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道别离泪两行
夜已深，半年节的气氛渐渐退去，河埠头，两情人依依不舍，此时，武彦取下脖子上的玉蝉挂到了楼洛的脖子上。
“这是你的母亲留给你的，我不能要。”楼洛拿起玉蝉就要往外拿。
“不，唯有一只玉蚕与我相伴最久，也只有它，能代表我的心意，相信我的母亲也希望把它戴在她儿子最心爱的人身上。”
虽是夜里，楼洛依然涨红了脸，心中欢喜不言而语。二人终于紧紧相拥。
几日后，便是楼洛进宫的日子。此次进宫是奉皇后之命，为她寻得一个能调理膳食的贴身丫鬟，楼英家世代为医，家中女子必定耳濡目染，别出心栽，皇后自然是会满意。这不，人还没进宫，就赏了楼洛家人黄金百两，玉帛百尺，楼塔城内一时喧哗。
进宫后，一切着衣打扮自然与家中不同，母亲连夜赶制了几身衣裳，又准备了几件简单的头鉓，虽说是进宫为仆，但也是伺候皇后娘娘的，一切着装也不能太过寒碜，再说皇后娘娘也赏下不少东西来，总要让楼洛体面些进宫。这样想着，做母亲的总想为女儿多备些东西，以防不时之需。
进宫的轿子已在门口候上，楼洛打扮妥当，在母亲的陪伴下来到堂前，此时，楼英和家中长辈都在堂前上坐，楼洛被母亲牵引着来到众位长辈跟前跪了下来：“洛儿不孝，不能在爷爷身旁伺候，也不能长伴父母长辈，洛儿有罪。”说话间，两泪斑斑，声音哽咽。母亲也跟着抽泣不止。此时的楼英偷偷别过头去，拭去眼角泪痕，对地上的孙女说道：“楼洛，你是我们楼家的孩子，虽然迟早会迈出我们楼家的大门，但无论你去向哪里，你生是楼家的人，死是楼家的鬼，你总是觉得楼家的规距重男轻女，爷爷今天就要告诉你，从此，楼家的女人与男人一样，一样可以写入楼氏族谱，一样可以学医。”
“爷爷……”楼洛没有想到她从小耿耿于怀的事，爷爷会这么轻易答应了，而且连老祖宗传下来的医术也可以让女子继承。楼洛一时忘了离别的悲伤，竟破涕为笑。
“但是，爷爷今天也要给你立下几条规距，希望你走出楼家的大门后，能时时铭记于心。”楼英依然一眼严肃。
楼洛抬起头来看着爷爷说道：“是，洛儿紧遵爷爷教诲。”
“好，那我来问你，楼家家训可记得？”
“当然：立人之本，善孝为先；得人恩惠，千年相报。”
“好，爷爷今天要给你再加几条，希望你能时时警醒。”
“爷爷您说吧，孙儿一定不让您失望。”
“好好……果然是我楼家的子孙，洛儿你记住，你如今进宫去，身上背负的不是一个人，一个家的荣辱，你代表的是我们全族的人。所以，事事不可强出头，他人之事莫要管，遇事千万得三思。”
“爷爷……”楼洛不明白，爷爷一向是个是非分明之人，时常教育家中小辈，路见不平要拔刀相助，如今却教她不要强出头，不要管他人之事，这，这与平常的爷爷判若两人。
“爷爷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此一时彼一时，向来深宫多是非，你只是一个小小的宫女，千万不可鲁莽行事，事事不可只看表面，依你的性格，是不适合进这深宫的生活，但既然皇后赏识，想来也是天意，无论未来的路多险阻，也只能你一人独行，所以，爷爷还是希望你能保护好自己，同时不辱没楼氏血脉。”
“爷爷，洛儿虽然还不能完全明白爷爷的苦终，但洛儿答应你，一定好好保护好自己，一定不会给我们楼氏家族丢脸。只是……”
“爷爷知道你想说什么，一切也自有天命，未来的路，就靠你自己了。”
“爷爷，公道自在人心，洛儿相信心善之人，自有坦途，既然洛儿走了这条路，就一定会好好走下去，还望家中长辈们放心就是！”
此时，一旁的母亲再也熬不住了，冲上前来，抱住女儿痛哭起来。
“好了！现在不是哭的时候了，你这副模样，让洛儿如何安心离开。”楼英说道。
