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关炮张开它们玫瑰红色的喷光的炮口——炮弹呼啦啦尖叫着划过,
硝烟构筑的战斗前沿——群射从前线不停地倾泻,
听,那回荡着的声音,冲啊!——接着是短兵相接和愤怒疯狂的吼叫,
尸体翻倒蜷缩在地上,
你宝贵的生命冰冷,在死亡里冰冷,
我见愤怒的旗布在那里翻卷跳动。)
12
你是不是会在这里,在这些州选一处地方当教书先生或做一个诗人?
这位置可敬,这条件马虎不得,含糊不得。
在这里当教书先生应该作好自己身体和心智的准备,
他应该很好地考察、思虑、装备、加强、坚定自己,让自己灵活变通,
他一定要预先接受我诸多严厉的问题的盘诘。
你到底是谁,要对美国畅谈、放歌?
你是不是透彻研究了这片土地,它的惯用言辞,还有它的人?
你是不是学习了这片土地上的生理学,骨相学,政治学,地理学,自豪,自由,友谊?学习了它的基层以及目标?
你是不是考虑过,由委员们签署,由多州批准,由华盛顿在军前宣读的国家独立的第一年、第一天的国体契约?
你是不是承认并遵从联邦宪法?
你是不是看见谁人把全部封建程序和诗篇置之脑后而承担起民主的诗篇程序?
你是不是诚信处事?你是不是教大地与海洋、人群团体、妇女的品格、情爱、英勇的愤怒之所教?
你是不是快速经受过稍纵即逝的风俗、新潮?
你是不是能经受得住所有的诱惑、愚顽、忙乱、激烈的竞争?你是不是十分强悍?你真正是全体人民的一员吗?
你是不是不属于某个团体、某个流派或某个宗教?
你是不是能受得住生命的回顾与批判,让生命本身鲜活?
你是不是从这些州的母性中获得自己的生机?
你是不是也有古老却常新的容忍气度和公正姿态?
你是不是把同样的爱给那些正经历历练、走向成熟的人们?给最后出生的大大小小?给有过过错的人?
你这给我的美国带来的是什么?
与我的国家一致吗?
不是从前说过或做过的吉言好事吧?
不是从某艘船买进它或是它的心灵吧?
难道它仅仅是一则故事?一篇韵文?一件爱物?——美丽古老的事业包括其中吗?
难道它没有长时间拖挂在诗人、政客、文人的身后,拖挂在敌国的身后?
难道它没有设定声名狼藉、遁形隐迹的东西依旧阴魂不散?
它能应对普世的需求?它能移风易俗吗?
它能用喇叭的声音吹奏出联邦在那次战争退守中的骄人胜利吗?
你们的表演能够面对开放的田地和海滩吗?
我能吸收它就像我吸收食物、空气那样,并让我的力量、步态、脸面再现吗?
真实的工作对它有所贡献吗?原创制造者而不是简单的模仿者吗?
它能直面现代发现、品质与事实吗?
它对美国的人们、进步、城市意味着什么?对芝加哥,加拿大,阿肯色又意味着什么?
它看得见表面的看护人背后真正的看护人肃立、威胁、沉默,机械工人,曼哈顿人,西部人,南方人,他们的漠然,极为相像,他们急促的爱也极为相像?
它看得见什么总是最终发生在敷衍者、修补者、局外人、片面者、大惊小怪的人、不信宗教的人身上,发生在每个曾经向美国有所索取的人身上?
怎么样嘲讽轻蔑玩忽疏失?
