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孩,打死坂木这个老鬼子,当时我们也不知道,就知道是个鬼子的大官,官小了也没有那么多的警卫,三百多人,相当鬼子的一个大队。你爸一看鬼子发疯似地救援卡车上的人,跟你玩上命,一声令下,不要在乎子弹,给他狠狠地打。聂仲远跟了你爸几年,打枪是百发百中。我亲眼看见他,两排子弹就崩了十个鬼子兵,他负了伤,你爸下死命令被人背下阵地。鬼子就急了眼,三十多门迫击炮和掷弹筒轰了我们一个多小时,把个外面的围墙炸了个一塌糊涂,以为我们已经差不多了,才从三面发起进攻。你爸打仗精明就精明这个地方,鬼子的炮火还没响,你爸就把迫击炮分散调开,用掷弹筒还击了几下就撤出一线阵地。鬼子还以为我们的炮兵哑了,等他们刚发起冲锋后,迫击炮打炮兵,掷弹筒打步兵。别看我们的数量没鬼子多,一次齐射,也是惊天动地,三轮炮火下来,轰了鬼子三处炮兵阵地。我上了房顶拿望远镜一看,鬼子炮兵阵地上是鬼哭狼嚎,步兵就跟冬天的蛇一样,爬在地上动也不敢动。四下里一千多号日伪军,密密麻麻的,鬼子兵头戴的钢盔比伪军的大盖帽要多出五倍还要多。你爸为了鼓舞士气逞英豪,他端起三八大盖,一枪一个,弹无虚发,差不多有四百米远,一枪就崩了一个鬼子的机枪手,脑浆打的四下乱溅!……”
说着,粱宏亮姑父双手接过我递去的茶杯。
这次战斗非常残酷,二百多人的两个连,分散在一个小村落里,各自坚守着自己的阵地,他们面对得是强于自己近十倍的鬼子和伪军,大家毫无惧色,视死如归!
从早上开始,战斗一直持续到下午六点多,鬼子的进攻几乎没有停顿过,一次比一次凶猛,一次比一次疯狂。
日本人打仗玩命绝对不比中国人差一点。这个国家从十七世纪开始就崇尚武力,一个被海水包围的民族,时时刻刻都在幻想成为地球上的“一霸”。看看他们现在的所作所为,对俄罗斯、韩国和我们无时不在虎视眈眈。“二战”过去七十年了,这个国家只记得自己头顶上升起的“蘑菇云”,从来不去反省他们对亚洲老百姓犯下不可饶恕的战争罪行。
鬼子也没什么新套路,一开始进攻吃了亏,马上就拿出“武士道”的勇气,想用不怕死来压倒对手,可惜东洋武士天生就不长眼。打仗就是你死我活,那也得看谁用的智谋高低,比拼杀敌的手段,才能在枪林弹雨中求的你死我活。打起仗来,你玩命我比你更玩命就大错特错了。上了战场,多动一动脑筋,利用自己的长处,攻击对手的短处,才是战胜敌人的法宝。粱宏亮姑父和父亲正是这样,利用平原的小村落,刚打起来就从精神上压倒了敌人。他们突袭得手后,不仅一举击毙了鬼子的坂木旅团长和日军“战地参观团”,以及三百多人的警卫部队,而且一下子挑逗起鬼子的穷凶极恶的短处。鬼子玩命地进攻,不择手段地想战胜对手也就暴露无遗了。打仗就怕头脑发热,你“玩命”,我比你更“玩命”,咱比一比谁是真正敢玩命,这就是人们说的“二百五”了。鬼子一看自己的司令官带领的“战地参观团”受到八路军的如此“热情款待”,知道向上司没法交代,只有不惜一切代价战胜敢袭击他们坂木旅团长的八路军部队,才能给自己的上司说明自己尽到了职责,免得让上司“奖赏”剖腹自杀。不过,鬼子的头脑一发热,还仗凭自己的火力和兵力方面的绝对优势,不加思索就想“报仇雪恨”,进攻累累受挫后,急火攻心,不停地“进攻”成了鬼子指挥官唯一可用的字眼和招数。经过十几个小时的激战,到了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分,鬼子眼看久攻不下八路军坚守的小小村落,确让自己的近千号偻偻兵白白地去送了死,想到冈村宁次大将刚刚发动的“五一”大扫荡还没结束,而自己的“战地参观团”就全军覆没,天皇陛下知晓后一定会“奖赏”自己剖腹自杀,头脑一胀,这些灭绝人性的鬼子兵便使出法西斯手段。他们利用傍晚空气气流相对平稳,向村里连续发射多发毒气弹。刹那间,一眼望去,整个平原一个小村的四周被黄色烟雾所轮罩,毒气久久不能散去,好象被玻璃罩住了似的。
