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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我之历史:日记(18)

下午一时,至公使馆领官费,又请王克敏作购《センチュリ字典》之保证人王克敏(1873—1945),字叔鲁,浙江杭县人。时任浙江留日学生监督。后任驻日使馆参赞官、直隶交涉使等职。长期从事汉奸活动。ャンチュリ一字典,即《世纪字典》。渠应之。二时,至丸善书店,以保证书交与之。三时,至中国书林,清算余所购书账,共计欠款三十一元余,即以三十元交之,尚残留一元余,彼愿让不取,遂了结焉。四时,至西路会场,晤覃理鸣,谈良久,晚餐。六时,至宋海南寓,得邓孟硕、仇式匡自上海寄余信各一仇亮(1879—1915),原名式匡,号蕴存,湖南湘阴人。1903年3月留学日本,初入弘文学院,后改振武学校,升陆军士官学校学习陆军。华兴会、同盟会会员。曾为同盟会湖南主盟人。辛亥前归国,任陆军部军制司二等科员。南京临时政府成立后,任临时参议院议员、陆军部军衔司司长。后在北京办《民主报》。“二次革命”期间,联络革命党人反袁,被袁世凯杀害。七时,至《民报》社。八时,回。得吴绍先一片,云已得县中信,李和生事已许可,可不必写信矣。又云,和生近日以弟等对于此事不急取直追为咎,殊失宽宏之度,我辈至好,当直规之云云。余思其言固有理,但未免止于责人以心理的为人也(盖和生为人之病,由于生理的而起者居多)。得董修武来片,始知彼近已接任《民报》社事,并嘱余调停前秀光社出金八十元之事可免其出,惟求其印报快速而已(余前已言及谓此事不应罚人,董君亦以为然也)。余遂写一片与秀光社,招其来谈焉。

二十五日雨

竟日练习历史。夜,秀光社藤泽外吉来,余告以董修武所言之事,彼诺而去。

二十六日晴

练习历史。七时,易羲谷来,余就同之往《民报》社,坐片刻而回。

二十七日晴

学校停课。九时,至李和生寓,不遇,良久复至,始遇之。十一时,遂偕至青山病院诊视,下三时回。六时,至《民报》社,见第五号报已出,中间体例不一,舛误太多,遂与诸人言,须改正方可,并写一信致董特生言之焉。八时,至西小川町购得衣物数件。十时,回。李和生来,言李星次已来东,明日可抵横滨云。

二十八日晴

练习历史。下午五时,鲁文卿来,言张步青已来东,约余叙谈。余遂偕之去,晤步青,言内地情事皆如故也,遂留晚餐。八时,至李和生寓,拟询星次住址,不遇;遂至曾松乔寓,坐片刻。九时回。

二十九日阴

温习物理学。下午至西路会场,拟访李星次,尚未到也;遂至陈榆臣寓晚餐。适雨,遂留宿焉。夜不成寐。

三十日雨

九时,至西路会场。李星次于昨夜已到,遂晤得焉,并同县人杨润礼、陈又章、田炳轩、田仲甫共五人,相见甚喜。至十一时,余始回。下三时,复至陈榆臣寓。时张子询邀余至公使馆,以时已迟,约于明日上午去。四时,复至西路会场,与李星次会谈良久,言及内地风习之坏,人心之劣,令人泫然。五时,回。

七月

一日阴

九时,至张子询寓,遂偕之至公使馆。十一时,至丸善书店问《大英百科全书》何日到东?彼云须与横滨太晤士社直接言之云。十二时,回。曾松乔(来),坐良久,余偕之至学校探开新班事(松乔欲进预科)。下午三时,回。

二日阴

十时,至学校试验地理,问题凡四,答案稍有误。十二时,回。下午试验历史,问题亦为四,答误一。横滨大(太)晤士送来《センチュリ大字典》,余检收之,共计十册。

三日晴

是日上午试验日本语,共二次;下午试验物理学,问题凡四,误其二焉。李和生来,索余日记看。余不欲以日记与人看也,谢之。和生久索不已,余忽愤气大作,恶声对之,遂出日记以观,心中为之呕气者多时,且以不平心不由衷之言对之。入夜,和生始去。余就寝后,大悔余之气太不和,度太不宏,以后总须思得一善处人之方而后可也。

