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自出生起便是这世间独立的个体，有自己的思想和欲望。身份不同的人追求自然不同，但本质上没有区别，不过是追求美好和完美。然有求未必有得，有得未必无失，世事难料，天意难测，真正得意如愿者又有几个。”
李老头向陆吉说了一段他的人生感悟。
陆吉沉吟了一下，说道：“我觉得前辈的人生态度有点小小的问题。”
“什么问题？”李老头问道。
陆吉顿时露出一本正经的模样说道：“正如前辈所说，人之一生必有所求，有求必有得与失，关键是该以怎样的心态去面对。我认为心之所向，就当无惧无悔。无论成与败，至少努力过，何况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李老头眯眼瞧着他，质疑道：“你小小年纪会看得如此透彻？倒像老夫白活了几十年。”
陆吉不由的脸一红，装的似乎有点过了，尴尬……
他要是真有如此豁达，估计能在这陆家打一辈子杂。
那么，陆吉打杂焉知非福？不存在的，谁爱打杂谁去。
不知道该如何回应李老头这话，只得干笑道：“前辈言重了。”
李老头淡淡道：“虽然不相信这些话是你说的，但不得不承认确实几分道理。”
“我觉得也是。”陆吉笑着附和。
“你刚才说的最后那句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是什么意思？”李老头有些好奇的问。
“这个嘛…”陆吉快速想了一下，说道：“意思就是说失而未必尽坏，得而未必尽好，归根结底还是在于每个人怎样去看待得与失。”
李老头听后沉默下来。他并不反对陆吉所说，只是有些事情终究只有经历了才会明白。面前这个少年极像当初那个有梦想有追求的自己，心中默默的叹息。他很清楚像他们这种身份的人是有多么艰辛，纵使拼的头破血流有所成就，在一些人眼中不过是微不足道，能轻易夺走和摧毁罢了。
“或许你说的是对的吧。”他对陆吉说道。
这话听着咋有些颓然消沉的味道。
陆吉一笑，说道：“前辈和我一样，都是有故事的人啊。”
李老头瞥了他一眼，然后又埋头干活了，一边刷碗一边说：“说了半天，我想知道你这么晚来找我有什么事？”
陆吉突然就感觉被冤枉了。什么叫说了半天？搞的自己像个话唠似的，这不都是在陪你老人家聊天嘛。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我就是来向前辈问一些关于习武炼气方面的事情，就是不知道前辈清不清楚。”陆吉坦然说出自己的目的。
李老头有些意外，问道：“为什么突然间问这个？”
“因为我想尝试一下。”陆吉没有隐瞒。
炼气是这个世界的主流，不过对陆吉来说是陌生的，但他知道炼气能让人变得强大，目前的他处境很不好，最需要的就是变强，所以才有接触炼气的打算。
李老头眉头一皱，脸上的皱纹跟着堆在一起，看着陆吉道：“据我所知，你以前跟在大少爷身边时他有教过你炼气，只是因为你天赋平平，进步缓慢，大少爷就放弃教你习武炼气，改教你琴棋书画，这事当时不是什么秘密。大少爷对你太过宠爱，以至于让许多人羡慕嫉妒，你俩那会儿因此还生出了一些不雅的传闻。”
不雅的传闻？
陆吉一听顿时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两个爷们儿，能有什么不雅？除了那啥还能有啥，想着就让人打冷颤犯恶心。
这大少爷究竟何许人也？作风这么不严谨。陆吉心头忍不住将这个没见过的所谓的大少爷狠狠鄙视了一番，同时也有些好奇。
“咳咳。”他佯装咳嗽，对李老头说：“前辈你是知道我失忆的，以前的事情我可是一点都不记得了。”
