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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各怀其志

朱赝这么伤心欲绝的一通嚎哭,门外的奸夫们坐不住了,也许是唤起了人性中的最后一缕良知吧,这些“奸夫”们一起动手挖了两个大坑,草草的把土匪们的尸体安埋,封四一家三口埋在一个坑里,出人意料的是,“奸夫”们没有割封四娘子的首级。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似海深,这露水夫妻,多少对这些官兵的心灵有一丝丝触动。封四的首级是一定要割的,那可是颗黄金打造的头,值五百两白银呢。

埋完尸体,朱赝在封四一家三口的坟前久久伫立,这位朱公子一向行为怪异,别人也无法劝他。朱赝暗暗发誓:“封四哥,你一家三口走好,若是你们在天有灵,就请保佑我,看我朱赝如何改造这个人吃人的世界,看我朱赝如何重竖华夏礼教,如何再整我大明江山。”剿匪的事情就告一段落,过了这个昏暗的夜晚,就是崇祯元年的第一天,在这个天启七年的最后一夜,那些搅动天下纷扰的强者都过的怎么样呢?

延庆府,隶属大明的九边十一镇,这十一个镇,是抗击蒙古和后金的最前沿重地,一旦有失,则蒙古或是后金的铁蹄便跃马南下,所到之处,生灵涂炭,寸草不生。而延庆则是大明的北大门,长城到此,隔绝胡夷,延庆府,人口混杂,既有汉人,蒙古人,也有回人,不同的种族相互矛盾重重,也造就了此处的民风彪悍。故而镇守延庆的边军,不仅要对抗外虏的入侵,还要对付内部的叛乱,可谓是明军中精锐中的精锐。在呼啸的北风中,两个边军锐卒正在巡墙。走在前面的一位,身材高大,四方脸,看起来颇有些英武之气,此人姓高,名叫高迎祥,安塞人,没当边军前以贩马为业,明为马贩,实为马贼,跟蒙古做生意的时候,能好好做生意便皆大欢喜,愈强则逃,遇弱则杀人夺马,干的也是刀头上舔血的买卖。正因为如此,他才练就了一身好武艺,能骑善射,当了边军之后,由于武艺高强,又有些家产,急公好义,慢慢在边军中也有了威信。就连一般的小旗,旗总见了面也要喊一声高大哥。

后面跟着高迎祥的边军便走边哭诉道:“高大哥,现如今,上头已经六个月没有发响了,昨夜,我家媳妇因为实在是没有吃的,竟然饿的小产,呜呜呜......我那苦命的孩儿啊!”高迎祥冷冰冰道:“老子还不是跟你们一样,你见老子这几个月拿了一钱银子回来。”“高大哥,这日子实在是没法过了,呜呜呜,再这么下去,兄弟们就要卖儿卖女了!”高迎祥叹了一口气:“上头不发银子,你叫我有什么法子?”“高大哥,不如咱兄弟们闹响吧,只要你出头,兄弟们豁出命去跟你干!”“闹响?”高迎祥哼哼一阵冷笑,“要闹响你们自个去闹去,上个月陈老大几个不是闹响吗,人头现在还在城门楼子那儿挂着的,不怕死你去闹啊!”“高大哥,这左右都是个死,不如死的痛痛快快,跟这帮喝兵血的官儿们干一场,就算死也死个轰轰烈烈,免得让人窝囊死,也让这些喝兵血的官儿们知道,咱们边军也不是好欺负的。”

“当官有当官的难处,大明的官儿,也有喝兵血喝的少的,你没听说么,上面没有拨下银子,你让他们到哪儿去给你弄银子。”说完从怀里摸出二两散碎银子,递给那个小兵,“回去买点东西,给你媳妇补补身子。”那小兵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掷地有声的磕了三个头:“先前你就隔三差五资助小弟,小弟无以为报........高大哥小弟这条命就算卖给你了,从今日起,你就是让俺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高迎祥扶起那小兵,拍拍他的肩膀道:“熬过这阵子就好了,我琢磨着这新君即位,必然会有新气象,听人言这新君天资聪颖,宽和仁厚,难道会放任这边军一直欠响会不闻不问,要知道这欠响可不是咱一个镇,大明九边十一镇哪个镇没欠过响,这万一闹起兵变,动摇国本,可不是闹着玩的.......”二人的声影在边墙上越走越远,渐渐消失不见。

满族人的新年跟汉人一样,风俗也是大同小异,夜已经很深了,黄太极还是久久不能入睡。一个人在崇政殿沉思良久。“皇上,您还没睡呢,明日是新年大典。还要拜祭列祖列宗......”说话的是皇太极最宠爱的妃子博尔济吉特·布木布泰,也就是后来大名鼎鼎的孝庄皇太后。皇太极正当壮年,自有一番雍容华贵的姿态。黄太极微微一笑,轻轻握住这个爱妃的手:“朕睡不着啊!”满人没有那么多讲究,布木布泰羞涩的抽了一下洁白的手腕,没有挣脱掉:“皇上忧心家国大事,臣妾是不懂的,若是问些风俗民情,臣妾倒是略知一二。”黄太极道:“满人过年,汉人也过年,满人要拜祭祖宗,汉人也是如此,朕常常就想不明白,这满汉之分,华夷之别究竟在哪里?”布木布泰低头沉思良久:“臣妾也是不明白的,这汉人和我们满人蒙古人一样,一样吃饭穿衣,一样婚丧嫁娶,一样会流血,一样会死,臣妾也想不明白这汉人为什么非要视外族为异类?”皇太极黯然长叹:“汉人有句话,叫做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说完拍拍手上的书,今日读到《左传。成公》心中大有感触啊!故而夜不能眠,思绪良多。