四日晴

寄《センチュリ字典》拂込金四元与丸善书店。上午,试验日语。下午,试验体操。四时至西路会场,偕田柄轩、李星次至中国药林,为陈又章购药(因染病),又至馆购酒食食之。六时,至九段,星次购诸衣物,八时始返,余送之至可识归路处而回。接胡经武来一函,言将往他处有运动云。

五日阴

是日试验日语二次。下午五时,邀杨勉卿至时兴号食晚餐。六时,至王兰赓寓,坐片刻而回。微雨。

六日阴

是日试验日语书取及图画,试验至是已毕。下三时,至新宿孙少甫寓,晤章枚叔。枚叔于前月去(出)沪狱,特来掌理《民报》者。与余一见面时,甫通姓名,即谈及哲学研究之法,询余以日本现出之哲学书以何为最?余以素未研究,不知门径对之,盖孤负其意不小矣。复谈良久。五时,至朱凤梧寓,谈良久,留晚餐而回。

七日阴

杨勉卿邀余往浅草游览,九时遂偕李星次、田炳轩、勉卿至浅草公园,入其花屋敷及技术场,观览良久。下一时,至成昌楼食午餐。三时回,星次、炳轩与俱来,六时始去。余送之,途遇陈榆臣、李和生,乃偕之而回,留宿焉。

八日晴

九时,偕榆臣、和生至西路会场。是日郡人约集商议常郡中学堂事,余未参一议。下午一时,至《民报》社。二时,回。覃理鸣来,谈良久,言及刘瑶臣在内地结集会事,多有不诚实之处,并有假余名义情事。余心蹙然。理鸣又言有往南洋谋馆谷意,余遂应以将与朱凤梧谋之(因南洋爪哇张溥泉来信,须再聘人也)。夜,至李和生寓,不遇。九时,至杨润礼寓,坐片刻;复至和生寓,遂宿焉。时有雨,半夜止。

九日晴

十时,为李和生觅下宿处,觅得光明馆。十一时,至刘林生寓,坐谈最久,并午餐。下二时,至曾松乔寓,遂偕松乔、戴仲昆至上野公园游览,入动物园观之。五时去,至一支那馆食晚餐。七时,至胡勋臣寓,不遇,晤余立云,坐良久。八时回。

十日晴

七时,上英文课,八时回。九时,至饭田叩购英文书。十时,至《民报》社交前所欠账下金。寻回,复上英文课。至是日始,学校之英文班每月(日)九时至十一时两时间;自开之英文班则因教员王治昌归国,另请陶姓代理,尚待明日商议,另定时间也。下午一时,至朱凤梧寓,商及覃理鸣往南洋事,凤梧言将为设法云。四时,至青山病院诊视,得十日份药而返。六时,至李和生寓,即光明馆,李星次、田炳轩亦寓焉。夜九时,回。

十一日晴

下一时,至李星次寓。星次欲治疮毒,遂偕之至顺天堂诊视焉。三时,复返至伊寓,坐谈良久。李和生言,欲余教星次日本文,使其将来入学不受困。余应之。六时回。

十二日雨

下午,拟定此后每周功课表:上午则习英文;下午习日文、日语及历史、地理、哲学、数学诸科。然以太多,恐未能实行,拟数日后再定之。六时,至章行严寓,询前教日语之小川升一郎,欲请之来教日文。行严约余将有回音。八时,遂返。至同文馆,购得《日本俗语文典》及《花笑翁》一册而回。

