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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银城颂歌

“苍郁的天幕掩饰不住你的光芒

晶莹是你对整个世界的凝望

我赞美你不分四季的银装

你绝不需要夜莺或烈鸟的吟唱

我看见过出城狩猎的车马

也领略过凌然不侵雄关盛况

你冰色的城窟是最美的色彩

欲滴水露的晶松招展着苍劲的脉络

至此,寂寞诀别

即使今我坠入忘川

勿忘风雪伴舞的袅绕

即使今我孤栖枯枝草垛

勿忘圣城某处的冰桥

你白玉镶边的城墙

遗留我无数次步履的回响

最后一次赞叹吧

幸可在发丝眉宇间

沾染呼唤归来的寒霜”。

孤辰雪缓缓吟诵别离荒寒银城的诗歌,这是远古不知名的行吟者的绝笔。人们于荒寒银城一块冰凌石砌筑的墙缝间发现。由于是刻在整块的冰凌石上,人们取下这块石头后,整道墙就坍塌了。远古的文字太过于晦涩,多位博识的,通晓远古文字的大师译出了名叫《银城颂歌》的诗篇。据说,按照远古文字的表述方式,这首诗歌将更加有文学意义。用现在的沧澜语言表达出的诗意已经大打折扣,却不妨碍荒寒人对这首诗的广泛传颂。盖因作者的诚挚情感引发了荒寒人的共鸣。

奕寒注视着近在眼前的巍峨雪城,在苍白的阳光下折射出更璀璨的晶莹。

“沧澜的八座永恒圣城,令人叹为观止。油然生出对岁月的敬畏,对不朽文明的敬畏。即使留下的是只言片语,也让人拜倒,钦慕,仿佛可以藉此想象一个又一个真实的历史画面”。荒寒银城又叫冰凌之城,无暇之城。整座城除了骨架是冰凌石构建,依附其上的是冰砖玉瓦。银城的最北处连接着永不融化的巨大冰山,在冰山的内部还有或天然造化,或人工巧力形成的冰窟。这些冰窟里的建筑比地表的建筑还要多,也就是说冰窟里有一座更大的银城。

诗歌中提到的冰桥,是冰窟银城常见的通道,每座冰桥都形式不一,形式典雅、纤长、古朴、华美、怪异等等不胜枚举。

孤辰雪静静地站在奕寒的身侧,她踮起脚尖勉强与奕寒齐高,兀自莫名的笑着。捕捉到奕寒询问的眼神,语气轻快的说道:“寒儿,你知道吗?我有两个讨厌去的地方,一个是东滨,另一个就是奥川帝国。知道为什么吗?”

奕寒微笑着摇头,孤辰雪嘴角上扬。

“东滨的人说话慢吞吞的,满口都是之啊,者啊,云里雾绕的。不明白什么是直抒胸意,言简意赅吗?奥川帝国又是另一个典型,说话语速极快,恨不得咬断舌头。还喜欢用夸张的表情,述说更夸张的事实。什么:‘哦,尊敬的在上,您的语言比天上的惊雷更让人震撼,我即使用江海里汹涌的浪涛来洗涤耳里的污垢怕也难以理解您深沉如不见天日巨渊般的哲理。’真是伤神啊”。

奕寒的表情有些怪异然后小声地问:“那您喜欢去哪里呢?”孤辰雪不假思索的回答:“当然是呆在安静的寝宫里,最好是舒服的午睡,或是喝一杯清茶。有时候很苦恼是继续处理事务还是偷懒小憩”。

奕寒看着孤辰雪展露的少女情怀,不禁嘴角抽搐。他忽然笑出声来,孤辰雪也笑了,两人相顾而笑。楚凉月也跟着笑,笑着笑着眼睛润湿,将目光投向银城的巍峨。

孤辰雪忽然抱住奕寒,低低的在他的耳畔呢喃。

“我很后悔,很后悔。我会学会做一个好母亲,一个像平凡世界里的母亲”。

其实,高傲的月皇怎么可能会有偷懒的念头。自古有天子为博美人笑,锦绣万里山河破。为了让自己的儿子开怀一笑,即使将自己比作无知的愚妇也甘之如饴。

月皇化作斑斓的光点消散银城之外,她抱别奕寒,吻别凉月。奕寒伸出手,想抓住虚光掠影的飘寂。指尖上有一颗晶莹地泪珠,倒映奕寒既幸福又惆怅,既欢喜又寞落的容颜。母亲!妈妈!奕寒心中大呼,他想说自己并没有真正的怪过她,他原谅了,真的原谅,毫无隔膜,打心眼里深爱着。