经过十多个小时的激烈战斗,沿小村四周的房屋院落早已被炮火炸的几乎变成废墟,眼前也就是一堆堆地浮土。
“丑孩,你爸那是真勇敢,打起仗来从不顾个人安危。他一看鬼子打来毒气弹,马上组织人员看护好伤员,亲手去村里提来井水,湿透毛巾,一条一条地递给战士们,就是不顾自己,让毒气呛得差一点倒下。就是那样,一见鬼子冲进村东头的房顶,提刀两步就从院墙跨了上去,真是刀光血影,送六个鬼子去见了日本天皇,端起缴获的歪把子,扫倒一片鬼子兵,没有让一个鬼子冲过第一道阵地。……”
回忆起当年的激烈战斗,粱宏亮姑父宁眉肃目。
“当年我们招兵买马,你爸就定下一条规矩,咱队伍的子弟兵个个身手都不含糊,别说手里有武器,就是赤手空拳,三五个鬼子兵根本不是对手。他们打起仗来,人人都是铁血男儿,咱县里村村都有练武高人,聂仲远就是一条好汉。本来他就有武术功底,跟上你爸学了两年,你喜奎叔也教过他,扔日本手雷,五十米之内是百发百中,就好象打步枪。他一个人,从上午扔到下午,整整六箱一百八十枚日本手雷,就象一门小钢炮,带领二十来人守村口,鬼子的尸体能落起来。后来日本人急了,集中了十几门迫击炮和机枪,轰了他们半个多小时,那也只能在他们阵地前白白送命。他负了伤,让鬼子的炮弹皮划伤了右胳膊,还要坚守阵地。你爸心疼他给了一脚,这刚自己走回村里。就那样也没闲着,单手推上排子车给前沿送弹药,一直坚持到天黑前。没有叫过一声苦,喊过一声累,只要给任务,连命都可以搭上。……”
说着,姑父粱宏亮两眼就溢出泪水。
战争年代走过来的人对战友们感情特别深,
鬼子施放毒气后,也没有一人一枪攻入八路军的阵地,反倒对黄色的毒雾望而却步,只得围而不攻。夜幕降临前,在小村四周布置岗哨,鬼子准备第二天的进攻行动。
“跟日本鬼子打了四年仗,上铁路伏击鬼子的军列,就是想搞弹药。你爸爸领上我们,去截日本鬼子的列车,他们刀劈了一车厢鬼子军官,鬼子大佐板田冢次郎的刀,你爸连他的金表都给了你喜亮大爷。后来军分区司令员亲自下来任命你爸当了团独立营营长,送了你爸两支德国二十响,你喜亮大爷就高兴的把那块表给了司令员。八年抗战,咱们就是听毛主席的话,主要应用游击战术消灭鬼子的有生力量,硬碰硬的时候不多,那一次战斗在我脑海里留下的影响极为深刻,这就是彻底打垮日本鬼子的武士道精神。鬼子天黑前的最后一次进攻,我拿望远镜清楚地看见,可能是个小队长,已经失去打仗的勇气和信心,拒绝服从命令,被他的上司一刀劈死。你再看我们四周的阵地前面,横七竖八的,数都数不清的鬼子尸体。我们就二百来人,经过一天激战,以一当十,击毙了六百多日伪军,杀伤三百多号人。特别是你爸,关键时刻方显英雄本色。后来军区发出通报表扬你爸爸伏击了坂木这个老鬼子,连敌人听说起他的名字都从心里敬畏他。我们抗美援朝回来去北京开会,老首长把我们请进办公室,问起你爸战斗经过,你爸是光笑不说话,后来非说是我指挥的。他从来都是这样,把荣誉让给战友,把不是留给自己,一生光明磊落,让他的战友们怀念他一辈子。…….”
