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昊天赴山西购煤为厂里立了大功,其过程被人们传为佳话,并传得越来越神奇。甄兰娇更加趾高气扬,见人说话比以前嗓门更高,别人同她说话她也爱理不理的,厂里不少人对她产生了反感。时间一晃半年过去了,化肥厂的产、供、销呈现出一派红红火火的景象。为了使厂里的生产和管理更上一个新台阶,厂里决定派周昊天去南京学习三个月。临走前,昊天对甄兰娇说:“兰娇,我走后,你在厂里要和大家处好关系。工作上要认真负责,严格要求自己,不能有半点马虎。特别是在化验方面,更要认真仔细,一丝不苟,一旦出了差错,其后果不堪设想。同时要照看好云云。”“知道了,别啰唆!”兰娇漫不经心地说。周昊天如期赴南京学习了,这下甄兰娇更“解放”了。以前昊天在家时,每天早上都喊她起床上班,并给她做好饭端在床上。现在没人喊她起床了,也没人给她做饭了。家里的闹钟老忘定时,即使定了时也听不着响,上班经常迟到。
有一天,上班时间已过了二十多分钟,还不见甄兰娇来上班,同班的段小芬非常着急,因有一项化验指标急等兰娇来才能出结果。她急匆匆跑到甄兰娇家敲门,原来兰娇还在呼呼大睡。兰娇在周昊天走后的半个月内迟到竟达到八次之多,画考勤的工作人员看在周厂长的面子上没说她,兰娇却不明白这是同志们对她的迁就,依然我行我素。一天下午,化验员段小芬穿了一套新衣服前来上班。甄兰娇看到小芬身上的衣服这么合身、漂亮,自己也想买一套,但不知需要多少钱。一问是一百多元,她想买但买不起,眼瞅着干着急。可她心里老不服气,心想堂堂一个副厂长的夫人难道连个普通工人的老婆都不如?心里甚是不平。没到下班时间,甄兰娇就溜出了厂大门逛街去了。她去县百货公司逛了一圈,挑选了一套深灰色的西装买了下来,一共花去八十多元。这八十多元钱在当时可是一个一般工人两个月的工资啊!甄兰娇穿着这套刚买的西装,配上一双黑皮鞋,脸上抹了增白霜,并描了描眉眼,涂了口红,顿时觉得自己像个大城市里的贵妇人,风光得不得了。厂里的工人们看到兰娇这一身打扮,有羡慕的,也有讽刺的:“啥打扮?妖里妖气的,跟个狐狸精一样!”甄兰娇对厂里工人们的议论根本不在乎,她每天只顾打扮,在工作上马虎了事,经常趁上班时间去逛街玩耍,严重影响了化验的准确性。
有一天,甄兰娇任务没完成,又去逛大街,一走一晌没回来。车间急着要化验结果,可找不到人,这下可真把化验室主任王川给急坏了。下午一上班,他找到兰娇说:“兰娇,上午去哪儿了?车间等着要看化验结果,你这样随随便便就走了,可不行啊!”“咋了?有事就不能出去一会儿?”“你还有理啊!上班时间随便离开岗位,你做得对吗?等周厂长回来我得给他反映一下。”“你说吧!谁怕他不成!哼!”甄兰娇除了爱打扮外,还有一个毛病,那就是打麻将。这是她来县城以后才学会的。有些工人文化低,不求上进,下了班无事可做,就集中在一起打麻将。甄兰娇本来就没有啥文化,下了班就和他们一块儿热闹,慢慢地就染上了打麻将的嗜好,每天晚上都去坐牌场,隔三岔五输赢个小钱儿,金额开始一角、两角,逐渐发展到一元、两元。她觉得这样过得很有意义。以前因为打牌这件事,周昊天没少吵过她。现在,周昊天出差走了,她便像一匹脱缰的野马,无拘无束,痛痛快快地过着牌瘾!她将女儿云云送往幼儿园全托,每天吃过晚饭,就准时到胖大嫂那又小又低的小屋报到。男男女女,烟雾缭绕,一坐几个钟头不动弹,有时当紧解手也硬憋着忍着。有人将这种“小赌场”的情景写了一首打油诗来形容:
烟雾绕梁小黑房,一群赌徒正在忙。
满口污垢骂牌神,两目血丝瞪孔方。
胜者挥手发狂笑,败者垂头把气丧。