楼洛安慰了母亲几句，拿出准备好的茶水，向爷爷、父母、兄长一一敬茶。离别前，楼英递给楼洛一个小盒子，说道：“无论丢了什么，都别弄丢这个，若有一天，需要爷爷时再打开。”
楼洛好奇，正要打开，楼英一把按住楼洛的手道：“还记得小时候爷爷教你唱过的儿歌吗？”
“爷爷是指采药郎？”楼洛不明白爷爷为什么突然提起儿时的歌来。
“对，若想爷爷了，就常唱唱，爷爷相信你一定能战胜困难。”
“爷爷，洛儿明白了。”
“好了，就此起程吧！”说着众人将楼洛送到了门口，只是楼洛似想起什么来，总是迟迟不肯入轿，左顾右盼，像是在等什么人。
楼英看出了楼洛的心思，在她耳边道：“不用等了，他会在十里外的凉茶铺等你，不要让人起了疑。”
楼洛点了点头，再次转身向所有的人鞠躬道别，便一头钻进了轿子。
直至傍晚，楼洛的桥子才在十里外的凉茶铺停下，随从的太监对轿里的楼洛喊道：“姑娘，我们先在这儿息个脚，您要不要也下来吃点东西？”
楼洛起身出桥，取出一些碎银来递给太监道：“楼洛让各位辛苦了，麻烦公公点些吃的，好让两桥爷也休息一下。”
太监接过楼洛的碎银，眉开眼笑地说道：“哟，这果然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小姐，就是懂事，好嘞，那姑娘也休息会，我这就去给各位弄些吃的来。”
“不了，我坐了一天的轿子，吃的东西也不得消化，您仨吃点，我就在这边上走走，透个气。”楼洛极客气地说道。
“好，那姑娘就自便，我们到屋里喝个凉茶。”说着，三人便走进了凉茶铺，楼洛独自要茶铺后面迈去。
果然，武彦早已等在那里，看到楼洛过来，三步并作两步跨到楼洛身边，两人四目相对，狠不得把彼此看进心里，生怕落下了什么。
“洛儿，你要保重，我等你出宫！”
“章大哥，我会的，你也要保重，别一心都在主上身上，请替我照顾好你自己。”
“对了，昨天主上想到了一个保护你的好办法！”
“主上？保护我？”
“哦……主上怕你在宫里会得罪人，所以想着把兰儿也弄进宫去，万一有什么危险，有她在，也好让人放心。”
“这？主上既然有这样的本事，为何不能阻止我进宫呢？”
“洛儿，有些事，等你出宫了，我一定告诉你，现在你还是不知道更安全。”
“可为什么你们都认为我进宫会有危险？皇后娘娘怎么可能跟我一个小姑娘过不去呢？”
“洛儿，深宫险恶，非你能想相，你生性单纯，真不应该去趟这浑水，但偏偏选中了你，怎能让我安心……”武彦欲言又止，却是一副痛苦表情。楼洛隐约明白，她此次进宫或许根本不是皇后找个宫女这以简单，不然，爷爷不会这么紧张，更不可能引起主上的关心。但他们都不想告诉自己，自然是有原因，楼洛也只能装作不知，笑着说：“放心吧！我虽大大咧咧，可并不傻，我知道怎么保护自己的。你就放心吧！”
“嗯，洛儿聪慧，若在别处，自然是不用担心的。只是你太过善良，怕上了别人的当。”
“上当这事，也不可能一而再再而三的，有过教训我也能长进。至于你那个师妹，呵呵，我觉得还不如我呢！一天到晚绷着脸，感觉全世界都欠着她似的。”
“哈哈……”武彦没忍住笑：“想不到兰儿在你心里是这样的人，不过怕是全世界就你没心没肺地，一天到晚嘻嘻哈哈的。”
“你不喜欢我嘻嘻哈哈吗？你难道喜欢你兰儿妹妹那样？”楼洛认真的问道。
“说什么呢！她是我师妹，从小一起长大，在我心里，她就是我亲妹妹，至于你嘛！呵呵……”武彦第一次露出挑衅的神情，看向楼洛。
“噢……我明白了，原来你是觉得我傻，好欺负是吗？”楼洛故作生气。
“不，我喜欢看到你，看到你整天咧嘴傻笑的样子！”二人再次陷入尴尬……
“楼姑娘，起程喽……”这时，前面传来太监的喊声，武彦立即退避廊檐之下，二人再次四目相向，依依不舍，眼中已是泪花闪现！此一别，不知何时再与君相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