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家在靠山屯是大户,有良田数百亩,有两挂让村人眼热的四匹马拉的胶轮大车。家中还有牛羊无数,日子过得很殷实。但刘家只是在农忙时雇几天短工,平时都是刘老汉领着五个儿子侍弄地里的活儿。套用一句现在的话,那就是勤劳至富。
五个儿子都娶了媳妇,生儿育女,仍住在一个大院里。刘老汉为人正直、善良。他当家主事,全家大大小小几十口子没有一个不服的。
刘家院子后面有一个大草垛,草垛下面住着另一户“人家”——黄鼬。当年,曾有一只不懂事的小黄鼬咬死了刘家的一只小鸡雏,刘老汉老伴儿就拎着那只死鸡雏来到草垛边,叨咕了几句,把死鸡雏扔下走了。傍晚,就见那只死鸡雏旁边又多了一只也是被咬死的小黄鼬。这让刘家人感到震撼、敬畏和神秘。于是,刘老汉领着儿子们在草垛后面挨着院墙盖了一溜小房子,里面摆了一张地八仙桌,逢初一十五,便燃一炷香,摆上些供品和酒。那草垛上的草原本是用来烧火做饭的,也就尽量不用了,而且每年还割些新草来苫在上面。多年来,刘家与“黄”家和睦相处,相敬如宾。
这一年冬天,国军投入了美式的飞机大炮在这块黑土地上与共军决战,那段日子,一会儿传说国军胜了,一会儿又传说国军败了,人心惶惶,老百姓都猫在家里不敢出来。
这天夜里,刘老汉做了一个梦,梦见一个仙风道骨的白须老者与他说,世道要变了,我家也要搬走了。感君多年以礼相待,无以回报,仅留一句话与君,切记:散财免灾!
刘老汉醒来,再也没睡,他反复地琢磨着老者的那句话,天放亮时,他有了主意。
吃了早饭,刘老汉把儿子们喊来,吩咐他们套上马车,装上米面和猪肉粉条子,挨家挨户给村民们送去。战争年代,兵荒马乱,穷人们都是在饥寒交迫中度日,突然得了刘老汉的救济,心里自然对他感恩戴德。
开春儿,共产党的土改工作队开了进来。一时里,打土豪,分田地,闹得轰轰烈烈。邻村有两个土地还没有刘老汉多的地主都被“镇压”了。
刘老汉是靠山屯毫无疑问的大地主,但土改工作队几经鼓动,人们终是对刘家人恨不起来。最后,刘家只被分了浮财,得以保全了身家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