“幸可在发丝眉宇间

沾染呼唤归来的寒霜”。

奕寒默念,月灵族的发丝眉宇正像这洁白的寒霜。月皇孤辰雪,我的母亲。我奕寒谨以星月为名,誓死守卫您的荣光,守卫您的骄傲。他拉着楚凉月的小手,缓步走进这亘古的城门。身形挺拔的背影再无一丝丝落寞,再也没有哀而不伤,隐而不发的坚强。却有一股凛然的浩荡,笼罩这不朽之城,这至尊之城,这高洁之城。

星月灵城,月皇圣殿内,美丽绝伦的女子伏卧在华美的大床上,她不舍地啜泣,呜咽犹如寒夜的折枝鸟。良久,圣殿一片沉寂。一道孤高的旨命传响整个星月灵城。

“守望者—孤辰炎庭,无端冒犯皇族,违背本皇意志。罪罚闭守禁地三十年。所有惩戒者待命,监控瀚海、玉渊、奥川动向,审时度势,如有不端者,就地诛杀!”

荒寒银城巨大无比,瀚海王朝的江平城与之相比,就如同矮草之于巨木,皓首山之于天陵,名泽江之于沧海。楚凉月尝试用自己的语言在脑海描述自己的所见,遗憾的发现没有找到合适的措辞去赞叹城内的景象。

“荒寒银城的壮阔,如截取天陵的巨峰做冰雕。如抽空江河湖泽冻结三千丈的地表。如收纳天地间所有冰雪施以脂粉,如共举沧澜冬季的伟力铸造万万里冰封的雪国。仅此而已,尚可浅显的描摹”。奕寒引用幽辉上师的话,对楚凉月如是说。

城内的步道全是刻画好深浅纹络的半丈冰砖,几人合抱的冰柱撑起一座座真正的玉宇琼楼。眼前所见的,纵横十几步道的统一式样的建筑只是荒寒雪域千百部族的一个聚居区。各种兵革制式的部族战士,巡守各个步道上。高大健壮的银城人,各安其所。涌来的荒寒雪域各部的族人寻找银城暂时安置的地点。因为寒冬已至,银城有繁荣的交易市场,和御冬的保障。

奕寒和楚凉月的到来并没有引起太多的瞩目,每年这个光景都有大量的外域人来到银城。奕寒很熟悉这里,他闲庭信步似得带着楚凉月闲逛。离尘圣院在荒寒银城也有自己的驻地,这驻地可是在银城极北的冰山洞窟中。也就是荒寒银城的内城,冰窟之城。徒步穿越银城估摸着也要走上几天的时间,可想银城的巨大。

同天陵山脉的帝葬峰一样,八座圣城都有禁空飞行的禁锢结界。银城自然也不例外,当然尊贵如月皇是可以无视这一规则的。

奕寒离尘上师的身份固然超然,却也没有凌驾于终极势力的资格。除非离尘圣院展示出雄厚的底蕴。

奕寒想找一家客店,他知道这附近有一家南大陆人开的素面馆,很符合奕寒的口味。只要有空来到荒寒雪域,李大伯的干菜面汤,和这家面馆的素面,基本上是奕寒必食之物。

楚凉月有一两天没有看书了,对于那神秘强绝的战斗方式,以及飞翔的期盼,令楚凉月心如痒挠。更深层次的是想成为月皇,奕寒样的强者。不是为了炫耀武力,只是想离他们母子更近一点,直到不再心虚,不再胆怯。

荒寒人不认为银城是自己独享的,他们有一颗感恩的心。他们知道,这不朽的城给他们带来的赐予。他们愿做守城的人,永久捍卫荒寒银城的安宁祥和。奕寒温和恬淡的气质舒展开来,让有些压抑的楚凉月轻松不少。楚凉月总觉着这座城有一只巨大的眼,在审视着自己。还有不可磨灭的,奕寒月灵族狂狷邪魅乃至肆虐的形象。她很不喜欢那样的奕寒,没有一丝丝温度,看似理智却有呼之欲出的疯魔。

“奕寒,你也要答应我,不要生气,做开心的自己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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