小路上散落着骨架残骸,
其他人在路边鄙弃地摇头。
13
押韵诗和押韵诗人一去不返,从诗里提取的诗一去不返,
成群结队的反射镜诗人和斯文雅士在逝去,留下的是灰烬,
崇拜者们,引用者们,循规蹈矩的人们,仅只构成文学的土壤,
美国能证明自己,给它时间,任何伪装骗不了它,任何伪装瞒不过它,它足够冷静沉稳,
它只会前去迎接它自己的同类,
如果它的诗人出现了,它会准时前去迎接他们,不必担心有误,
(诗人的证据会被不讲情面地延时,直至他的国家蛮有激情地吸纳他,就像他蛮有激情地吸纳他的国家。)
能征服心灵的人才谈得上征服,收获甜蜜的人最终释放甜蜜,
时光是力大无比的受宠爱的人,他的血流不受拘束,
在需要诗歌、哲学、适于本土的宏大的歌剧、造船技术、任何技艺之机,
树起原创实践的最光辉典范的他或她才是最了不起的。
已经是潇洒自如的一代人,默默中露面,出现在长街大路,
人们的嘴唇只对做事的人,爱人的人,满足别人的人,懂行的人表达敬意,
不远的将来,不再会有主教、牧师,我是说,他们的工作已告结束,
在这里死亡不再紧迫,而生命才是这里永久的紧迫,
你的身体、每天的生活、举止,是不是一流?死后你将会是一流?
公正、健康、自尊以不可抵御的威力清理道路,
你胆敢在人前头放置什么障阻?
14
跟在我身后,各个州!
一个在众人前头的人——我自己,典型的代表,在众人前头。
给我所做出的服务付报酬,
让我为伟大的思想唱歌,其他所有一切都可放弃,
我爱大地、阳光、动物,我鄙视财富,
我给每一位乞讨的人以施舍,为愚笨的人、疯狂的人说话,把收入和劳动奉献给他人,
痛恨暴政,不为上帝争辩,用耐心、放纵对待人民,不向任何已知的或未知的东西脱帽鞠躬,
与强壮的未受过教育的人,与年轻人和许多家庭的母亲们自由地交往,
在户外向自己朗读这些草叶诗,用树木、星星、河流检验它们,
鄙弃有辱自己灵魂,或亵渎我身体的任何勾当,
不为我自己申请在同等条件下可以小心翼翼地申请给别人的任何东西,
急匆匆前往兵营,找到并接纳来自每个州的同志,
(许多垂危的士兵依靠在我这个胸脯上,完成他最后的呼吸,
这臂膀,这手,这嗓音,滋养、哺育、恢复过,
生命形态,让我想起许多卧倒的形体,)
我愿意等到被我自己的成长滋味所理解,
我不拒绝什么,我允许一切,
(开口说话,哦,母亲,我不是对你的思想忠心耿耿吗?
我不是终生把你和你的一切放在我的前面吗?)
15
我敢说我开始明白这些东西的意义了,
不是大地,不是美国显得这么伟大,
眼前伟大,或将要伟大的是我,是在那边的你,或是任何人,
是迅速穿越各种文明、政府、理论,
是通过诗歌、盛典、表演,来形成个体。
一切内部蕴涵个体,
我敢说,对我而言,忽略了个体就谈不上善,
美国的约定一概与个体相结合,
唯有对个体做到无微不至者堪为政府,
宇宙的整体理论准确无误地指向一个个体——那就是你。
(母亲!有你敏锐严肃的感觉,有出鞘剑在你手里,
最终我见你只直接接待个体。)
16
一切的内部蕴涵着土生土长,
我敢说,不论是虔诚还是不敬,我会站在我自己的土生土长一边,
我敢说,除了土生土长我便谈不上有什么魅力,
男人、女人、城市、国家,仅仅为有土生土长而美丽。
一切的内部都表达着对男人、女人的关爱,
(我敢说,我见到过足够多低劣乏力的关爱男人女人的表达模式,
从今往后,我用我自己的模式表达对男人女人的关爱。)
我敢说,我自己身上将有我的种族的每一种品格,
(不论你想怎么说,唯有他的行为举动有利于各个州勇敢高尚的狂躁动荡,才能适合这些州。)
