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杀!杀!”
数百铁骑齐声大喊,挥舞重盾长矛,声势震天。
此刻,夏归尘突然有了种被重视的感觉,苦笑的摇了摇头,不知道该为这份重视,应该是懊恼,还是该荣幸。
夏归尘移步至老九老马身前,平静的取下背上的的锈剑,手握剑柄,一时间倒是不知道该如何起手出剑。
三年来,他看过无数的剑招功法,却从来未曾习练过,一是无人身旁指点,再者就是寂寞的行程中,无论是功法游记,自己都只当做消遣时光罢了,虽说已然烂记于心,可是,知道和会用却是相差极远的两件事情。
夏归尘想起书生,突然觉得好生羡慕,至少如若是他,这种情况下,肯定知道如何出剑。
眼前这数百铁骑,即便出来一人,也不是自己所能战胜的,但是夏归尘却不能后退一步,如果死了,是因为不可抗力的原因,倒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但是至少不能让老九老马死在自己前面。
少年横剑在前,身形挺拔如山,这架势倒是像极了先前的书生。
老人,老马,少年,亦如这三年间,即便狂风骤雨,千难万险,也始终未曾后退一步。
观者叹息,但又谁敢上前半步。
铁骑战马越来越近,夏归尘平静站立,横剑身前。
“嘶……”
阵阵杂乱的战马嘶鸣声响起,所有战骑瞬间止住了脚步,更让人目瞪口呆的是,已经抬起的马蹄,竟然悬在半空,任由战马如何挣扎,也放不下去。
夏归尘看着前方止步不前的队伍,脑中不自觉的又想到了看过的那些书,心想,难道书里写的,真的发生在了自己身上。
少年收剑,用粗布包裹好,重新系在背后,这种情况下,显然是没有了自己出剑的必要了。
三皇子已经被这一次次超出自己预想的变故,耗尽了最后一丝耐心,满脸杀意,略显狰狞。
然而当他看清来人时,却又瞬间变得谨慎、不甘、屈辱。
自己出生到现在,何时不是想要什么就有什么,想要谁死谁就得死,可今日,一个落魄书生,自己要杀却杀不了,就连眼前这蝼蚁般的少年,难道今日也无可奈何吗?
努力的克制住自己内心的狂躁愤怒,又一次下马,躬身行礼。
“钟院长……”
来者是个身着紫衫,鹤发童颜的老者,看了一眼三皇子,略微点了下头。
“钟院长,在下正在捉拿刺客帮凶,不知您到此有何吩咐,晚辈自当尽心办成。”华服少年谨慎的问道。
“不劳三皇子费心,我过来接个故人罢了。”
钟院长说道,随即转向老九,躬身行礼。
老九点头回应。
夏归尘倒是略显疑惑,想着如今的世道,都这么如此尊敬老人嘛,这前后两位,显然都是了不起的人物,但却对老九礼貌有加。
夏归尘略带好奇的看向老九,迎来的,又是一张咧嘴眯眼的鬼脸,如此只好摇头作罢。
三皇子满脸狰狞之色,他想要发火,要杀人,要屠尽一切与自己作对的人,可此刻却什么也做不了。
他不甘心,因为他是皇子,是中州大陆霸主秦武大帝的儿子。
“钟院长,天道学院向来不过问帝国之事,此子勾结刺客,企图刺杀父皇,还请钟院长让在下拿下交给父皇处置。”
三皇子微微欠身,言语虽有恳求之意,却搬出自己的父皇,相信其总会有所顾忌。
“天道学院钟院长?”
夏归尘看着眼前此人,微微愣神。
虽说这三年一路颠簸流离,餐风饮露,却让他长了不少见识,看了无数卷书,听了无数个传闻,夏归尘倒是对这中州大陆有着不少的了解。
中州一统帝王殿,魔蛮妖兽乱纷纷。
三院五山一圣门,天道昭昭掌乾坤。
天道学院,本名天道阁,创立已有万年。
千年间,门派纷争,战乱不断,而天道阁总能置身事外,据传天道阁能够测天机,变星象,改命运,万千门派势力中,是最为神秘的一个。
然而就在百年前,天道阁却突然招生办学,更名天道学院,此中因由,却是世人百思不得其解的。
虽说学院在帝国境内,但不归帝国管制。
天道阁阁主,则是更为神秘之人,据传已经消失数百年,有人说是闭关数百年,正在冲击无上之境,有人说早已逝去,不在这世间。更有夸张的传闻,说其已然飞升成仙。
不过肯定的是,几百年间,很少有人见过他。
百年前,东域魔门三大魔主进攻天道阁,企图瓦解中州大陆运势,进而侵占整个中州大陆。
然而,就在此时,一位副阁主强势出手,与三大魔主大战三天三夜,直至后者落荒而逃,此等战绩,百年来成为大陆上的传奇美谈。
世人称其为万魔不动钟如山。
钟如山在,则天道学院立稳如山,天道学院在,则中州大陆天道昭然。
钟如山,便是原天道阁的副阁主,如今天道学院的院长了。
“如果有必要,我会向陛下解释。”钟院长安静的说道。
说罢随即微微打量了一下夏归尘,向老九点了点头。
钟院长看着夏归尘微微一笑,轻声说道:“孩子,跟我走吧。”
夏归尘微微一愣,一时想不明白如此这样一个天大的大人物,为何要帮自己,转头看了一眼老九,老九眯眼咧嘴,点了点头,顿觉心安。
如果这世上,有谁是夏归尘深信不疑的人,那便是老九了。当然,如果也算那匹老马的话。
钟院长缓慢的走在前面,两人一马随即跟上,不紧不慢的走在大街上。数百铁骑不自主的纷纷让行。
三皇子面色铁青,双目杀意凌然。
历经过残酷战争的精锐铁骑,此刻竟然赫赫发抖,因为他们知道,这位主子,高兴的时候,会杀人,生气的时候,也会杀人。
街旁围观者纷纷散去,生怕这凶狠除了名的三皇子,把怨恨发在自己身上。
黑袍早已消失,不知道是已然离去,还是隐在附近。
夜幕降临,人的惨叫声,战马的嘶叫声,声声凄惨无比,回荡在宽阔的街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