说罢,姑父粱宏亮不由地长长叹了一口气。
趁着夜幕,粱宏亮姑父和父亲各自掩埋了战友的遗体,分头带领一个连队保护好伤员进行突围。他们商量好了,一个向南,一个朝北,突出日伪军的包围后,马不停蹄,直奔东面,去清朝大学士纪晓岚的家乡和团属其它部队回合。
打仗,是超过人体生理极限的运动,无论是体力还是智力,面对自己的生死,地球上的人类没有任何区别。
打了一天仗,八路军已经从各个方面彻底打垮了不可一世的鬼子兵。姑父粱宏亮率领连队先下了村边的一条土沟,朝南突围将要成功之时,突然被站岗的哨兵发现,他们先往天上打照明弹,惊动了酣睡的鬼子后,还想用机枪封锁道路,被一顿密集的手榴弹教训后,就是日本天皇的亲自“招见”也不会再叫不醒他们了,部队一口气跑出去三里多地,冲下另一条干固的自然土沟,掩护他们胜利突围成功。
父亲率领另一个连队,抬扶上轻重伤员,悄悄穿过鬼子大队人马的宿营地,就被一队鬼子巡逻兵拦住去路。父亲不等鬼子兵举起枪,挥舞宝刀就冲上去,刀光血影之后,四个鬼子巡逻兵连枪带人就身首异处。可能是日本天皇首肯从聋哑学校又招来的鬼子兵,打了一天仗的战场四下,谁也没有听见一点动静,就见这几个身首异处鬼子兵尸首还在不停地抽搐,好象得了“羊角疯”。特别遗憾的是,这几个从日本“聋哑学校”招来参军的鬼子兵绝对没有给日本天皇留下一个字地遗言,道是为日本天皇鞠躬尽瘁流尽侵略者的一身污血,留在中华大地,被光合成了特等有机肥料。
父亲曾经说过:“打仗就应该不怕死,这才是战胜敌人的最重要手段。打仗还要多动动脑子,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能玩命。勇气加上智慧,利用眼前一切可以利用的东西,尽可能给敌人致命一击,你才能打赢这场仗,成为胜利者。”
一场大战过后,粱宏亮姑父和父亲率领的两个连队胜利杀出鬼子的包围圈,连夜一口气跑到汇合地,和生死与共的战友们胜利重逢,去迎接抗击日本法西斯新的战斗。
然而,父亲说什么也不会想到,他们和战友们胜利重逢之时,甩在平原小村四周的日伪军却上演了一场大戏。
第二天凌晨,鬼子就起火作饭。指挥官用好吃好喝犒劳了打了一天败仗的偻偻兵,集合起队伍,开始训话,先许诺,夺取小村,彻底消灭打的自己一败涂地的八路军,后奖赏,要给先冲进村里的士兵一人一个“花姑娘”。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此话不假。
不过,日本鬼子也没有什么新招。他们集中炮火,轰击一个多小时,从早上一直打到半上午,连一直藏在地洞里的老鼠都惊叫着四下乱蹿,天上那还有什么鸟影飞虫,地都被震起的浮土起了五六丈高,就跟现在的化工厂泄露了土黄色的毒气差不多,遮天蔽日。炮火一停,伪军在前,鬼子在后,他们在密集的机枪火力掩护下,才敢小心翼翼地开始进攻。快到村边了,昨天猛烈的反击火力不见了,村里死气沉沉,越近越不见动静,日本鬼子更加战战兢兢。
“缩头乌龟”,用来形容日伪军是恰当不过了。
中国有一句老话,恨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昨天一天激战,日伪军领教了八路军的铁血士气,死了六百多,伤了三百多,对手不是一支强大的部队绝不可能打的他们死伤残重,一败涂地,连少将司令长员都命丧黄泉。
“吃一堑长一智”,是形容人接受教训的。
据参加过这一场战斗的老兵上电视说,进村里的几个路口都插着一块牌子,上面有一行毛笔字:“侵略者见此牌必死无疑”。他们伪军也有识文断字的,鬼子端起刺刀,硬逼伪军上去砸了牌子,伪军也不是傻瓜,举枪就是一顿乱打。几秒钟把牌子打的无影无踪,伪军没见动静,这才壮起胆子往前走,还围起来还想看个究竟。日本鬼子怕伪军抢了他们的功劳,骂骂咧咧地往前一来,刚把伪军拉扯到自己身后,突然就是惊天动地一声响,一包炸药把一箱手榴弹送上天,凌空一枚接一枚地爆炸,就好象咱们过大年放鞭炮,反正躺下的比坐着的多,哪还有什么站立的,那些“天女”散下的“美丽花朵”,对敌人非死即伤!
