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来势极快,正是刚才发射暗器之人,王二狗一边躲着毛大勇的拳头,侧眼看了井旁冷笑的那人一眼。
顿时惊喜交加——他三十来岁,又黑又瘦,身穿黑衣,目光冷峻的望着王二狗。
吴嘉直,他是吴嘉直,当日沉船中和王二狗有过半日之缘的吴嘉直。
他竟然没死。
王二狗朝他喊道:“快把琼花丢进井里!”
吴嘉直木然而立,反而将衣服展开了,将三株琼花取出来,一株株的观察。
王二狗心念电转:吴嘉直是明教的人,此时只想置毛大勇于死地……
想到此处,向毛大勇急攻数掌,将他逼离井口三丈,然后急转身扑向吴嘉直,拔刀在手,狂风骤雨般劈向他。
吴嘉直好似不认得王二狗一般,冷笑一声,身子一偏,倏忽之间已经到了王二狗的身后。
“好诡异的步法!”王二狗心惊,没想到当日船中畏畏缩缩的吴嘉直,竟然身怀绝技,于是不敢怠慢,右手刀劈上路,而左手却去夺三株琼花。
可吴嘉直身形如闪电般,比王二狗不知快了多少,等王二狗手到了琼花之旁,他却迅速抽走了。
虽然左手镂着琼花,但右手却偶尔能出奇招,攻得王二狗不时用刀格挡。王二狗心知和他还有些差距,如果旷日持久的打下去,琼花香味扩散,毛大勇肯定会中毒。
“吴师傅,一定要活捉这小贼!”毛大勇在两丈之外助阵。
他们竟然是认识。
王二狗心道,既然此人不是来杀毛大勇,那便好办得多。
于是他忽向后跳出两步,喊道:“老吴,你不认得我么?”
吴嘉直冷冷的道:“无耻小贼,老吴岂是你叫的?”
“哎?你这个没良心的,沉船的时候,你不知我多担心你,现在你小子活了,竟然装作不认得我,你脑子进水了么?”
“胡说!看招……”
“慢着……你可是明教吴嘉直?”
“正是!”
“你是来杀毛大勇的,还是来救他的?”
吴嘉直道:“我奉明教圣女之命保护毛少帮主!”
“你可知圣女是听了谁的话才下的命令?”
“这……关你何事?你又是谁?”
王二狗见他双目凝重,竟然真像不认得自己一般,便笑道:“你演技可谓是武林独步了,当日你自己找到我王二狗,现在又装作不认得!”
吴嘉直和毛大勇齐呼:“王二狗?”前者是难以置信的表情,而后者却是充满了仇恨。
毛大勇狂吼一声:“王二狗,还我父亲命来!”
王二狗心知这毛大勇肯定还是个不明真相的群众:“你个笨蛋,听我解释……”可毛大勇最讨厌别人说他笨蛋,而又见着杀父仇人,怎能停下来。
王二狗心知到了最危险的时候,自己刚才和吴嘉直相斗,已经颇为费力,如今毛大勇陡然加入,自己非败不可,自己逃命固然容易,可毛大勇必死无疑了。
王二狗躲过毛大勇的拳头,退后数步,将他引离三株琼花,边闪边道:“笨蛋……你中毒了……”
“贼子,你竟然给我下毒!我跟你拼命!”
“你能不能冷静……下!听我……”
“我不听,我不听,我偏不听……”
王二狗见他实在是无法沟通,便朝着吴嘉直喊道:“老吴……花开……见佛……”
吴嘉直还未明白。
“快将琼花……扔进井里……”
毛大勇喊道:“吴师傅,不要听这小贼的,那三株花是我母亲心爱之物,他一定是想伤我母亲的心……”
王二狗趁毛大勇分心,一指戳在他腰眼上,毛大勇身子一软,一屁股便坐在了地上。
王二狗翻过他,到了吴嘉直面前,急道:“毛大勇中了花开见佛的毒……”
“噢?”吴嘉直无动于衷。
“不信?”
“我看你是对这三株花别有所图吧,说,是不是庄樵派你来的!”
“你也笨啊!算了……”一掌偷袭吴嘉直小腹,嘴上还接着说,“多说无益!”
“小贼,果然有诈!”
如果吴嘉直没有抱着琼花,王二狗绝对不是他的对手。但正因为一只臂膀受限,王二狗将将和他打个平手。
琼花香味已经在二人的拳风掌风之下,加速弥漫……
毛大勇本来是坐在地上,忽然“嗝”的一声,翻了白眼,撅倒在地。
“怎么……”吴嘉直心中大骇,手中便缓了,王二狗趁此机会,一把抢过他怀中的衣服包,两步跳到井边,运足真气,将三株琼花将自己那件英挺的袍子全都扔进了井里。
忽觉后背一麻,一股真气已经封住了他颈后的大穴。
吴嘉直竟然没有去救毛大勇,反而趁着王二狗转身,点了他的穴道。
王二狗也软绵绵的躺倒在地,在即将闭上眼睛的时候,他看见了吴嘉直将毛大勇抱起,飞也似的奔了出去……
王二狗昏迷前的最后念头是:为什么人与人之间不能多一分信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