此地不见高士坐,都是次生小儿郎。甄兰娇一门心思玩牌,工作和生活已放到了次要地位,早饭不吃,中午、下午去厂食堂里买饭吃,家里的卫生不打扫,桌柜上灰尘一层摞一层,屋里搞得一片狼藉。这天,甄兰娇上班又迟到了半个小时,化验员段小芬半开玩笑地说:“兰娇,昨天晚上打牌睡得太晚了吧?以后我给你当‘闹钟’,每天早上七点半喊你一声,怎么样?”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甄兰娇反倒生起气来了:“我就是睡不醒,也用不着你来管我!”“我哪敢管你这个大厂长夫人,你真是狗咬吕洞宾,不知好人心。”俩人本来就谁也看不起谁,经过这个情节,两人从此更有了隔阂。这个化验员段小芬也不是一般人,她是厂长郭镇坤的远门外甥女,和甄兰娇一样都是临时工。可她来厂里的时间比兰娇长一些,自认为自己资格老,所以跟兰娇说话,有点居高临下,甄兰娇对她本来就不服气,又经过一来二去的口头摩擦,心中结的疙瘩越来越大。段小芬人长相一般,中等个儿,小眼睛,却爱打扮,家务事也很少管。有人给她起了一个绰号叫“懒花”。
甄兰娇心里想,自己长得不比段小芬差,爱人工资比她丈夫高,我为什么穿的比她差?她心理不平衡,下决心要和段小芬来一场穿戴竞赛。于是,只要段小芬买一件新衣服,甄兰娇就去买一件比她高一个档次的衣服。段小芬也不示弱,马上又去买一件更高档的衣服。俩人在穿衣上较上了劲儿,各自心里窝的气也越来越大。平时俩人见了面一般都不说话,背地里互相挖苦。甄兰娇经常迟到,又不接受批评,与化验室主任的关系搞得也很紧张。周昊天在南京学习已经有一个多月了。虽然人在外地,可他心里一直在惦记着厂里和家里。他多次打电话了解厂里的生产状况和兰娇的工作表现,同志们为了让他放心学习,总是报喜不报忧。有一天,厂门口突然来了许多农民,要找厂长“理论”。原来是因卖出的化肥质量出现了问题,造成一些庄稼枯死,蔬菜减产,要求赔偿损失,追究责任。厂长郭镇坤接待了他们,了解了情况后,好言将他们安慰了一番,说是三天后给予答复。这件事顿时轰动了整个贾阳县。郭镇坤非常苦恼,他当厂长十几年还从未发生过这样严重的事故。他立刻组织人员,通过反复化验和认真追查,结果发现是化验这一环节出了问题,责任追查到化验室,化验室追查到人,问题就出在甄兰娇和段小芬的身上。郭厂长立刻派人把她俩叫到了厂长办公室,心平气和地问:“甄兰娇,你前几天的化验结果准确吗?”“厂长,我化验的结果准确无误。”“段小芬,你呢?”“厂长,我化验的结果肯定没问题。”“在铁的事实面前,你们俩都没出错,难道是厂里冤枉你们不成?你们回去反思吧!”第二天,郭厂长召开了领导班子会议,研究这件事的处理办法。“今天把大家请来,是想听听你们的意见。
化验室的两名化验员甄兰娇和段小芬,由于工作失误,化验出了问题,造成两批化肥质量不合格,严重损害了咱们厂的名誉,损害了农民利益,你们看咋处理这件事?请大家研究一下,并各自谈谈自己的看法。”郭厂长严肃地说。一向眼皮向上翻的党委成员兼办公室主任任先知开了口:“郭厂长,甄兰娇和段小芬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但念她们还年轻,并且是头一次犯错误,还是原谅她们这一回吧,况且周厂长又不在家,处理过激对厂领导班子团结也不利。关于对农民造成的损失我建议实事求是地进行赔偿,并将不合格的化肥收回来进行调换。”一向正直无私的工会主席看了任先知一眼,马上说道:“关于赔偿农民损失的意见,我同意,至于原谅两名化验员,我不同意任主任的意见,如果迁就她们,以后厂里其他人犯了错误还怎么处理?有道是赏罚不明,号令难行!”会议一开始就出现了不同意见,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都发表了自己的意见。有同意原谅她俩的,但大部分领导成员认为出现这样的事不能姑息迁就,不然,厂里以后还会出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