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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决策之时

巨鲸漂行在九天之上,因为被无尽的云团包围,所以下界的人们都无法发现其所在。距离苏白鹭和龙长生在空鲸城相遇已经过去了两天,他们也越来越靠近东州大陆的边界:泰凌山脉。

越靠近两州边界,风雪越是劲急,饶是在云层之上,空鲸城中依然是感到了比北原更甚的寒冷。

前方云雾稀薄,穿透云层依稀能看到在泰凌山脉的彼端,东州大陆上,无尽的森林郁郁葱葱,绵延的城镇一望无际,这等繁华的景象,是绝难在北原见到的。

苏白鹭看了一眼坐在身旁,安静喝茶的云渐,有些不满的问道:“你可从没说,龙家里面也有你的势力。”

云渐将茶台上那一盏烹热了的清茶向苏白鹭推了过去,笑道:“鹭儿哥也没问我啊。”

此时疾风劲雪,呼啸正酣,两人在浮岛边缘的小亭中,品茶远望,东州已经就在眼前。

苏白鹭叹道:“你们为了安排这一切,还真是煞费苦心。我究竟哪里能帮到你们?到现在也想不通。”说着,便将那清茶一饮而尽,他皱了皱眉,说道:“不好喝,还是我的酒带劲。”

两人静静的坐在那里,一个虽然总是面带微笑,但那神色之间,总是有着一股浓浓的忧愁,有许多的心事萦绕心头,有太多的爱恨割舍不下,任谁看了云渐,也能清楚的看清他眉宇间的重担。

而苏白鹭,却总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逍遥生活了十余年,孑然一身,了无牵挂,只有那些村子里的玩伴偶然能够勾起他心头的回忆。就是这样的两个人,命运被紧紧的捆绑在一起,他们的爱恨交织,仇痛缠绵,跨越了整个大荒。

也许在许多年以后,才有机会,畅谈无阻,把酒言欢。

云渐闻言说道:“饮酒误事,以后少喝些酒罢。”

苏白鹭翘起了二郎腿,随性的向石凳上一靠,懒散道:“我看你就是心事太多,酒也不尽然只会误事,有时候需要忘忧,那可是再好不过的良药。”

话音未落,却看见云渐的眼神中,莫名衍生出了一种无法言说的悲凉和烦愁,他独自呢喃道:“吾之所命,此生无解。”

苏白鹭怔怔的望着他,究竟是怎样的重担,才会让一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少年这般忧郁?他不禁想起了那日在灵海中看到的景象,焦黑的土地,惨死的族人,也许正是这样的经历,让云渐变得坚强,却又在无数个凄冷的寒夜中,大汗淋漓的被梦魇惊醒,在黎明到来前,变得那么脆弱。

忽然听得后方岛中央的大厅出有人高喊道:“马上就到啦!”

苏白鹭分的清楚,这是那归四海的声音,他和云渐站了起来,向空鲸的边缘极目眺望。

一座尖耸的山峰正在空鲸的下方,无比魁伟和雄壮的横亘在东州和北原的交界处,从北原狂啸而来的风雪都被阻隔在了山峰的背阴处,而另一边,万物向阳,春暖花开。

一面是无尽狂躁的极寒,另一面则是安静闲逸的温暖,这样极致的景色,也许只有在泰凌渡才能看到。

两人此时已经回到了岛屿上的大厅之中,与空鲸城的管理者们相见,商议前往东州的事宜。

跟随云渐统辖空鲸城的人,远比之前想象的要多,真正参与决策的,大概就有十人左右,算上之前见过统领卫戍部队的鱼猴子和五和尚,空鲸城的精英竟在上百人。

苏白鹭的灵海已经被开辟出来,其感官神识较之常人高明了不只一点,他用真气探查而去,这上百人竟然都是身负绝技,而且没有一个人的修为在他之下!

他现在才明白自己的渺小,这样庞大,井然有序的云家,依旧是敌不过北原三大帝国,可见身居北原的寡头们真正实力是何等的恐怖。

云渐站在大厅最前端的高台之上,一扫之前颓败阴郁的神色,又是英气焕发,剑眉竖挑,白衣袂袂。他朗声道:“我作为云家第六十三代家主,修为卑微,实力孱弱,全凭借在座的各位殚精竭虑,才得以保全空鲸城的周全。”

云渐扫视了一眼下面安静的人群,提高了一个声调道:“邵家已败,北原的抵抗势力所剩无几,我们定要抓住这次机会,交盟花阴佛国,方能使我空鲸城在北原中再次扎根立足!”

下面的归四海不待云渐说完,便开口喝道:“小云子,若是你一意孤行,要独自前去神龙帝国,我是断然不会同意!”

