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真说起来,婉良早就不生气了。也一直都知道敬存是为了保她,才把送她到道恒这里。可只要一想到前路波折,心里还是又惊又怕,连带着泛酸,不由地就生起气来。
想来……他也是不容易……
婉良想着。
敬存一手揽着婉良,一手握着马缰,低头看着身前人一会皱眉一会儿笑,不由地也扯开了嘴角:“想什么呢?”
婉良嘴角带着笑哼哼:“没什么……”
敬存笑笑,换了个话题:“怎么觉着你的内力反倒精进里不少?”
婉良撇撇嘴:“一路没医没药的,再不顾着点儿内力,早死路上了。”
敬存抬手敲了婉良一下:“什么话!”
顿了顿,放缓了语气:“说是医者不医己,可这种时候……。”
看到婉良嘴角的笑,敬存眯了眯眼:“你要是故意说这些招我心疼,可就真真是没良心了。”
婉良嘴角挂了笑,靠在身后人的身上,合着眼,听着马蹄一下下落在地上。
心尖不由地颤了颤,弯了脖颈,亲在婉良发顶。
一夹马肚子,敬存呵斥一声,身下的马便勾起了脖子,蓄力往前跑。
婉良觉察,扭过脸抬头看向敬存,带了几分调笑:“公子这是要把我往哪儿带去?若是把我弄丢了,我叔父可是不依的。”
敬存挑眉:”你叔父早已把你卖与了我,还能管你不成?“话音落,又笑了出声”带你瞧点儿新鲜的。”
西北沙多,满眼的灰黄,只有临水的地方还有些绿意。
敬存引着马,一路逆流,直往水源地奔去。
身侧的景致都变成了一抹抹颜色,只有远处的山峦盖着白雪,巍然不动。一片黑云压在山尖,印出一片灰蒙,翻滚着,慢慢地卷走残存的光线。
山雨欲来。
婉良估摸着方向,想起道恒说过的山南,眼里不由地带了笑意。转脸看看那人带着兴奋的眉目,婉良还是噤了声。
路越走越窄,有几块草滩生在向阳处,敬存看了看,搂着婉良翻身下马。
敬存扔了马缰,看着婉良的一身装束,笑了笑,还是又把人抱起来,点地发力,往狭窄处飞去。
婉良吓了一跳,猛拍着敬存的胳膊:“马!你把马忘了!”
敬存笑出声:“老马,丢不了。吃饱喝足就自己回去了。”
婉良舒了一口气。
敬存低头看看婉良:“把脸罩住,一会儿风大,别呛着了。”
话音落,两三步间,婉良就觉得风速大了起来,压得人喘不过气。
婉良忙扭过来把脸塞进敬存怀里。
风大,敬存的速度却不见放慢,眨眼间,已然是过了风口。
待到敬存把人放下,婉良这才看清。
山南。或者说,千一关。
狂草的石刻,确实像山南二字。
婉良不由地笑了起来。
夹在两山之间,满谷的葱茏,有雨云笼罩,带着湿意。
婉良扫过满山的景色,怔了一怔。
好像,又回草屋里了。
敬存看着婉良呆愣愣的模样,咧开了嘴,拉起婉良,笑道:“好看的还在后头。”
从林间石缝里钻过,婉良这才看到敬存想让她看的东西。
沈家的私兵。
京都侯府
侯世兴捏着西北寄过来的急报,手止不住地抖。
一队人马,又被灭了。
那面罩人,到底是谁?
是他,还是他的?
不,不可能是他,不过四天,怎么可能往返于这四个地方。
那……是他的人马?
侯世兴嘴唇也不由地抖了起来:“派!再派!”
立在一旁的将领面有忿忿:“大人,不能再派了。军中已经出了流言。眼下战事在即,难统军心啊。”
侯世兴拂袖转身,恨声道:“造飞语者,杖毙,诛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