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于羽便带着简历，着一身藏青蓝色的裙装出门了，本来于羽还想打扮的再正式点，毕竟这是面试嘛，可是当地的这种鬼天气，穿西服套装走路会热死人。于羽真心佩服那些整天西装革履，穿戴整齐的老外，她对周琦说：“这30多度的天气，里一层外一层长袖长裤的，身上会被闷的起痱子吧？
周琦说：“我给你说个笑话，说古时候有个乞丐最喜欢吃桂花糕，每次讨点小钱后都会去买几块解馋、某个冬日，阳光温暖，气温合适，这个乞丐就在大街上边乞讨边和同伴吹牛晒太阳。恰在这时一列皇家车队经过，一时间香车玉轮、紫盖华光看的乞丐们是双目发直，两眼放光。其中一个乞丐说：“不知道当皇上的滋味是啥样？”那个喜欢吃挂花糕的乞丐就说：“还能咋样，肯定是每天抱着桂花糕不停的吃呗。”
于羽听了，扑哧一笑，笑完后却又立即装作怒气冲冲的样子指着自己的丈夫说：“好个周琦，你现在胆子大了竟然敢讽刺我呢？”
周琦忙作揖赔礼，嘴上却说：“乞丐觉得这世间最好吃的东西莫过于桂花糕，因为他只吃过桂花糕这种好东西，所以他认为皇上和他一样想。他哪里会知道这世间比桂花糕好吃不知道多少倍的美味佳肴、精致甜点多的去了，而皇上又怎会将一个小小桂花糕放在心上，而这就是典型的**丝思维。就像你，穿个西服挤地铁公交或者乘11路车，当然觉得闷热难挡。所以你就想当然的认为穿着正式的老外会热，可人家虽然是里三层外三件，但他们出门都是自己开车，车里有空调一路开车上班凉爽又自在，等到了公司办公室自然也有冷气，请问这一路他们哪里还会被热着？”
于羽一想，可不是吗？自己真正是以己度人了。于羽试图和周琦商量：“干脆等我找到工作后我们也买辆车得了，虽说有地铁有公交，可哪有自己开车来的方便呢？”?周琦看了一眼于羽，然后慢悠悠地说：“你以为这里还是加拿大啊，一辆汽车根本不值几个钱？我告诉你，这里的一个车牌的价格都要好几十万人民币，就更别提一辆车的价格了。”
“啊！”于羽又是惊吓的张大了嘴巴，看来还不如国内，在国内花个几万块钱就能买辆国产小车了，再花个几万块车牌也能搞定了，总共算起来不过十多万块钱就可以上路。可在这里，十多万连个车牌还差三分之二呢，真是悲催。
于羽好不容易七转八绕地到达了所要应聘的学校，可是走到楼下，她又有点迟疑，这是一栋很破很旧的大厦，不消猜测也最起码有着几十年的历史了，大厦一楼全部都是做零售批发生意的摊位，卖什么的都有，民族饰品、低价服装、海鲜产品批发、化妆品倒卖应有尽有，要不是满眼的英文招牌和身边操着英文以及蹩脚普通话的各种人，于羽真以为自己已经回到了国内的小商品批发市场，可这哪里还有所谓的学校影子？
她打听半天，终于问清楚了学校是在楼上的第七层，于是于羽便上了电梯，结果她跑错了，到了五楼有人下电梯她便跟着下了，结果发现这一层也是五花八门，做什么买卖的都有。左边那两间是中医诊所，旁边是家美容院，再往右就是家私人旅行社。于羽走到电梯口准备再乘电梯上去，谁知道等了好半天电梯还没有到，这时候有个老黑走到了电梯旁边一家用布帘遮的严严实实的店面前叫了一声，有个四十多岁满脸涂脂抹粉的中年女人探出半个身子来，两人叽里咕噜说了半天，又用手比划了半天，似乎在讨价还价，然后两人终于成交，女人便拉开布帘让老黑进去了。于羽看了半天才明白这家门店做的生意是什么。她吓了一跳，恰好这时候电梯来了，于羽无暇他想，赶紧搭了电梯上楼去了。
于羽早就和周琦说，这是家私立小学校，可是这学校小的规模有点出乎于羽的意料。里外两间办公室，里面那间不知道，外边这间最多三四十平米的样子吧，一个女孩坐在前台的位置上写着东西接着电话。办公室很破旧，地面发黑已经看不清楚原来的颜色，桌椅都是缺了边少了角的，两三个工作人员坐在电脑前打字不知道在干什么。于羽往墙上一看，挂着张巨大的校董会主席的照片，照片下面有文字介绍，一看果然还是如官网上所描述的那么牛逼，于羽心想这么牛的人物怎么就建了这么一个破学校？