我敢说,在事物、心灵、大自然、政府、所有制等功课下,我领悟到了其他功课,
在一切的内部,对我而言是我自己,对你而言是你自己,(同一个单调的古老的歌。)
17
哦,我看见光芒闪烁,这美国只是你和我,
它的威力,它的武器,它的证据是你和我,
它的犯罪,谎言,偷窃,缺陷是你和我,
它的国会是你和我,它的官员,议会大厦,军队,船舶是你和我,
它不停地酝酿新增的州是你和我,
战争,(那场十分血腥的残酷的战争,我从此要忘记的战争)是你和我,
自然物和人造物是你和我,
自由,语言,诗歌,职业是你和我,
过去,现在,将来是你和我。
我不敢避开我自己的该起到的任何作用,
不避开美国的任何作用,良善作用和不良作用,
不避开为人类的建树做出建树,
不避开在地位,观点,信念,性别之间求平衡,
不避开证实科学,也不避开追求平等的进程,
不避开滋养力大无比的受宠爱的时光时那高傲的血液。
我欣赏从来未受过支配的事物,
欣赏脾性从来未受过支配的男男女女,
欣赏那些法律、理论、传统势力支配不了的人。
我欣赏那些与整个地球并肩齐驱的人,
那些开启一行一业,带动起千行百业的人。
我不会被荒谬的事物搅得局促不安,
我会透入它们内部,看清它们对我的挖苦,
我会让城市及文明将我顺从,
这是我从美国那里所学所得——它是总量,我再把它教给他人。
(民主,当各地的武器都对准你的胸膛,
我见你沉着地娩出永生的孩子,梦见你在增长的形体,
见你用不断扩大的斗篷覆盖整个世界。)
18
我将日夜面对这些陈示,
我将知晓我是否达不到它们的水准,
我要弄明白我是否不及它们威风高大,
我要弄明白我是否不及它们敏锐真实,
我要弄明白我是否不如它们慷慨大方,
我要弄明白我是否没什么意义,而房屋和船舶意义重大,
我要弄明白游鱼飞鸟是否可以自给自足,而我达不到自给自足。
我把我的心灵与你们的心灵比拼,你们这些星体,作物,大山,野兽,
尽管你们种类繁多,我把你们全部吸收,我自己变作主宰,
美国独立于世却体现着一切,除去我它最终会是什么?
这些州,除去我它们会是什么?
现在我知道地球为什么粗鄙,捉弄,恶劣,那是因为我的缘故,
我特意把你们当做我的品格,你们这些可怖的粗陋的形体。
(母亲,弯下身子,弯腰把你的脸面贴近我,
我不明白这些诡计与战争,还有迁延是为了什么,
我不明白成果的成功之处,但我明白,经过战争、犯罪,你的事业在继续,且依旧必须继续。)
19
就这样,在蓝色的安大略湖畔,
当风吹拂着我,浪结着队涌向我,
力的悸动让我激动,我的构想的妙处在我这里成形,
直至隔膜在我这里成形,隔断我与风浪的关联。
我看到诗人们的自由的灵魂,
已往年代的最高傲的诗人在我眼前踱着步,
沉睡很久、淹没很久的伟岸新异的人们向我袒露无遗。
20
哦,我入痴入迷的诗文,我的呼声,莫要嘲讽我!
不是为了往日的诗人,不是在渴盼他们,我才要推进你,
甚至不是在呼唤这安大略湖畔那些高傲的诗人,
我才任性高亢地唱出我野蛮的歌。
我只在渴盼我自己的国土里的诗人,
(因为战争,战争结束了,战场已清理,)
直到他们从这里开启胜利的征程,前进不息,
好让你开阔无边的期待的灵魂欢欣,哦,母亲。
伟大思想的诗人们,和平发明的诗人们!(因为战争,战争已经结束!)
依然有潜在的诗人的大军,百万兵整装待发,
诗人的歌好像出自煤块燃烧,或出自闪电叉叉条条的火光闪耀!
广大的俄亥俄、加拿大的诗人们——加利福尼亚的诗人们!内地的诗人们——战争诗人们!
我用足我的魅力渴盼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