“皇上,大道理臣妾是不懂的,臣妾只想问问,当年这些异类都哪里去了”一语点醒梦中人,这皇太极本来就是博古通今雄才大略的人物,对于春秋战国,诸子百家都有一定的涉猎。顿时一通百通,“这些异族不是被赶出中原,就是慢慢被同化了,泱泱五千年的华夏文明,实际上个各族文明的融合。”皇太极眉头稍展,又慢慢皱起。天启六年,老汗王努尔哈赤,攻打宁远城,被袁崇焕用红衣大炮击伤,八月病逝。皇太极被推选为大汗。至今已经一年多了。这一年多来皇太极处处掣肘,除了对蒙古的漠南部落发动几次小规模的战争,抢些牛羊牲口,其余一无所获。后金处于明朝,朝鲜和蒙古的包围中,极为困顿。内部由于贵族分权势力的矛盾,冲突日益严重。可以说形势极为严峻,稍有不慎,便万劫不复。而八旗制度也严重的制约了农业的发展,朝廷上还是八旗议政制度。名义上他是大汗,可是实际上却与其余的三大贝勒一起面南背北而坐,国家政令非要大伙一同同意才能执行。搞的皇太极苦不堪言。而且皇太极第一年所推行的大刀阔斧的改革也不尽如人意。他派人丈量土地,将“各处余地”归公,发给民户耕种,不许旗主、贵族再立庄田。又把原来每13名壮丁编为一庄改为每8名壮丁编为一庄,“其余汉人,分屯别居,编为民户。”并下令编审壮丁,解放部分奴婢为编民。这些措施,使满族贵族的特权受到一定制约,有利于发展农业生产。他极力学习汉族文化,命儒臣翻译汉字书籍。这些改革触动后金权贵的利益,所以反弹的声浪很高,可以说皇太极执政的这第一年是在内忧外患中度过的。

见皇太极又陷入沉思,布木布泰催出道:“皇上,夜已极深,臣妾恳请皇上保重龙体。”皇太极却摊好纸笔,写下一行大字,“归降之明人,即我民人,凡贝勒大臣有掠归降地方财物者,杀无赦,擅杀降民者抵罪。”写完大笔一掷,豪气万千道:“自今日起再无满汉之分,满人便是汉人,汉人亦是满人,天下大同也.......”

大明乾清宫外的步道上,新即位的皇上朱由检亦是久久不能入眠。这位17岁的皇帝刚刚尝到权利的滋味,就如同龙肝凤髓一般不能自拔。望着宫外的火树银花,朱由检露出自信的微笑,再过一会便是崇祯元年,属于自己的时代即将来临,一想到执掌亿万生灵的生杀大权,百官叩首的睥睨天下之势。朱由检禁不住激动的浑身发抖。古往今来能够掌控这庞大帝国的能有几人,我一定要效仿太祖成祖,勤于政事,斩蒙古于漠北,灭建虏于东南,开疆拓土,还大明一个朗朗乾坤的中兴盛世。“大伴,还有多长到子时?”身后跟的是贴身太监曹化淳。“回皇上的话,老奴估摸再有半个时辰就到子时了。”“大伴啊,你说这要当一个明君要怎么做才能让天下人信服呢。”曹化淳忙跪下磕头道:“奴才哪知道这个呀!”“起来起来”!朱由检心情甚好,“心里琢磨。这要当一个明君,首先是要为老百姓办事,为老百姓实实在在的办几件事,要让天下百姓有感。”曹化淳头点的跟小鸡啄米一样;“皇上圣明,一语点破其中要害,假以时日,皇上必定成为古往今来的万世明君。”朱由检嘿嘿一笑:“万世明君可不敢当,能比肩太祖成祖朕便此生无憾了。”不等曹化淳回话,朱由检又接口道“大伴,年每月的月俸可够开销?”“回皇上的话,老奴十三岁进宫,宫外早就没什么亲人了,老奴是个废人,这银子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因此老奴也就看的淡了。”朱由检微微一笑:“好,我朝自万历二十四年(1596 年)诏开各处矿冶,并专派宦官为矿使、矿监,承旨四出勘查,乘机勒索钱财。从此,矿监横行天下,不市而征税,无矿而输银,勒索银课。历经万历天启两朝,矿税荼毒,祸及各地。为百姓诟病久矣,朕打算废除矿税,还利于民。”曹化淳惊出一身冷汗:急忙磕头道:“皇上,滋事体大,还望皇上三思而后行啊,不如先让内阁拿个法子,再进行廷议。”朱由检冷笑一声:“你是怕你那些徒子徒孙断了财路吧。”曹化淳砰砰几个响头磕在地上,连血都流了出来,朱由检冷声道:朕要立志兴利除弊,谁敢阻挡朕,便是朕的敌人,念你也是无心,退下去吧!”曹化淳心中哀叹一声,不敢再言,转身默默而去,朱由检兴致却没有受此事影响,握住拳头心中暗暗道:“朕励精图治,十年时间,一定要打造一个万民安乐的祥和盛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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