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一路，晃晃悠悠，还是想不明白，见小妖精颓然的走在前面，我不禁习惯性仰头的问道，“小妖精，你说师父刚才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啊？”我跟在小妖精的后面，拿着一根从路旁捡来的竹条，一边走，一边随意的抽着一旁偶尔遇见的灌木丛。
想想自己也是挺坏的，见那可怜无故遭殃的叶子，一片片坠下，无故的心里就高兴了几分。
想来，我曾经在《灵水注》里看到说，世间的一切皆有灵，也就是说，哪怕是这些小花小草，历经上几百个沧海桑田若还能活着，或是有机缘能得番造化，也都是有可能修炼成人的，不过道行低的呢，就称是妖精或精怪，当然，也就不过是占了个妖字罢了，和我们妖界这些天生地养混沌幻化的神胎是没法儿比的，纵使是那些道行深的，最好也不过就是能位列个仙班，做个神仙，哪能比得上我们这些天生是神胎的妖尊贵。
想到这儿，又不禁染上了几分不快，便辣手摧花，只见又纷纷扬扬坠了满地的叶子，芽儿。
你说那些无知的人，多可恶，就算是妖界对外隐匿了十几万年，也不至于把那些精怪当做妖吧？还说什么我们这些妖是早就死绝了的上古妖物。真是，开什么玩笑？小爷我现在活的好好的，就会咒人，哦，咒妖。
最气人的就是还有些杂种精怪，自称什么妖族血脉，到处招摇撞骗，耀武扬威，真是丢人！
许是小妖精也累了，停下，回头望了望我，蹲下拨拉了几下，把碎木柴火棍子弄到一边，一屁股坐了上去，一条腿耷拉在一边，一条腿蜷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哪儿，就叼了根鲜绿绿，毛茸茸的狗尾巴草，在嘴里晃悠着，斜睨着我，拍了拍他旁边，意思让我坐过来。
我摸了摸自己的脸，又看了看小妖精颇为怪异的眼神，好像没有胡上乱七八糟的东西吧？就如善从流的在他旁边也拨拉开一处，警惕的看着小妖精，坐了上去。
想起那坠着的“尸体”，不禁又想，要是幻化成人形，那没了的，是胳膊，还是腿？
“听师父说，你这几年去了凡界，过的可还好？”低低的声音，带着几分小妖精特有的慵懒意味，惊醒了发呆着的我。
侧了侧身，才看见小妖精，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仰躺在地上，还翘着二郎腿，嘴里的草还晃悠悠的叼着，小风拂过，他合着眼，碎发微微扬起，长长的睫毛，颤了颤，如女子般白皙的面，倒是有了些棱角，好像是瘦了些，面色也不是那么透白了，不过还是美的像是个小妖精。
我看着他这几年没怎么变化的脸，笑了笑，“还行吧，你倒是没什么变化，不过倒是瘦了些。”
“嗯，这几年你不在，变化挺大的。”小妖精幽幽睁开眼，轻轻笑了笑。
许是看花了眼，我见小妖精眼里，竟是有些忧凉。
小妖精侧了侧身，一只手撑着头，朝我看来，“没想到你化形会这么快，师父说你天赋异秉，凡界有一劫，没想你竟度个劫，轻轻松松就化成了人形，倒是比我强多了。”
随及蹙狭笑道，“你说我当初说让你会化形成女子，你还不愿，怎么就相通了？”
我无奈的抓起一把叶子砸他脸上，他也没躲。“其实也好啊，做不成兄弟，大不了，还能做姐弟。快叫两声大姐。”
他不屑扯扯唇角“就你？明明我比你大的多好吧？而且还是你师兄，你说你当狐狸的时候，就总让我叫你大哥，现在又叫大姐，这么争强好胜，小心没人要你。”
“那我倒是不怕，左右还有你这个小弟在，应该不会混的太惨。“我也躺下，卧在他旁边，总觉得不舒服，灵机一动，便仰头移着躺在他肚子上，虽也谈不上软活，但总归比地上舒服。
师兄？想都不要想。
小妖精浅浅的红了红脸，呼吸顿了顿，推了推我，像是想把我推开。
我估计他是没料到我会直接躺在他身上，不过压榨惯了，我也客气不来，当初还是狐狸时，可是总趴在小妖精头上的，那时都没生气，如今这样，我料定他自然也不会动气。
便不管他，依旧死死躺着，见他不推了，我弯了弯唇角，眯眼睡了。
“小妖精，以后师父要是不管我了，就像凤七丫头他师父一样的话，我就不要和师父住了，去你那里，行不行？”我闭眼说着，树上投下的光影，有些模糊，觉得刺眼，我便直接合上了眼。
小妖精默了许久，我以为他睡着了，晃了晃躺在他身上的头，试探问道“小妖精？”
“好。”
我笑了，“那可就说好了啊，不许反悔。”
他宠溺的摸了摸我的头，就像以前给我顺毛一般。道“嗯。”
“小狐狸。”小妖精轻轻唤着。
得偿所愿，心里一高兴，我便好心的不再压他了，抬头，从他身上起来，同他一样睡在地上，不过为了舒服起见，我随手搭上了小妖精的柳腰。
“小妖精。”小风吹着，倒是挺舒服的，便有了睡意。
小妖精脸上带着笑，看起来心情不错，也搂了搂我，挺舒服的，就像是以前被他抱在怀里一样，暖暖的。
凤七啊，那是凤族的七丫头，不像我和夭卿，凤七丫头好乖的，温温暖暖的可心，惹人疼，就是小妖精这般浪荡风流，阅女无数的，都称她是个真女儿，虽然我是不懂这真女儿是个什么意思，但总归是个夸人的词儿不是？不过她师父东岚上神就不是个好相与的了，成天一张冰块儿脸，好像所有人都欠他的一样，掉着冰渣子。
我知道妖界是有把小妖在神胎时就拜神族神仙为师的习惯的，不过稀罕的是，这东岚上神倒不是求的，而是个送上门儿来的便宜师父，所以我便在嗑瓜子儿，听小妖精说的时候，对这师徒便有了挺深刻的印象。
哦，我去凡界之前，东岚上神就不是凤七丫头的师父了，还是在妖界正式解除的师徒关系，想凤七也挺可怜的，年纪轻轻，师父就这么不管了，我那会儿还为此可惜哀叹了许久。不过两个人倒还是住在一起，小妖精说，说不一定以后还会有小妖呢，我便点头了然明白了。
不过妖界不如神界条律严苛，颇为随性，师徒双修自然也并无不可，且妖界姻缘浅薄，人口少，地广人稀，六界任由，出生率低，死亡率高，能成一对儿，也不容易，众人自然也都是祝福的。
想我那时还不过是一只狐狸，就随了一份不少的份子钱，本来问小妖精，准备和他送上一件就行，后来听师父说这妖界婚事甚少，我便本着将来做小凤凰师父的奢愿，随了重礼—桃花酒。
陈酿的，我都舍不得呢，本来打算是从凡界回来后再喝的，真是便宜了东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