第二天日伪军的死伤不用统计,那是白白送死。前一天经过十几个小时的激烈战斗,日本鬼子从佐官至将军,一共毙命四十三名。坂木旅团长官最大,被一发机枪弹射穿大脑。鬼子上午从卡车驾驶楼抢回去,一见司令长官是只出气不进气,马上进行半个多小时的人工呼吸,累倒了两名卫生兵后,这位将军正式告别部下,自己奔向了真正追崇的人生“乐园”。可惜了得,坂木向天皇决别前没留下一句话。
鬼子兵一见司令长官死了也没留下一个字,如丧考妣。这些狼心狗肺的刽子手不是在哭他们的上司,而是在哭自己的仕途。人们都说大和民族的军队训练有素,至死不改,其实不然。这么一群狼心狗肺的侵略者武士道精神早已荡然无存,已经被失败的恐惧所轮罩,感觉自己生不如死,如果上司对坂木的死怪罪下来,轻则军纪处分,重则自杀谢罪,自己的命运掌握在面前的一具死尸上。如若不是心事压抑,他们是绝对不会为没有气的司令官嚎啕大哭。
坂木根本不是这些鬼子军官的顶头上司。
鬼子发疯似地进攻了一天,仗没打赢,还倒贴六百多号官兵的命,当然也少不了什么“长”。不过,跟坂木的军衔一比,这些喽啰们算是享了福,他们和自己的司令长官整整齐齐地排列躺在木头上,汽油一浇,冲天一把火,烧了个六透,装进唐山出的瓦罐里,马上装上丰田大卡车,一口气送到天津,装进一艘叫“阿力丸”的小炮艇,起运送回岛国去入土。老天爷早就发了话,盯着装坂木骨灰的瓦罐的小艇不眨眼,眼见进入黄海,怒气冲天,吹起一场风暴,连人带船被滔天巨浪打入百十米的深海,散落在距离朝鲜半岛东岸一百公里处。现在渔民还能打捞起骨灰瓦罐,他们一见就会扔进海里。鱼儿见了一闻太腥气,沉到海底变污泥。
据当地老百姓说,大火烧的臭气熏天,天空都被侵略者的臭肉污染了半个多月,麦收后一场雨,才见到蓝天。
当天夜里,日本鬼子先后把坂木和其他鬼子兵的骨灰装进唐山出的瓦罐,就开始喝酒。当留声机传出东洋娘们有气无力地靡靡之音后,一个个露出了狰狞面目。他们不分官兵,打架的打架,骂街的骂街,自杀的自杀,第二天一查,又死伤了百十号人。一群被大和民族武士道训化过的日本鬼子,官不是官,兵不是兵。一场仗惨败后,他们象动物园的一群没有教养的猴子,从精神到肉体,这帮侵略者到觉得自己还不如动物园的猴子自由自在,难道不是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