十三日时雨时晴,气候甚恶

下午六时,至西路会场,邀覃理鸣至朱凤梧寓商往南洋就馆事,遂定议。九时回。

十四日骤雨数次

是日除上课外,未出门。

十五日大雨,下午五时止

写家信一封,致石卿也,写时止,中伤感者良久。

十六日晴

十一时,至李星次寓,偕星次至顺天堂诊视。下二时回。四时,至张步青寓,谈最久。五时,偕星次、步青至会芳楼晚餐。七时回。

十七日晴

十时,李和卿、星次、田炳轩来,邀余至哲学馆询问开速成师范班事。下二时,遂至哲学馆晤其事务员,该馆特开日、清高等部各科,中有速成师范班,星次、炳轩遂定议入学焉。五时,余至《民报》社,知前所购《大英百科全书》已到社内。七时,回。是日学校发表成绩,定于二十日行卒业式。

十八日晴

十一时,至宁静馆张保元处张伯良,字葆元,也作保元,湖南芷江人。1903年1月留学日本东京弘文学院。前所议售与熊秉三之《大英百科全书》,约定交与保元,遂许以三四日内即送上云。彼偕余至时兴号食午餐。下一时,至公使馆为李星次、田炳轩取入哲学馆绍介书。三时,至星次寓,遂偕星次至哲学馆,寻以下宿屋事。有一岩崎氏遂绍介至曙町一民家,遂与星次定议移寓焉。六时,回。至星次寓晚餐。九时,回。

十九日晴

下一时,至《民报》社,取前所存置各书而回。七时,至鲁禹昌寓。禹昌患疟疾已愈矣,坐良久。九时回。

二十日晴

上八时,至学校举行卒业式。八时半入场,校长鸠山和夫氏授与证书,讫,学监高田早苗氏乃演说训式语,大约谓言语学之必要及学问不可徒用记忆力云云。十时式毕,回。下一时,至青山病院诊视,院长以电气治之。下三时,至戴渭卿寓,不遇。四时回。

二十一日晴

九时,曾松乔来,邀余偕之至哲学馆。下一时,遂偕往,松乔报名入学焉。三(五)时,至李星次寓晚餐。六时,至西路会场,又访陈榆臣寓,不得。七时,回。

二十二日晴

休息,终日未出外。夜,至《民报》社雇送《大英百科全书》与张保元。寻回。

二十三日晴

下一时,至张保元寓,不遇而回。

二十四日晴

下一时,大雨,寻止(此三日内除上课外皆未为何事也)。

二十五日雨

下一时,至李和生寓。五时,送和生至青山病院,和生入院诊治也。七时,回。

二十六日晴

下一时,至杨勉卿寓,遂偕至富士社观览。是日为该社祭期,甚形闹热。三时回。五时至刘式南寓,不遇而回。夜,复至富士社游览良久,九时回。

二十七日雨

未出门也。观藤井健治郎《哲学泛论》,国マォン·キㄦヒマン氏原著也。浅浅尝试,不得要领,盖须讲心理学、论理学方可也。

二十八日阴

更拟自治功课表:上午学英文共三时(下一时治历史或地理、哲学,二时练习英文,四时日语、日文(余均与旧同也。夜,至章行严寓,询彭希明寓所。寻回。

二十九日晴

李星次来,言近日吴绍先大怒李和生之所为,已作书与之绝交矣。大约言其近来行为多近于用智术,不公诚,尽为小人之所为云。余闻之不胜伤感。盖和生素有用小智术之短,其心原无他,惟近日脑病猝发,小脑不自主,故平日之习惯遂无所底止而发动,以致喜怒无常,对人之际,每现出狡伪之状态。绍先系神经质之人,心灵明而执念甚深。故每遇人一言行、一喜怒,心中即不能忘,积久愈多,故有此结果也。亦可伤矣!余遂邀星次往青山病院访李和生。至则不遇,坐良久,余受诊治。下午一时。回。七时,至江户川河岸散步良久,九时始回。

三十日晴

下四时,至巢鸭弘文学院吴绍先处,坐良久。绍先告余以与李和生绝交事,言和生行为,愚弄反复、多疑用诈等弊甚多,非如此不可云。余稍劝之,冀其或解释。晚餐后,同至鲁禹昌寓,余复劝之,言和生虽如此,然我辈交际之态度何必如是出之。绍先亦似有悔意矣。夜,回。

