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盈回到宫中,想着如何联系上薛阁老,但是这事关系重大,处理不好可能会牵连甚广,必须要谨慎对待。
突然水盈想到,盈荷殿旁边的醉菊小阁,最近住着昭辰王子,而薛阁老的独子,左相薛离凡貌似经常到小阁中探访。水盈想了想,吩咐了一名宫女盯着醉菊小阁,如果看到左相到来,就马上通知她。
在等待薛离凡到来的同时,水盈也在为逃宫做准备。
水盈的打算是这样子的,等联系上薛阁老,水盈就把细软偷偷带上,借着出宫找薛阁老的时候,趁机逃出去,必要时还可以挟持那个看上去很文弱的薛离凡,如此一举两得,水盈觉得这个计划十分完美。
让水盈没有想到的是,当夜薛离凡就到了醉菊小阁之中,水盈接到消息之后,马上就来到了小阁处。
“参见郡主。”薛离凡很是惊讶,这水盈郡主不是不想嫁人吗?怎地会到昭辰王子的别院中来?
昭辰也一副愕然的样子,他在这里住了三四天了,水盈郡主却一次也没有来过,也没有一句的问安或是传话,今晚突然过来,难道是来骂他的,好让他放弃的?
水盈看着眼前讶异的二人,突然想起自己还没有想好什么借口就过来了,一时间也楞在了那里。她又想着先不要把目的说出来,等和薛离凡混熟了再说。于是她微微一笑道:“本宫见左相大人经常来这小院,想着本宫一个人也无聊得很,便来看看你们有什么好玩的事情也算上本宫一份呗!”说罢水盈看着薛离凡甜甜的笑了。
这一笑使得对面的两个男人都心里一惊,昭辰想到这水盈郡主不会是看上了薛离凡了吧?而旁边的薛离凡却在想,长得帅就是麻烦,现在连郡主都喜欢上自己了,这不是逼他和昭辰成为情敌吗?
水盈没有想到这一层,她说完后便让宫女去准备了酒菜,回头看见两个男人依旧无言地站着,于是她皱眉说道:“本宫打扰你们了吗?”
昭辰这时回神,瞄了一眼旁边的薛离凡,随后便把水盈请到了院中。
也不知本来他们要谈的是什么,反正水盈来到之后,就听着昭辰说着他母国那边的风土人情,听着薛离凡说着他在生活中遇到的趣事。因为水盈想要和薛离凡打好关系,所以每当薛离凡在说一个话题的时候,水盈总是很认真地听着,时不时还接一下话题,两个人聊得好不热闹。虽然情况让昭辰感到奇怪和不安,但是觉得婚事已经定下来了,应该不会有任何变化,想到婚事,昭辰不禁又想起那晚筱丹说的话,不禁又思念起伊人来。
就这样,两个谈得开心,一个独自发呆,三人度过了一个美好的晚上。
从那以后,昭辰发现,每次薛离凡来找他的时候,水盈郡主总会不请自来,然后两人聊得热火朝天,要不是薛离凡私底下和他极力保证他没有约过郡主,昭辰都快要以为他们是来他的醉菊小阁约会的。
虽然对郡主没有男女之情,但是看着自己未婚妻和别的男人打得火热,昭辰心中还是会觉得不舒服。与此同时,昭辰又收到依俊王朝那边传来的消息,大皇子他们找不到另外半边虎符,居然开始对外宣传昭辰已死,老皇帝重病,朝中需要一个人来把持朝政,部分被收买了朝臣支持大皇子,如果再拖下去,恐怕等昭辰回国,大皇子已经登基了。
必须要把事情再加快进程,于是昭辰找到了景顺王,提出想要再提前一个月迎娶水盈郡主。景顺王虽然觉得有点仓促,但是早一个月就能早点拿到城池,于是也就答应了。
事情定下之后,很快水盈便收到了消息,于是也打算把逃宫计划提前。但是走之前,必须要跟薛阁老联系。
这天,水盈把昭辰和薛离凡约到了菱潇楼中。对于郡主约他们到青楼这事,两个男人都十分惊讶,但是也没有多问,就按时到了目的地点。
由于约定的时间是早上,菱潇楼还没有营业,楼内十分安静。筱丹站在楼前,把众人引进了菱潇楼的后院之中。
在院中小亭里,四人落座后寒暄了一番,筱丹便对昭辰说:“昭辰,我有话要对你说,你跟我来。”说罢便转身走向院子深处。昭辰看了眼在座的两位,便道了声“抱歉”,便无奈地跟了上去。
