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靖天郁闷地潜伏在东山断魂崖处,看着山顶滚滚的乌云,心中有些烦躁,他奉命驻守在断魂崖已经整整一天一夜,暗骂一声,“这该死的鬼天气!咳,这该死的老……东西!”
李靖天是大东山派出所的一名警察,参加工作不到一年,由于心气很高,脾气很倔,很不受他口中的“老东西”张慧眼所长的待见。
这次追捕部级逃犯让李靖天兴奋了好大一阵子,大东山镇地处偏远山区,离县城很远,民风淳朴而彪悍,可也一直没有发生过什么大案子,这让一心想立功干大事的李靖天极其郁闷,这次听说有个部级逃犯潜入了大东山,李靖天觉得终于有了大展身手的好机会,没想到在分配任务时,“老东西”张慧眼居然将他安排这处断魂崖驻守,还把所里看门的张二缺和伙夫汤一锅分配给他。
“靖天太年轻,有些毛躁,不适合参与正面搜捕,就带着老张和和老汤到断魂崖驻守吧。”这是张慧眼当着太苍县公安局副局长杨安民及其率领的全体参战民警的面说的。
李靖天一想起张慧眼的这句话,肺都有些肿涨了,这是赤果果的打脸啊!该死的老东西,我与你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吧?我不就是平时顶了你几句吗?不就是用我渊博的知识和见解驳斥了你几次,让你在全所八个人的面前丢了点面子吗?
——老东西,你不待见我,这是内部矛盾,你不致于在局领导和追捕的刑警们面前说我坏话,给我难堪,让我下不了台吧?
——该死的老东西,你说你的肚量咋就这么小呢?就你这样的,还敢号称全局最有基层工作经验,最有眼光,最会发现、培养人才的老所长,我去!我李靖天这样的人才你都看不见,还好意思叫慧眼,以后你就叫张瞎眼吧!
李靖天郁闷地胡思乱想着,眼前突然一亮,不由地嘿嘿一乐,“张瞎眼别看人长的不咋样,闺女长的到是不赖,听说正在京城上首都警院,据警院毕业的学长们说,人家还是校花啊!”
张慧眼把宝贝女儿的照片放在钱包里,经常得意地拿出来炫耀女儿像个大明星。李靖天也见过照片,即使他与他慧眼不对眼,但不可否认的是,他女儿确实很漂亮。当然,李靖天也不无恶意地想过——这丫的不会是人造的美女吧?如果不是人造美女,如果我把她泡成女朋友,会不会能把张瞎眼气死啊?
李靖天越想越美,不由嘿嘿地乐出声来。
“靖天,有情况?”一声呼唤登时让李靖天从歪歪中清醒过来,随后就看到了差点贴在他脸上的两张老脸,吓的他一哆嗦,差点跳了起来。
张二缺和汤一锅的脸确实与他歪歪中的大美女没法比,张二缺是苦大仇深型的,汤一锅是沧海桑田型的。
李靖天一看到他俩,差点又泪奔了,对张慧眼的恨意又加深了一层,他丫的丫,这是追捕部级逃犯吗?你好歹也给老子派个好助手吧?你说你让老子带着一个门房一个伙夫,还是没有多少战斗力的半大老头?该死的老东西,我我我……与你势不两立啊!
这次追捕本来没有二缺和老汤什么事,由于这次是追捕部级逃犯,大东山所是全警参与,他们两个也占了两个“二安”的乡镇编制,自然也就有资格参与了,由于把人员都分配到了其它搜捕组,最后张慧眼也不好意思不让李靖天参与,只好把二缺和老汤配给李靖天指挥,张慧眼自然还得一遍遍地叮嘱李靖天,“靖天啊,你这个位置很重要,断魂崖虽然是处绝地,无路可走,我们也得防着逃犯狗急跳墙不是?这一次,你得给我把这个重要位置守好了,别再毛手毛脚的,出了事,嘿嘿,别怪我给你穿小鞋啊!”
“重要?重要你丫丫的头!”李靖恨恨地把警帽甩在山石上,从老汤手中接过水壶狠狠地喝了一口,不成想被呛的咳嗽不止。“丫的丫,这真是人倒霉喝水也能噎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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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二缺和老汤都在五十岁左右的年纪,算是大东山所的老人了,在这样的偏远山区,能有派出所这样的一份差事,在邻里眼中是倍有面子的。他们有些疼爱地看着李靖天,这是一个好孩子啊!一年来,李靖天的能干和善良他们看在眼里,虽然他的脾气不太好,但他们也知道,一个警院的高材生,总想在基层干一番大事业,憋屈啊。他还需要磨砺,这是一个好苗子,是一块璞玉。老张和老汤想起了临行前,张慧眼所长对他们二人郑重地告诫:“你们俩年龄大也稳重,要给我保护好李靖天这小子,这头倔驴!”
老汤和张二缺在所里工作了十多年,几乎没出过什么任务,这次居然能够参与追捕行动,也是亢奋不已。不过,在这里驻守了一天一夜,中间又淋了三次小雨,看看天已黄昏,乌云压山顶,又要淋雨,兴奋的情绪早已不在,连精神头也都懈怠下来。张二缺把手中一直拿着的三尺顶门棍放下了,老汤把磨的锃亮的菜刀也别在背后的腰带上。
——这个逃犯只要不是憨熊,不是傻缺,是绝不会到这处绝地的!
守了一天一夜的李靖天三人达成了这样的共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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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沉的雷鸣中,雨渐渐地大了。
山区的雨很奇怪,一片云就是一场雨,来的快去的也快。
三人顶着一块张二缺从家里拿的塑料布,将李靖天夹在中间,依偎在一块大石后。已经是夏末,在山顶上还是有些寒意,老汤悄悄地从怀中掏出一根火腿肠和一个很精致的小葫芦,递给李靖天,“靖天,吃了吧。也喝一口,暖下身子,别受了风寒。就喝一口,不算违反纪律吧?”
李靖天看着老汤和二缺有些沧桑和疼爱的眼光,心中有暖意,很真诚地说道:“二缺叔,汤叔,谢谢你们。”
“你小子,说什么呢,快喝一口,吃了它!”
雨渐渐地大了。
李靖天喝了一口酒,一股辛辣的热意顿时从体内传出,他哆嗦了一下,突然,他听到了一声“咔嚓”的响声,这是一小块山石被蹬踏的声音。
“有情况,别出声。按计划行动。”他一按二人的肩头,从风雨声中,他成功地辨听到了一个小心翼翼的脚步声。
李靖天全身的肌肉一下子蹦紧,他的拳头紧握,身体微低,已如一只欲择食而出的凶猛猎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