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天清,你不要纠缠我们家冉冉了,就你这样的还真有勇气来告白,比你好得多得多的男生都被我们家冉冉拒绝了,也不洒泡尿照照你自己,土包子。”一个身穿绿色长裙,修长的大腿上还套着一双浅肉色丝袜的女孩露出一脸鄙视的目光。
“冉冉,我……”男孩大致一米七五,嘴巴上属于男性的胡子才刚刚成绒毛状四散着,略黑的脸蛋上粗粗的眉毛一抖一抖的,压抑不住的内心的激动和尴尬化成了一股冲劲,噌的一下,黝黑的面庞下升起一抹红色,异常的显眼。
这时候,绿裙女孩一侧身,正要接着讥讽黑黑的男孩。他的身后突然站出来了一个女孩。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那一头飘扬的长发,发根处略微上卷,似是天生一般,发丝间点点浅棕黄色透出一种高贵的自然美。她身着一袭白衣,下身一条渐褪色修身牛仔,配搭一双彪马平底鞋。除了这些没有任何的饰品和杂物,白皙的皮肤映着完美的脸颊,五官任何一个都是那么的标准,如一个出尘的仙子,与这红尘世间格格有着格格不入的清纯。在这夏日午后阳光的照耀下,她那一双大大的眼睛完全可以钩走任何一个青春期的男生的心魂。
“天清,我们没有可能的,我人也不好……你是个好人……”这个白衣女子肯定就是所谓的冉冉了。
“听见了吧,于天清,你别想着癞蛤蟆踩****吃天鹅肉了!快给老娘滚开,别占着个路!”于天清本来还想再和那个叫冉冉的女孩说几句话呢,正张开嘴就被绿裙女孩一棍子把话全夯死在肚子里了。本来略黑的脸蛋上此时却也是黑红交错着,有一种莫名的“喜感”。他攥紧拳头,正想抬头再看一眼冉冉,头刚动了一下,耳边就又宛如爆炸地响起了绿裙女子的声音:“快滚!你不嫌恶心我还恶心呢!”
于天清骂了声:“呸!”转身恨恨地扭头走了,泥人也有三分性。这绿裙女子见于天清吃了豹子胆竟然敢骂她,当即就又准备开口大骂。
“行了,倩倩,他走了就好了,就别再说了。咱们走吧。”冉冉说完,随即转过身,向教室走去。身后的绿裙女子倩倩当即神色一整,疾步跟在了后面。
这是南阳市的第二中学,于天清,倩倩,冉冉都是这所学校的高二学生。只不过,于天清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班级的一名普通的学生,一无特长二无相貌,除了打打游戏就是看些闲书,在班里也只不过中上游足了。而那个叫冉冉的,其实是南阳市二中的校花,全名叫做钟冉,平日里无论谁见到她都是一副冰山美人模样。那个倩倩虽然长的也算漂亮,但她其实是个十足的跟班,钟冉家里有些背景,平常打发追求者也需要有人来替他赶人,于是朱倩倩就和钟冉做了笔交易,朱倩倩扮黑脸,而钟冉就把平常用不到的淘汰的一些Lv包,还有一些化妆品衣服什么的送给朱倩倩。像今天于天清被发好人卡的事情,对于她俩来讲已经是数不清第几次了,但是绝对不会是最后一次。
仅仅过了一个下午,傍晚的时候,这个消息就传遍了整个南阳市二中。
“哎,你知道吗,那个叫于天清的黑蛋被咱们冉冉拒绝啦!”
“哈哈,那绝对的啊,钟冉那是谁,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那小子也太不自量力了,像我这么英俊潇洒的都没去讨不自在,也不看看他长得那样!”
于天清下课正准备去食堂吃饭,一路上一波波的人对他指指划划的,弄得他心烦。好人卡这东西,说得好听,就比如说一个女孩想拒绝一个深情男孩的告白的话,她该说什么呢?说得直接点怕男孩承受不住打击,真要出了点啥事,警察叔叔还要找上她,事情大不大不说,如果告白的人不断的话,那最后可真就跟警局撇不开了。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告诉那个男孩,其实啊,我不好,你才是好人,像你这样的好人得找个更好的人。简单实在,不拖泥带水地发出一张好人卡,绝对是最有效的办法。
于天清索性也不吃了,兜着个他那个老黑脸准备回家,想着晚上看情况,大不了装病不来学校了,好歹能清净一晚上。
夏天昼长大于夜长,甚至在这傍晚的时候就可以明显的看到日月同空的景象。于天清在大街上莫名的走着,心里一直重复着那句“你是好人……”,行尸走肉般的东拐西进后,最后来到了一个小巷子里,突然神色一紧。
“老头子,这晚上都是咱俩吃饭又吃不多,你少吃点,给天清多留着点饭,这孩子上了一天学晚上再饿。”
“知道了老婆子,瞧你紧张的,我这不就是只乘了一碗小米粥吗,还给天清留着呢。”
这老两口其实是于天清的爷爷奶奶。于天清从小就没见过父母,是他的爷爷奶奶一把把把他辛辛苦苦拉扯大。老两口平常省吃俭用,心里面装的都是这个宝贝孙子。虽然家里境况不怎么好,但是于天清的童年确实很快乐的。
“爷爷,奶奶,对不起……”呆呆地想了很久,于天清顿了顿脚,扭回过头去,转身走出了巷子,两行泪顺着脸颊直直地掉在了地上。本来想在家里呆一晚上的他也不知道在这短短的时间里该去哪里了。去学校么?肯定还会有一群学生对着他比比划划的。回家么?这样做真的对的起爷爷奶奶那么无私的爱吗?那么又该去哪里呢?