三十一日晴

刘林生来,坐良久。午餐后,固邀余下围棋。余言不识,林生遂告余以棋法,余似略明其意,乃布局开始,既终局,余败,遂略知其法矣。下三时,至《民报》社,留晚餐。七时,回。刘式南来,坐良久而去。

八月

一日晴

是日未作何事。夜,康兴甫来,言明日邀同往江岛一游,并有要事相商。余应之。

二日雨

七时,至新桥晤康兴甫、董特生、孙少侯、匡云官等七人,遂乘汽车往江岛。九时至藤泽,下车步行。十一时,至江岛。憩于岩本馆,江岛名馆也;沐浴,午餐讫,遂议事,即四川新来一会党领袖四川新来一会党领袖,指佘英(1874—1910),字竟成,也作荩臣,四川泸州人。1906年到东京,加入同盟会。曾联络东、西仁义两派哥老会,以万国青年会名义为掩护,组织军队。1907—1909年,陆续在泸州、隆昌、广安、大足、嘉定(今四川乐山)等地起事,失败。1910年潜居豆沙关,被清吏所捕,解至宜宾遇害。筹处置之法也。议定运动之入会,然后渐开陈其利害,使勿躁动云云。下四时,遂出外游览,登山顶望之,海天寥阔(廓),风景绝佳。复雇一向导率之,余等先入植物园观之,奇花异草,多不能名;次至辨天社,一神社也;次至海滨,有泳水者,投以钱则没水获贝蛤出焉;次则绕岛一周而行。游览既讫,乃至一店,内售贝类壳细工小物(是处贝类产甚多,制为种种衣饰器具之类),得茶碗二个,印章一口。六时,遂至江岛返,坐电车至藤泽,复坐汽车,八时至新桥,九时回。寄《センチユリ字典》第二回月赋金四元。

三日晴

九时,至青山病院李和生寓。和生告余以吴绍先事,语多咎绍先。余言绍先固有过处,但人之来责我,我不必问彼之如何,直审己果有是否可耳,盖止谤惟有自修而已。十二时,至公使馆,以此时不见客,遂回。

四日阴

董特生遣人来,邀余今日下午至新宿章太炎处议报事。下二时,余遂至新宿,先至宫崎滔天家,不遇,乃至章太炎处,坐谈良久。特生、胡展堂亦至,乃议以太炎为总编辑,每月报由其总纂焉。五时,大雨,回。夜,心中烦闷不堪,思及一切世事,皆令人烦恼之具,甚苦也。

五日晴

十时,偕杨勉卿至青山病院。余诊病讫,至李和生室,和生已二日外出未归矣。余甚不以为然,拟寻和生劝谏之。下午一时。至公使馆领得药费。三时回。

六日雨,下午阴

李和生来,余即以劝其静养之语极力言之。适西村年一至,和生又以为余有(与)西村女有私行,余辨(辩)其无。五时,遂偕至时兴食夕餐,余言余近日大以一切世事为苦恼之具云。

七日晴

写一信与李和生,劝其一、不以多疑行诈待人;二、须不可懈于治病;三、上学后须奋勉克励,每日严行自治;四、不可多外出,日夜不归四条。并言如不以为然,则自十月初一日起即绝交云。下二时,至振武学校访陈伟臣,至则彼已往片濑矣(遂至彭希明寓,坐良久。三时,至李钟奇寓李钟奇,字觐臣,湖南武冈人。时留学日本东京法政大学。旋加入政俗调查会。辛亥革命后为共和党理事。问张保元为熊炳(秉)三携回《大英百科全书》并交余款事。彼云不知,惟交十五元在伊手云。四时,至《民报》社。夜,回。李和生来,诘余以写信事。余询以果以此约为然,则请行之,其益实在君身也,若不以为然,则是与我志不同,道不合,绝交之说实有理由也。和生又大怒,终则余将就其说,不与较,始就寝。寝后犹冲突不已,彻夜未睡,其际,余亦有非理之处焉。

八日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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