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大娘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浑身猛地一哆嗦:“臭蛋儿,是……你……?”仿佛听到鬼音一样,她空洞地双眼立刻充满恐惧:“不,这不是你……,我不要听见……我不要……!”
铭羽捂住豆大娘布满老茧的手,轻声说道:“大娘,不要怕,臭蛋儿没事!”
豆大娘摇着头,依然不肯相信,只是顺着铭羽清澈的目光,迟疑地转过头,看到上方深坑的边缘,站着一个小小的身影,身体猛地剧烈颤抖起来,撕心裂肺地喊道:“臭蛋儿……!”
那个孩子,就是她魂牵梦绕的臭蛋儿,正激动地向她招手,豆大娘用力揉了揉眼睛,再次看清自己的儿子,吭哧一声,又哭了出来。
在场的人们,还沉浸在各自的悲痛中,听到豆大娘的嘶喊,无数目光全部看向臭蛋儿,都被惊的呆住,
“是……臭蛋儿,”
“真是蛋儿,他……还活着!”
在臭蛋儿身旁,还站着一男一女,其中的人族少女一身蓝衣,美丽绝伦,年纪容貌和皇心真不相上下,怀里抱着一柄半人长的古剑,用精美的的锦缎裹好,正微笑着抚摸臭蛋儿的脑袋。
另外那个男子身材高大,一身白衣,银色长发垂到腰部,透着一股冷逸的非凡气度,头戴一幅银色眼罩,将双眼完全挡住,只露出的鼻子和嘴巴,好像晶莹的冰玉雕琢一般。
只见银发男子手持雪白长笛,吹奏出一曲悠扬的笛声,裹着一股清冷的寒气散开,片片晶莹剔透的雪花,随着笛声四处飞舞,将现场残余的阴气一扫而空。
在他吹奏的同时,无数雪花汇聚在他脚前,凝聚成为一个巨大的雪花冰盘,随着他的脚步,蓝衣少女也拉着臭蛋儿,三人一起踏上雪花冰盘,缓缓飘落下来。
在场数千人,怔怔看着这奇异的一幕,人们内心的悲痛,仿佛被笛声的清明净化,舒缓了许多
那抱剑少女身在半空,蓝衫飘飞,犹如雪中仙子,如水的眼波,一直凝视着下方的铭羽。
等到雪花冰盘载着三人,缓缓落到深坑底部,顷刻间化为千万片飞雪,银发男子收起长笛,
一曲终,
雪已散。
抱剑少女摸摸臭蛋儿的脑袋,柔声说道:好啦,去找妈妈吧!
臭蛋儿激动地大叫,和早已扑上来的豆大娘哭做一团,母子二人这番生死离别,此生此世再也不愿分开。
少女看到他们母子团圆,双目也是微红,转头深深看了铭羽一眼。忽然豆大娘抱着臭蛋儿,哗啦一下跪倒在少女脚前,不断磕头跪谢,抱剑少女吓了一跳,满脸通红地闪开,向着铭羽努努嘴:“是你们的城主救了他,你该谢他啊!”
豆大娘一下呆住,这才转头怔怔地瞪着铭羽,叫了二声城主,再次泪如雨下,内心有千言万语却说不出来,但是铭羽从她的目光中,完全能够明白她的心意。
四周的人们呆呆看着豆大娘母子,忽然有人哇地哭出来,扑倒铭羽身旁,却是王大胖子和他的老婆,跪在铭羽脚下苦苦哀求,
“小城主,我们家水儿,求求您也救救我家水儿……!”
他们夫妻二人身上,被尸魂虫咬的伤痕累累,伤口处的血肉还翻卷在外,但他们好无所觉,由于看到臭蛋儿生还,让他们也生出一丝期望,自己的孩子还能够活着。
其他人也纷纷向铭羽围拢过来,其中有李大牛、有陈矮子……,人人都红着眼睛,黑压压地齐齐跪在铭羽面前,哭喊着哀告:
“……我家花花,城主,求求你救救她……!”
“城主,求您可怜可怜我,救救我家健儿……”
“……求求您……!”