李老头面无波澜，不过却对陆吉认真的说道：“不管你是真失忆还是假失忆，你都要记住，这偌大的陆家，大少爷是唯一一个没有身份偏见，真心待你的人。”
陆吉感觉这话听上去怪怪的。
“我看得出你已经不愿意本本分分在这后院做事了，其实你大可以等到大少爷求学归来，有他保护你，你的路会好走许多。”
说到底，他并不看好陆吉，认为他不过是年少有志罢了。
陆吉轻轻摇头，难得的正经了几分：“前辈既然知道我的一些想法，就不该跟我说这些。我之前说过，我的命只能我做主，不需要靠他人保护。何况别人的终究是别人的，不过是受益一时，绝非长久之计，只有自身强大了，方才能走自己想走的路。”
李老头眼底深处有一抹亮光一闪而过，眼中多了几分赞许。
“你能想到这一点证明你心智胜于许多炼气之人，不过这炼气一途终究最看重的还是天赋。天下间有这么一个说法，天赋为首，炼气随后，气运不恶，必有成就。无数炼气士用事实证明了这个说法，三点缺一不可，你明不明白？”
陆吉想了想，道：“大概明白。”
李老头闻言道：“那你说说看这三点分别指哪三点，说的细致一些。”
陆吉点头，细细斟酌一番，说道：“首先说第一点，天赋。所谓天赋即为天份，乃指一个人成长之前就已经具备的成长特性。在这里指的便是对炼气具备天生擅长的能力和领悟力。第二点我简单称它为付出，指的是后天为炼气而付出的一切，可以多与少来衡量。至于这第三点气运，往浅了说就是指一个人的运气，而往深处谈，便触及命运气数之说，玄之又玄，说不清道不明，无迹可寻。敢问前辈，不知我说的这些对不对？”
李老头见他侃侃而谈的模样，心有波澜。
他突然间生出还是低估了面前这少年的感觉。此子大多时侯看上去嬉皮笑脸，言谈举止轻浮，给人自作聪明的感觉，但有时说话又是一番不同寻常，有其道理在其中，就像先前那般，所言让人忍不住自省。前后差异，会给人一种矛盾和错觉，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少年？
能在短时间内就完全理解了自己的话，足见他聪慧过人。且刚才那片刻，他说话间淡定从容，言辞清晰，说的亦是头头是道，哪又像个失忆之人了？
如果少年在人前所呈现的都不是真实的自己，未免城府太深，可怕就可怕在他的年龄。
放下心中所想，道：“你说的没错，看来你的确完全理解了那句话。”
陆吉咧嘴一笑，心头有小小的得意，一个马屁拍过去：“都是前辈你的功劳。”
李老头并不吃他这一套：“你以前虽炼过气，但荒废多年，内气恐怕早已散尽，如今想要重走炼气之路，就必须得从头开始。”
陆吉神态轻松，说道：“无妨，还请前辈指导。”
来之前陆吉不清楚李老头是否了解炼气方面的事情，来找李老头只是碰碰运气，现在看来，似乎并没白跑。
李老头道：“以你现在的年纪，早已错过了最佳的筑气年龄，不过因为你曾经炼过气的原因，经脉韧性多少有所增强，重新筑气应该是水到渠成之事，我可以帮你，但你也要帮我一个忙。”
果真应了那句话，没有免费的午餐。如果有的话，恐怕要胀死不少人了。
陆吉暗里留了个心眼，还是先听听具体的条件是什么再说。
“前辈不妨说说看，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事情，我自然不会拒绝。”
李老头看着他说道：“你若不先问清楚就答应，我还不放心，既然如此，我便跟你说说我的事。”
“不瞒你说，老夫年轻之时也是一名武修，修为曾登上武道第三重山，短时间内本是有望破开气境进入武修的第二大阶段化境的，只可惜遭小人暗算中毒，导致一身真气溃散，气血衰败，沦为废人，从此苟延残喘度日，了此残生…”
李老头平静的说着，不过陆吉还是能从那平静中，感受到一股压抑多年的怨恨与不甘，果真是个有故事的老头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