布逃跑了,于是也大喊:

“二团跟我来,我们也去夺炮!”也从后门逃跑了。黄省三见状直跺脚,大呼上当,大骂贡布扎布背信弃义。这时旗大队已趁贡布扎布和色日因楞开门逃跑之机从后门进了寨,前面的也登上了寨墙,在激战中黄省三被击毙,叛匪四团全部投降。

旗大队主力军在进攻黄家寨正面时,为了防止叛匪从后门或侧门逃跑,分别派了一部分兵力进行监视,但由于兵力不足没有堵截住贡布扎布逃跑。这时正逢其其格带队从佳木浩特赶来,其其格本已威震全旗,击毙了“天下好”,消灭了叛匪三团,更是英名远扬,成为白音旗女战神。贡布扎布曾经说过,旗大队的战士一听到“天下好”就打颤,而现在却是叛匪一听说其其格就打颤了。贡布扎布刚逃出黄家寨就恰好遇上了其其格,哪里还敢抵抗,在“顶风浪”和“草上飞”的掩护下只顾逃命。其其格一阵追杀、击毙了“草上飞”。她正要追赶贡布扎布,后边又来了色日因楞,不是冤家不聚头,一见是过去的死对头,当然要报仇雪恨了。这时追赶色日因楞的部队也赶到了,色日因楞腹背受击,这时的色日因楞自知没有活路,反而拼命抵抗,被乱枪击毙,同时被击毙的还有副团长阿日木扎等人。匪首被击毙后,叛匪二团的匪徒都举枪下跪向其其格投降。至此,白音旗反共救国军,除了贡布扎布、乌布和“顶风浪”带着一百多名匪徒逃到旗北部外,其余被歼的被歼,投降的投降,平叛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

中共白音旗委员会在黄家寨召开会议,对这次战斗进行总结,表彰有功人员,追悼死难烈士,安排治疗伤员,分析形势,部署工作,作出如下决定:一、除最北部的少数几个努图克外,在全旗范围内全面开展减租减息和互帮运动,建立各级政权、党的组织、群众组织、民兵组织,发展生产,改善人民生活,把白音旗建设成为巩固的根据地;二、发动群众基础较好地区的妇女做军鞋,支援我大军作战;三、旗大队不能松劲,稍加休整即开赴北部消灭残余叛匪,绝不能使其有喘息和扩大的机会。北部叛匪残余估计有一百多人,加上当地残余约两百人,但那里地形复杂,群众受反动宣传惧怕共产党,因此不能有丝毫麻痹轻敌的思想,决定由孔冬和其其格、宝音图、沙达嘎带队执行这一任务。巴音叛逃后,其其格代理大队长职务,这时正式任命为旗大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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