这时候前台女孩递过来一张表格让于羽填写，于羽一看无非是个人信息之类的东西，所以很快写好后递交女孩，女孩便引着于羽走进了里面一间办公室。办公室也很小，估计二十个平方不到，一张长形桌子摆在办公室中间，几乎占去了三分之二的地方。
这时候有位东南亚华人模样的女子走过来用英语和于羽打招呼，不用说了，这位就是面试官了。女子很年轻不过三十岁出头的年纪，打扮的也很时尚，红唇卷发很有异国风情，但是女子的英语有很强的口音，往往是她说几句，于羽连蒙带猜想半天才能明白一句。于羽听见女子不停的说这个学校有多好，说到了年终的时候，学校为了奖励杰出老师通常会安排她们出国旅游，于羽便问去哪里？女子特别自豪的说：“像中国北京、上海那样的bigcities（大城市）。”于羽一听，感觉自己简直要笑掉大牙了，所以后面女子再说什么，于羽已经打不起任何精神了，很显然，女子对于羽的表现也不是很满意，她随意问了于羽几个问题后反问于羽有没有什么问题要问她。于羽开口便问：“你们的教室在哪里？学生在哪里上课？”女子随意往外面一指，于羽也不知道到底是在哪。可是也没有兴趣再追问下去了，简单和女子打了声招呼，便草草结束了这场面试。
回来的路上，于羽一直闷闷不乐，不仅是因为原本抱有极大期待的面试并不成功，还包括这样的工作环境和氛围都是于羽压根没有想到的。破旧狭小的办公场所就不用说了，在寸土寸金的S国没有独立完整的教学地点也属正常，可是这个所谓的面试官显然是个井底之蛙，不要说像于羽毕业的北大以及后面所执教的高校了，估计她连那些三四线城市的民营大学的老师的素质都不如。从这一刻起，于羽真的对自己辞职出国的决定后悔了。
如果说随周琦逃难似的从加拿大到S国，于羽的心里有埋怨有不满，但是她还是充满着对美好生活的希望，可是在听到女子自豪的说：“像中国北京、上海那样的大城市”的时候，于羽心中涌动着一种无法言说的情感。于羽对自己说：“对对对，我确实是从大城市出来的，先进了加村，后面又来到了S县。这不一直都在屯里转悠着。”于羽绝对不是歧视农村的人，要不也不可能嫁给周琦这个农村出身的小伙，再说谁家往上推三辈不都是农民。只是说于羽感觉到这个地方这些人和自己想象中的不一样，心里有了很大的落差。
周琦听完于羽初次的面试经历后也有点吃惊：“没想到这里还有那种很不入流的学校，”说完后他便上网查，果然除了官网上把自己学校吹得天花乱坠外了，其他论坛上的信息基本上是揭露这个学校有多黑多烂的。有学生留言说是通过街头传单才知道这个学校的，他轻信了传单上的眼花缭乱的宣传，然后就和几个在这边打工的中国朋友一起报读了该校的商务英语专业，结果发现这家学校除了当地的一名老师外，其余的师资都是菲律宾或者是印度的，教学内容就不用说了，关键是英语口音严重，导致他们根本无法听懂。后来他们想要退学，要求学校归还课程费给他们，谁知道这家学校想尽办法不断拖延，即使报警作用也不大，最终他们只好自认倒霉，希望通过发帖子的形式警醒后来者不要再上当。
周琦说：“这绝对是一家烂学校，去不成还是好事。难道你以后想被别人指着脊梁骂你是那家烂学校出来的老师？“
于羽郁闷地说：“我并不是想去这家学校，而是这件事这些人让人心烦。”
周琦劝解自己的妻子：“不都说了烂学校嘛，烂学校里肯定有烂人嘛。既然知道这是一家不正规的学校，那又何必为它不开心呢？”
于羽叹了口气：“我现在已经沦落到连家稍微正规点的单位都看不上眼的地步了。”
周琦拍拍她的头，柔声说道：“哪有，现在不是没身份嘛。慢慢来，等拿到绿卡后就会好很多。”
于羽委屈地一下子哭了出来：“慢慢来，这是要等到哪一天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