见昭辰被顺利地带走了,水盈马上对薛离凡说:“薛大哥,听说令尊薛阁老身体不适,我想去探望一下,不置可否?”经过几日的相处,两人已经比较熟悉,称呼也由“左相大人”改成了“薛大哥”了。
薛离凡见昭辰和筱丹一起走了,之前也听说过两人好像有点暧昧,觉得一时间昭辰也不会回来的了,于是便点点头,和水盈动身前往薛府。
来到薛府,入眼便是一派的学士之风,所有的装潢都充满着一股书卷之气。薛离凡先是把水盈带往前厅坐下,随后让下人上香茶和通知薛阁老,水盈却以薛阁老年纪大为由,不要让老人家走来走去,还是等自己亲自过去。
薛离凡听得水盈如此没有架子,堂堂郡主亲自探望朝臣,不禁好感顿生,吩咐人通知薛阁老一声后,便带着水盈往后院走去。
来到薛阁老的院子前,水盈便看到一圈木色的篱笆围着一幢农家小房子,几只可爱的小母鸡在篱笆里面闲散地走着,一副农家乐的景象。水盈没有想到在这学府之中还有这种风格迥异却又毫无违和感的建筑。
薛离凡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来到篱笆之前便高声喊道:“老爹,水盈郡主来看你了!”
“小兔崽子还不赶快把人请进来?一点礼貌都没有!”薛阁老的声音从小农房里面传来,声如洪钟,一点都不像是生病了的人。
薛离凡对着水盈笑了笑,便先自推开了篱笆走了进去。水盈真是没想到薛阁老这样学识渊博又位高权重的人,居然喜欢住在小农房里。
随后两人进到小房子中,水盈便看到了身穿素色长衫,正在桌子前面写着大字的薛阁老。薛阁老听到声音,便放下手中的笔,抬起头对着水盈微笑着。
薛阁老看上去只有四十岁左右,保养得很是不错,面目与薛离凡竟有七八分像,只是脸上多了些岁月的痕迹,却更加有成熟男人的魅力。
“我听说薛阁老病了,便想着来探望,现在看到阁老精神烁奕,想必病已经大好了。”现在不在宫里,对着辈分较高的薛阁老,水盈也不再称“本宫”了。
“小丫头难得到我这里来啊!坐吧,别客气!”薛阁老也没有矫情多礼,亲切得就像是邻家老伯一样。
水盈很是开心,捧着香茶和薛阁老寒暄了一阵之后,想起这次来的目的,但是又不好当着薛离凡的面讲,于是只好委婉道:“薛阁老,听说您跟我母后以前曾是好友,不知道能否跟我讲讲,我清醒了之后都没有人和我说起过。”
“凤曦吗?”薛阁老喃喃道,水盈听得便觉得他们的关系定是很要好。
果不其然,随后薛阁老回忆地说道:“你母后叫凤曦,是你爷爷景烨皇帝的养女,封号春曦郡主,当年我身为太子伴读,和还是太子的景德皇帝、春曦郡主交好,我们三个经常在月下畅谈或饮酒作诗,现在想起那段日子,是我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光。”薛阁老说罢便陷入了回忆之中,脸上带着无限的向往。
“然后呢?”水盈忍不住出声打断了薛阁老的思绪。
“然后啊,你父皇和母后相爱咯!然后大婚,春曦郡主成了太子妃,接着你父皇登基,郡主就成了凤仪皇后,现在追封为凤仪太后。”薛阁老被打断了回忆,貌似有点不高兴,连着后面的事情都简略地说了。
“那我母后有没有什么遗物?比如玉佩或者凤钗之类的?”水盈说罢满眼深意的看着薛阁老。
“你…..离凡,这香茶都凉了,你去换一壶新的来吧!”薛阁老听得水盈的话,先是愕然了一下,随后便打发薛离凡离开。
薛离凡看着自己的老爹居然要把自己支走,难道有什么秘密要说吗?他看向水盈,突然明白水盈要过来探望老爹的真实原因,恐怕和凤仪太后有关吧?他也不多问,就转身出了院子。
“丫头,你知道些什么?”薛阁老见薛离凡走后,便沉着脸对水盈问道。
水盈看着薛阁老突然变得很认真的脸,心中想着他应该是可信之人,于是便大胆地说道:“景顺王不是我亲哥!”
