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时到达山上的武林大会会馆的盟主别院，潜伏在院外，入夜时分，我们悄悄来到翩翩的住处。此间住处周围的树木特别多，易于藏身，今夜无月，星斗也在云层下时隐时现。
这时，翩翩的房间外，婢子仆人站了十来人，这时从房间内走出一人来，对着众人吩咐道，“姑娘说，没什么事了，你们都下去歇着吧。”
这声音听起来，甚是耳熟，一时之间，我却是想不起是在哪里听过。
那人说完，便领着众人一道离开了。
见她们人都走了，我也不再去多想了，还是眼下之事要紧。
我和傲无影翻身下树，蹑手蹑手的走到门前，我悄悄将门推开一条缝来，屋内的烛光漏了出来。
屋内只有一男一女，男子背对着我，正在弹琴，虽看不清面貌，但从背影上来看，是聂无殇无疑。而女自是翩翩，她正在屋内跳舞。宛如花间仙子一般，翩翩起舞，当真是当得起翩翩这个名字。
我忍不住就多看了两眼，这时琴声止了，舞也停了。
翩翩与师父说了几句，说的什么听不太清，屋外院子里的虫儿叫声太大，直让人心烦。我将耳朵贴靠着门框，真恨不得多长一对耳朵来听。
翩翩拿起酒杯呡了一口喝，又将酒杯递给师父，不知对师父说了什么，师父竟然乖乖喝下了。
翩翩依此又递了师父数杯酒，聂无殇皆不避讳地饮下。
我屏心静气地等待时机下手，心想也好，等这二人都喝醉了，再动手也不迟，这时室内飘出来一股香味，淡淡的，也不知是香，竟让我有了燥热口喝之感。翩翩仍在不停地倒酒给师父喝，已有十数杯下肚，未见这二人有醉意，我等得有些着急了。
这时翩翩坐到了聂无殇身边，依着师父身子靠着，声音忽然大了起来，“盟主，你方才说的话，翩翩没有听清。你说什么来着，翩翩的样貌是否是你见过的最美的？”
“是。你最美。”
“你爱我吗？”
“我爱你。”
“人家想再听你说一遍。”
“我爱你。”
咯咯，女子笑声不断。瞬间似化作无数声间在我的耳边回荡。四下寂静，一片无声，我的心像被什么东西穿裂了似的，此刻我终是明白万念俱灰是怎的一个滋味了。
……
失魂落魄的我，甩下傲无影，独自一人下了山道，准确地说，是跌下山道，一路翻滚，浑身上下皆是被草丛灌木石头擦碰的伤，膝盖也撞到了，绿色的衣裙上，星星点点的血迹，只是我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似乎失去了知觉了一般。原来，离开你，没有你，竟比不上你对她说的一句“我爱你”之心痛的万分之一。
风自耳边呼过，有人将我从山道救起，我以为是师父，努力睁眼一看，却是傲无影。我失望地再次闭上眼睛，这一次我却是连眼泪也流不出来了。我任由着傲无影将我送回客栈，请来大夫，为我看伤，又请了个姑娘来为我上药，换衣。
我不愿意说话，只偶尔睁开眼睛看看，他也没有说什么，一个人独自坐在房间里守着我。
他买来许多玩具来逗我，风筝、竹球、小泥人，面具，竟然还有波浪鼓，拿我当三四岁小孩么？真是好笑，不禁笑了一下，他见我笑了一下，竟是满心欢喜。我见状敛笑，不理他了，独自睡去。
这天，我感觉自己身上的伤好的差不多了，本来也只是一些皮外擦伤，计划着离开。我跟他说，我饿了，要吃饭，他弄了许多吃食来，我自顾地吃着，也不看他，吃完我佯装睡下，他靠在椅子上竟也睡觉了，想是放松了戒备，待他睡熟一些之后，我悄悄地离开了客栈。
望着华山盟主院落，我叩首拜别。心中默念，别了，盟主师父，料想你已和翩翩成亲，那就祝盟主和夫人百年好和吧。
我只身带着残雪，带着满心的伤痛，悄悄离开了华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