众人一片哭声,让铭羽不知该怎么回答,只感觉头脑一片混乱,
王大胖子咚咚咚用力磕着响头,额头上已经鲜血淋漓,猛地又抡起巴掌,啪啪地重重抽着自己耳光,大声号哭:“城主,之前都是我混蛋,我该死,求求您发发善心,求求您了……!”
“求求城主大发慈悲……,”
那些曾经怨恨铭羽的人们,纷纷不断自责,许多人捶胸顿足,痛骂自己的过错。
眼前的一幕,让铭羽内心无法平静,一下牵动了体内的伤势。他想要扶起人们,忽然感觉天旋地转,仰头向后栽倒。随之背后一软,似乎躺倒在一团软绵绵的雪里,虽然寒冷,却透着温暖。
铭羽勉强转过头,看到那个银发男子衣袍鼓动,轻轻托住了自己,同时一股温和浑厚的斗灵力从他那里不断涌入自己体内,顿时感觉浑身松软舒畅,眼皮渐渐沉重。
在他睡去的前一刻,耳中传来四周人们的惊呼,
和一声轻轻的叹息……
……
远处,一片黯淡的虚无,飘荡着若有若无的话语……,
“爸爸,爸爸!这个马儿,雕的好不好?”
“恩,这马儿跑的开心呢……小羽雕的真不错……,这只松鼠最可爱……“
“爸爸、好像有看不见的东西,握着我的手……!”
“小羽,相信你内心的感觉,跟着它走!”
只见铭羽站在虚无中心的一团光中,挥动锤子不断敲击着雕铸刀,专心致志地雕刻,似乎世间没有任何事物可以让他分心,让他中断这一切。
随着雕刀不断切在坚硬的石头上,一个个栩栩如生的形状出现了,有云朵,雪花,各种小动物!刀与锤逐渐炙热,空气越来越闷塞,无数的汗水顺着他的皮肤流淌下来,
铭羽缓缓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床上,慢慢坐起来后,首先看到小惜好像一头小兽,蜷曲着身体,在床边睡得正熟。环视周围,发现这里正是他自己城主府的卧房,回忆起之前的情形,自己应该已经昏倒,怎么又到了这里?
他探头看看被子里面,发现自己身体赤裸,立刻警觉,抬手看到自己纳物手环还在,灵识一一扫过里面的东西,稍稍安心。手环内除了原本的隐幽衣、侠客锤和十步刀之外,还有打劫得到的人阶防御灵宝小麒麟盾,炼灵使用的三根雀王血精。
还有原来那颗九炼原石,也蜕变为十炼灵宝,静静躺在手环之中,每一件东西都让他回忆起之前的那场恶战,仿佛已经过去久远的岁月。
随着他的灵识不断探查,最终落在那只神秘的小蓝狐身上,它自从进入手环就一直沉睡,额头的那根断刺极其显眼,看不出是个什么东西?
铭羽这么猜测着,鼻子闻到一股腥臭的气味,低头一看不禁怔住,原来他的皮肤布满了黑色的污垢,有的已经干透,硬壳般粘在皮肤上,透着难闻的气味,沾染得被子的气味也是极其不堪。
小惜依然睡得香甜,小巧的鼻头不时皱了皱,估计是被腥臭味熏到,嘴里还发出梦呓般的声音:“大羽毛,虫子哇,大虫子!”
铭羽听到她说梦话,微微一笑,只见房门静静地打开,秦疤坐在一个木质轮椅上,被家仆推着进来,看到铭羽醒了立刻欣喜地大叫,关切地询问他的伤势。
铭羽看到秦疤心情也很激动,发现他的身体精神复原得很好,心里稍微放心,秦疤反复察看之后,确信铭羽安然无恙,开心地连连点头,转过去朝着身后一个人说道:“大师,还是你说的对,小羽的体质果然不一般,竟然恢复得这么快!”
他身后跟着进来的,就是之前那名银发修士!
他一身白衣极其洁净,飘逸出尘,好像因为他,让整个房间都洁净起来,头上戴着的面罩遮住双眼,透着股神秘的距离感,面罩闪动银辉,正中铭刻着七座山峰的徽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