“你从哪里听来的?!你有证据?!”薛阁老听完激动得站起身来。
听着薛阁老话中的语气,似乎他也对景顺王的身份有所怀疑,于是水盈便严肃地说:“阁老,请把事情的内幕告诉我吧!您知道吗?现在您的境地也很危险。”
薛阁老听得心里一惊,难道装病也已经逃不过去了吗?他看着水盈那张酷似凤曦的脸,眉目里又有几分景德皇帝的神态,就像是昔日两位好友在向自己责难一般。他心中一叹,便缓缓坐下来说道:“一切都要从仪安太妃那个女人进宫开始说起。仪安太妃闺名叫佟安姌,是前户部侍郎现在是户部尚书的佟利达的女儿,就是为了自己的前途所以把女儿送进宫的。那佟安姌也是个聪明并且有手段的女人,很快就得到了景德皇帝的宠幸,封为安贵妃。跟其他女人不一样,她不和凤仪皇后争宠,反而跟她成为了好姐妹,等到凤仪皇后怀孕之后,她自己更是挺着个大肚子鞍前马后照顾得无微不至,因此更得到皇帝的宠爱。后来凤仪皇后诞下了一对双生子,就是你和你哥,取名叫何峰和何水盈,安贵妃也在这之前生下了一位皇子,取名何炯。”薛阁老说完后顿了顿,接着又说道:“只是那安贵妃怀孕的时候好生奇怪,当查出凤仪皇后怀孕两个月的时候,她都已经是五个月了,肚子都微微突出来了,但是她居然只比凤仪皇后早一个月生产,众人都觉得好奇怪,只是她的主治太医说是因为忙碌照顾皇后而导致的身体异常,随后讶异之声才渐渐平息。”
水盈皱着眉听着,听到这也觉得很是怪异,想起那天在盈荷殿仪安太妃说的话,水盈突然灵光一闪说道:“仪安太妃的主治太医是不是姓淳?”
