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衣向来都觉得自家殿下单论相貌要比蕴离夫人,甚至宫里一些妃嫔,公主都要淡一些,虽称得上绝色,也足以倾城,却并不抢眼,其中自然是有不施脂粉的缘故,最重要的是那疏淡的气质,殿下身上的气质太强,以至于本身天生的惹人怜爱的感觉也被冲淡了。但也因为疏淡惯了,偶尔装饰一下,或是神色生动些格外的让人惊艳,尤其是这样的时候。
麻衣是少有的能够近距离接触秦微的人,旁人只觉得秦微的肤色极白,却白得与旁人不同。只有眼力极好的人,或者如她一般能够接近秦微的人才观察得到,秦微的肌肤,根本不是凝脂一般的细腻柔滑,也不是羊脂玉一般的细嫩光滑,而是一种常年在水中浸润的南域女子的水灵,习武之人独有的紧致,和她本身独有的纤薄,看起来脆弱又坚韧。如果不是秦微素来不喜与人亲近,光是这样的肌肤就能吸引住大部分人的眼睛,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
麻衣素来都觉得自家殿下是极适合冷色的,疏淡,孤傲,清濯。即使曾经为她穿上过华美艳丽的衣裳,上过精致的装,麻衣也这样觉得。可是这一次,麻衣忽然发现,原来殿下也这样的适合绯色。
秦微肌肤被烫的绯红,脸颊也因为在热水中浸得久了的缘故红晕未退,看起来就像是沾染了旖旎****一般,偏生那双眸泠泠若水,叫人清醒。
麻衣站在那里愣了半天,秦微也不着急,虽然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有什么好看的,直到她看到自己伸出去的手臂,那脆弱的白色上被烫起一片绯红,嗯,看起来是挺好看的。
麻衣愣愣的把手上的东西递给秦微,“好看?”
“殿下。”麻衣尴尬的将端着蛋清和上药的手受了回来。
“用不着上药。嗯,这个颜色的衣裳去给我做几件。”
“嗯?是,殿下您是要春秋的衣裳,还是冬夏的?”
“不要冬裳。”
“是。”浸透的长发盘在头顶,用蛋清仔细的浸透,清清凉凉的感觉不错。穿上这个颜色的衣裳应该会挺好看的吧,真想穿给时崆瞧瞧。秦微想着时崆那可爱的样子,嘴角轻轻上扬。
再次与时崆相见是这一年的七夕,暗门密探偷偷传来消息,时崆约她去民间过这个七夕。而问时崆在哪儿,回答却是碧空岛,他真忙啊。秦微有些心疼了。
秦微便在那几件几乎被麻衣遗忘了的绯色衣裳里挑了一件,说是绯色,其实是一件月华锦长衣,用绯红色细细的描画了飘落的花瓣,不知是樱花还是桃花,因为在颜色晾干之前又用水雾沾湿,颜色向四周晕染,却只是模糊了花瓣,使得整件衣裳远看如花瓣飘零,近看也没有一丝工笔的曲线生硬。长衣的规制并不奇特,只是裁剪合身,长衣底下一条素雪绢云形千水裙在裙摆处描画着疏淡的绯色图画,只有在衣袂飞舞的时候才会显露出来。秦微身段纤细高挑,绯色银线绣繁花腰封更是将纤腰束得盈盈不堪一握。水润光滑的发丝在身后垂落,更使得腰身若隐若现。
时崆在喜鹊桥上看到秦微的时候,只觉得她一转身,一抬眸,一树繁盛的绯色花在眼前簌簌绽放。没有颊染红霞,没有眼波盈盈,也没有婀娜婉转,只是她那么一转身,那一树花就开了。
“好看么?”秦微轻轻的在原地转一个圈。衣袂飞舞,裙摆显露,裙摆之下还有一双粉色软鞋若隐若现。
人潮涌动,不知多少视线在她身上流连。她只是在他面前轻轻的转一个圈,问他,好看么?
那一树花,只为他一个人绽放。
时崆周身的气息在一瞬间骤变,仿佛猛然间从一个黯淡无关的石头,变成了光华万千的明珠。一身简素的素色衣衫,也沾染上了圣洁温雅的气息。他向那一树绯色的花走近,绽放他明亮的柔和的光华,将她轻轻的笼罩在其中。“没有人比你还好看了。”
秦微灿然一笑,仿佛花开在了眉眼之间,开在了唇齿之间。“你喜欢么?”
“喜欢。”时崆情不自禁的想要低头亲吻。
“吭!”一声带着恼意的吭声在耳边响起,那声音气势太强,意思也太特殊,时崆一下子便记起那人是谁了,顺着声音看去,喜鹊桥畔一家酒楼的二楼窗户前,戚元涵黑着脸紧盯着时崆冒着寒气。秦微看见时崆眼中一丝遗憾懊恼闪过,踮起脚尖,轻轻的在他唇角啄了一口,然后扬起顽皮的笑意,瞟了脸色更黑的戚元涵一眼。
不远处韩慕云揶揄的与他们对了一眼,融入了人群的身影潇洒不羁却隐隐有些不融于人世的孤独落寞。
“你们两个给朕过来!”
七夕佳节,尽管还没入夜,年青男女,恩爱夫妻都已经出了门来了。喜鹊桥上那一对男女,女子绯衣如梦,姿容倾城,桃之夭夭,灼灼其华;男子本平淡无奇,却在瞬间绽放出令人心折的风华,相貌更是英俊非凡。这样的两个人除了神仙眷侣,谁还能想得到其他的称谓呢?
而少女踮起脚尖在男子唇角轻轻一啄的举动更是让每一个男人都为之心动,就连最板正的妇人,也不能违心的斥责少女的轻佻,这是七夕节不是么?哪个女人在二八年华的时候,没有这样美好的情怀呢?
也有极少数的人认出了绯衣少女的身份,少女是以清冷著称的萤觚公主,那么那个男人,除了庆隆帝圣旨赐婚的明王还能是谁?
果然是人间龙凤,天造地设的一对啊。
呦,窗边的那不是皇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