于天清从小跟着爷爷奶奶长大,根本就不知道父母到底张什么样子,也不知道他们在哪里去了哪里,小时候每次他问爷爷,爸爸妈妈去哪里了,爷爷都会告诉他:“你爸妈去了很远的地方,总会回来的。”现在他大了,却没了问爷爷爸爸妈妈去了哪里的勇气,他很怕很怕那所谓的很远,很远的地方他到不了。他学会了自己偷着哭泣,不去相信天人两隔,更愿意认为爷爷说的是真的,很远的地方,总会回来的。
想想家人对自己的期望,于天清不禁握紧了拳头。思绪飞快的转着,自己应该爷们一点,应该好好学习,考个好点的大学,然后去赚钱养活爷爷奶奶,他们年龄都很大了,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爷爷奶奶,自己都应该好好的活着,等着父母回来的那一天,也算是达成自己从小都存在的这个愿望。于天清捏着拳头,大老爷们被个女孩拒绝就变成这样,我真是个懦夫!既然自己体内的热火在今天被钟冉彻底的激燃,我就应该有不会被任何困难打倒的毅力和决心,总有一天我会让她后悔!
当一个人重燃战火,重获希望时,就宛若一个喜获重生的新生命,看待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天色擦黑,路上行人渐少,车辆变多,一个个的都打开了前照灯,一连串的路灯也啪啪啪的如多米特般亮成了两条光龙。各式各样的人,小贩,白领,工人等等在城市里穿来穿去,忙碌着每一个人不同的事情。为了自己为了最重要的人,亦或是最重要的梦想奋斗着。
于天清满怀希望地穿过熙攘的人群,踏上回学校的路。心里早已将今日发生的事情看淡了。而正在此时,突然间,一辆漆黑的大卡车从东边疾驰而来,裹杂着阵阵暴鸣声,连撞五六辆小汽车,大卡车的机车盖已经挡不住里面的浓烟了,车头下陷,估计司机没死,下半生也只能当个植物人了。不过这卡车没有丝毫要停的趋势,宛如一个来自地狱的恶魔,披一袭黑衣,携着来自幽冥的怨气和镰刀,疯狂的收割着这一条街道所有生灵的生命。
呆呆地看着冲向自己来的卡车,于天清此刻却没了任何的想法,最后一点因为被拒绝而有的忿恨感一时间全部烟消云散,此刻有的只是无尽的恐惧。
没有了其他的动作,短短的一眨眼的功夫,根本做不了什么。之听得到“嘣!”的一声剧烈的爆炸,一条繁华的街道却是化成了一片废墟,刚才还熙熙攘攘的人群如今早已不复存在,满目的焦黑告诉这个世界,又是一场异常的意外,又是丧生了如此多的生命。
人生往往是如此的悲剧,他看见你哭泣,就给你了一颗糖告诉你,别哭了,好好的,生活像糖一样甜蜜幸福,充满希望。但是当你不哭了,再次扬起笑脸,准备再次为了生命而努力奋斗时,一场突如其来的灾难却会把你最后的生命带走。这一切那么那么的突然,生命的未知性根本不给你反应的时间,正如你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被造物主眷恋,15亿分之1的机率突然变成了百分之百,你成了那个幸运的基因儿,带着主人的骄傲和希望和卵子融合成了新的生命。而面对突如其来的死亡灾难,于天清眼里的浓浓希望就只是在一瞬间就全然变成惨淡的绝望。
就宛若某位CFER在死亡后苦苦地等待着重生,每个人面对灾难时都期望下一次的睁眼时这一切都会得不一样。有位大师说过脆弱的反义词不是坚强,而是反脆弱。面对最原始的恐惧带给身体的强烈回馈,你会发现之前的所有烦恼,痛苦通通变得无所谓。有的人淡然面对生死,因为他们经历过应该经历的,快乐过所有想要快乐的,达成了所有力所能及可以达成的愿望,所以他们无悔这一生,可以安然的闭上眼等待天国的引领。而某些人只是为了权力,名望,金钱和别人的眼光而活,没有了自己的自由和快乐,碌碌一生,或许会有财富,可是仍然会后悔这一生做错了很多,不愿去闭上眼接受这个事实,但是死亡已经容不得他去后悔了。
断壁残桓下掩埋了多少尸体?无人知晓。这其中的那么多人甘愿接受死亡的来临吗,也无从而知。只不过,这焦黑的地面和破碎的尸体告诉人们,这些人都死了。
不过,这里面却没有于天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