“丫头你怎么知道的?看来你知道的情报还不少啊!”薛阁老惊讶地说。
随后水盈便把那天的事情完全告诉了薛阁老。
薛阁老听后久久不语,过了很久才叹息一声道:“凤曦我对不起你!”随后便向水盈道出了当年一些密辛。
原来当年景德王不是没有怀疑过安贵妃的,他当时就是薛阁老去秘密调查,薛阁老查出是安贵妃和淳于元太医**,只是碍于皇家的面子,而且薛阁老当时觉得那个孩子也不是太子,就想着就这么算了,所有没有把这件事告诉景德王。后来淳太医被指派去照顾皇后了,结果才过了大半年的时间,就发生了淳太医想要轻薄凤仪皇后的事情,景德王一怒之下处死了淳太医,这件事情就过去了。只是这之后,凤仪皇后的身体就越来越差,宫中所有的太医都束手无策,最后凤仪皇后连床都不能下了,就这样撑了一年,终于撒手人寰,只留下了一些遗物交给了一直贴身服侍的花嬷嬷。于是作为好姐妹的安贵妃就把凤仪皇后留下的一双儿女养在了自己的膝下,也让花嬷嬷跟着过去照顾小太子和小郡主。只是没过多久,宫里就发生了一件大事。安贵妃带着三个小皇子郡主回家省亲的时候,遭到了贼人的埋伏,一行十几人全部都被杀,安贵妃满身伤痕地拼死带着皇子峰和郡主逃了出来,小太子和小郡主身上也有多处伤痕。后来佟家人找到了安贵妃,并派人出去找皇子炯,但是只找到了被打断了双腿死不瞑目的花嬷嬷和旁边的一具面目全非的婴儿尸体。此事震惊朝野,景德王下令彻查此事,后来找到了一群贼人处死了,又厚葬了皇子炯。痛失爱子的安贵妃抱着皇子峰和小郡主,足不出户好几个月,当时景德王已经染病,身体每况愈下,见小太子没事,也就没去多看望安贵妃。就这样又过了一年多,景德王也驾崩了。随后小太子登基,然后就是众所周知的变成仪安太妃之后的佟安姌垂帘听政的事情了。
“现在想想,当年凤曦的病,一定就是佟安姌搞的鬼,如果我早点醒悟,或许那些事情就不会发生了。”薛阁老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满眼的都是愧疚。
“那当年你们怎么判断仪安太妃抱回来的就是太子?”
“那就是因为你。”薛阁老回答道。
“我?”水盈十分不解。
“当年凤仪皇后产下了你们之后,就一直把你们养在一起,说来也奇怪,那时候的小郡主一离开小太子就会哭喊个不停,一定要把太子抱回小郡主身边,小郡主才会安静下来,即使把皇子炯放在小郡主旁边,小郡主也能认出来不是她的亲哥哥,也会哭喊个不停。所以当佟安姌把两个婴儿抱回来的时候,众人见小郡主没有哭喊,也就认定了旁边的婴儿是小太子。想来就是那个时候,佟安姌就把太子偷龙转凤了吧!也不知她用了何种手段,竟然让小郡主一直没有哭喊。”
水盈听后觉得,这仪安太妃恐怕就是那时候把小郡主弄成了白痴,所以才不会哭喊吧?然后水盈就把自己的见解说了出来:“想必当年的贼人,也定是仪安太妃搞的鬼,为的就是偷龙转凤。只是被花嬷嬷带着真的太子逃出去了,于是又派人去追杀,花嬷嬷只来得及把太子带到自己信任的贺御厨的府中,交下了信物便离开了,没有说明太子的身份,后来花嬷嬷就被找到了,为了不让她逃跑还被打断了双腿,想必那些人为了问出太子的下落,定然百般折磨了花嬷嬷,后来问不出什么来,就随便找个了无辜的婴儿,划烂了脸上去交差。太子就在贺府中长大,只是后来机缘巧合进了宫,又被有心人发现了特征,所以才导致贺府一家被屠杀吧?对了,这太子不会是有什么特殊之处吧?”
“太子的右手臂上有一块状似阴阳鱼的胎记,只是被佟安姌抱回来的孩子已经多处刀伤,右手臂也划伤得严重,已经无法辨认是否有胎记的痕迹。那女人还真是心狠,对着自己的亲生儿子也下得去手啊!”薛阁老惊叹地说,“而且凤仪皇后也为自己的儿女留下了一只上面刻有‘峰’字的玉佩和一支红宝石凤钗,不过交给了花嬷嬷保管,随着花嬷嬷的去世,信物的下落也就没有人知道了。如果能找到信物,就能证实太子的身份了!而且那信物里面有个只有我和景德王才知道的秘密。”
“什么秘密?”水盈马上追问道。
“这可不能说,我要看到信物才能告诉你!”薛阁老一脸神秘地道。
既然事情的真相已经水落石出了,现在就等着贺卫风把信物交给薛阁老了,但是如果要推翻景顺王,还需要强大的军事力量才可以,水盈突然想到了那个高大威猛的年轻将军,貌似他和薛离凡交情不错,于是水盈又在悄悄谋划,要如何博得伍将军的信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