身后有不少人闻言,也是点了点头,一旁的椿老爷子嘶哑道:“此行过于危险。现在邵家新败,北原三大帝国的敌人,只剩我云家,况且苏小哥身怀神宝之事也被昭告天下,若是贸然前往,恐怕凶多吉少!”

站在人群之中的鱼猴子也往前挤了两步,说道:“椿老头说的不错!少主,现在是非常时期,线人来报,神龙帝国可能已经知晓了我们和花阴佛国的密盟,东天八极的老不死们早就盼着我们入瓮!还有三名玄黄卫驻扎在神龙帝国的都城,若是少主孤身一人,恐怕有去无回!”

苏白鹭看着在台上沉默的云渐,不知在想着什么,却听得站在台前的一个高大少年对众人怒目而视,喝道:“鱼猴子,你怎么也和椿老头沆瀣一气?三哥以身犯险,还不是为了我们空鲸城的安危?”说着,不停挥舞手中的拳头,以示愤怒。

一直在一边缄默不语的那番邦女子柔声道:“云六儿,非是我们不让少主前往,现在情势十分危急,稍有不慎,我们在北原千年的经营就可能毁于一旦,在此关节,若是少主出了什么意外,后果是谁都担当不起的!”

云六儿闻言急喝道:“兰卡梦杰,你就这么不相信三哥的实力?若说功法修为,在座能比得上三哥的,恐怕不超过十人!”

话未毕,一个面相沉着的中年男子沉声说道:“云六儿,胡闹也该有个限度!少主纵然是道法奇才,但那些东天八极的老妖怪们哪一个是我们能够比肩的?更何况是睥睨大荒千百年的玄黄卫!”

那云六儿虽然还想争辩,但一时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涨着那酱紫色的脸,踟躇在原地。

云渐突然高喝一声,说道:“空鲸城之所以能够挺立多年,并非我云家的功劳,而是无数仁人志士的前仆后继所得成果。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再往后一步,就是万丈深渊!我自己身殒,无关痛痒,只要众位还在,空鲸城就可以继续和那些身处庙堂的人屠们死战到底!”

众人闻言,纷纷陷入了沉默中,当下的形势风云变幻,若不能够当机立断,后果不堪设想。

接着人群之中一阵骚乱,一派人主张不要贸然前往,而另一派人则认为,这是空鲸城最后的机会。

然而最终,还是云家的威望和理性说服了众人,看着三三两两结伴散去的空鲸城的高手们,苏白鹭心中竟产生了一种莫名的空虚感,然而寻遍了脑海的每一个角落,都找不到这空虚的源头在哪里。

不一会,大厅中只剩下要陪随云渐一同前去的三个人,这也是众人极力说服的结果。

云渐走下高台,见苏白鹭还没有离开,便问道:“怎么,鹭儿哥也不让我前去?这事恐怕不是你能参与的。”

听着他笃定,又有些不屑的语气,苏白鹭心中略感不快,但此时却也无法发作,只是说道:“我从不想干涉你们的事,我只想和你一起前往。”

云渐闻言,面露愠色,说道:“胡闹!你灵海刚开,修为还远远不够,若是此行遇到什么麻烦,只可能拖我们的后腿!”

苏白鹭略有些轻蔑的笑了笑,说道:“我自己想要前去,这事恐怕不是你能决定的。”

云渐身后的那三个人闻言,也都是一脸的担心,一来他们不知道苏白鹭的实力究竟如何,二来此行凶多吉少,他们不想失去他这张底牌。

那鱼猴子刚想张口反驳苏白鹭,却看见云渐有些阴鹜的说道:“罢了,你想要跟我们去,我不拦着,只有一点。”

他目光冷峻的看着云渐,表达了他的决心。

却只见云渐竟然缓缓的叹了一口气,之前的阴鹜顿然不见,便听得他低声说道:“别死。”

身后那三个人见他们的少主都不阻拦,便也都没有再去争执什么,只是听凭云渐的吩咐后,纷纷退下,去做出发前的准备了。

此时的空鲸已经完全飞越了泰凌山脉群,一望无际的平原山川赫然出现在眼前,之前的严酷风雪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风和日丽的苍天白云。

无边的绿色旖旎着走向远方,这就是富饶的东州,大荒之中最繁华,也最安定的地方。七个附属国紧紧环绕在神龙帝国的四周,他们心悦诚服的向稳居中州的皇帝朝贡,表达忠心,神龙帝国强盛的国力,波及到了许多国家想都不敢想的远海之外,在那些无尽的海面之上,据说都有神龙帝国和传说中的扶桑国互通有无的船队。

无数的修真之人慕东天八极的盛名前来,又拜服于八极之中的高手仙真,纷纷依附,一时间,东天八极成为了大荒之中,最强盛的修真之地,成了最玄奥的道法洞天。

苏白鹭望着越来越近的城镇村落,仿佛看到了前路漫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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