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林之中,沈蓦颜羲二人四目相对,颜羲疑问地看着沈蓦,沈蓦微笑着审视着颜羲。
“颜羲,论智慧,拼阴谋,你从来都是阴险毒辣,无所不用其极,但是你有没有想过,每一次,你的计策之所以能完美实行,取得意想不到的效果,靠的是什么?”
“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难道你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的确,第一寨能独立边塞,你的计策坑杀了无数人,消灭了诸多敌人,免去了我们很多后顾之忧,但是反过来想,你的计策为什么能让那些人上当?”
“三弟?”
颜羲回想片刻,突然抬起头,疑惑地看着沈蓦。
“看来你还没有盲目到无可救药。你的每一条计策,毒辣,阴狠,看似完美无缺,实则漏洞百出。只要稍微一个偏差,满盘皆输。可是那么多次,从未出过偏差,一切都是因为三弟。”
“三弟出身将门,他从小学习的是行军打仗,而我们是修士,从小学的是修炼升级。这便是你我二人输给三弟的地方。他的每一计,都算无遗策,一步步将敌人带入你的阴谋之中。三弟如同将,而你,便是他的军师。他的每一计,皆是针对敌人的弱点,结合敌人的性格,将自己想象成敌人,如果自己是他,会怎么做?所以这些年,我一直在向三弟学习,面对他,我一直在想,如果我是三弟,我会怎么做?我也一直希望你能认识到这一点,只是这么些年,你依旧没有。可我不能点透,因为我们三人都很骄傲之人,”
“三弟的骄傲在于他盲目的自我,而你,便是你那自以为是的智慧。这么多年,我一直希望你们二人能够明白,向彼此学习,可是没想到,你们二人一个比一个陷得深。三弟如此,你也如此。”
颜羲默默低下头,仔细体味沈蓦的这番话。沈蓦知道自己的话有效果,继续说道啊;“父亲在世之时,我们惹下的祸有他为我们阻挡,父亲不在了,这些事情,只有我们自己去承担,可是如今,三弟成了那样,而你,却依旧什么都不懂。这样下去,我们如何完成父亲交代的事情?回楼兰?你真有脸回楼兰去面见他吗?”
“你说的我都明白,可是我们能怎么做?”
颜羲原本苍白的脸色更加白煞,望着来时的方向,此刻应该再想慕云吧!
“明白?我看你什么都不明白!你以为他那么说,就真的那么想么?”
“难道不是吗?我真的有怨恨过他,难道你就没有吗?如果没有,为何当时对他出手,他有伤在身你不知道吗?”
“所以说,你太幼稚啊!太不懂这世间人情世故。三弟这点比你成熟,应该也与他的经历有关吧。六年,朝夕相处,他把我们二人的脾气,弱点,性格看的清清楚楚,可你,连他的为人都没有看清,不得不说,除了那满肚子坏水,你真的一无是处。”
沈蓦摇摇头,对颜羲很失望,将匕首收起来,朝原路返回。
“沈蓦,站住,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到现在都不明白,我说白了又有什么意思呢?”
“六年都没明白的事情,你难道指望我这短短片刻便明白过来?”
听闻此话,沈蓦的脚步突然一停,心中暗道:“料有点猛了,把他整蒙了?”
“最后一次解惑,希望你能真正明白。”
“三弟胜于你我的,是他对人性的把控,也许是因为从小的经历,或许是因为六年前的事情,让他看待任何事情的时候,都比较阴暗,所以他与我们不同,看一个人的时候总是极力去发觉他身上最阴暗,最见不得人的弱点,有朝一日为敌,直击内心,一针见血。对你我皆是如此,不是因为他不信任我们,而是习惯如此,他眼里的世界,早就被仇恨和阴暗占据,一步步吞噬着他的内心。
同时,他的内心看似强大无比,实则不堪一击。却又承受了太多。此时的他,相比半年前离开的时候更加脆弱,也许知道的越多,就发现自己承受的越多,所以,他已经临近崩溃的边缘,这也怪不得他,毕竟他还是个未满十六岁的少年。如果那时我们不出现在这里,那我们日后看见的,便是一具冰冷的尸体。就算没有剑阁,没有凌虚阁,他也不会撑得了太久。
可是我们阴差阳错的出现在了这里,对于他来说,打乱了他现在的生活轨迹。对于那个以自我为中心的三弟,换做是你是三弟,不会怎么做?”
风吹过丛林,树叶飒飒作响,沈蓦说着走到颜羲的眼前,微一笑问道。
“杀,或者让你们离开。”
“对,正是如此,杀,他当然不会,所以只能让我们离开,而唯一能使我们离开的方式,就是割袍断义,而他想不出更好的方式,只能提起当年的旧事,因为他知道,父亲便是你我共同的弱点,他先入为主,引导我们深入当年的真相,因为他也不确定,我们二人到底知不知道当年的事。若是不知道,如今告诉我们,突然之间知道这种事,我们必然会受其影响,落入接下来他为我们布下的陷阱,可惜我们真的知道,那便不好办了,五年多我们都可以若无其事,自然不会因他所说就乱了方寸。
所以第二步,引入背后之人,让我们认为一切的发生都是那个人为了让他活命才布下这一切。理所当然的,父亲的身份,变成了一枚棋子。而我们最尊敬的人成了为别人牺牲生命的棋子,没有丝毫的价值,我们必然不快,而那个人是为了自己所布下的一切,间接引仇恨上身,然后,不管我们说什么,只要他说任何一句不尊敬师傅的话,我们必然信以为真,接着就会发生了后来的事情。”
“所以说,你从始至终都知道三弟这么做,只是为了我们离开,好让他继续自己的轨迹?”
颜羲目光瞪大,盯着沈蓦。
“知道!”
“那你为何还要对他出手?”
“他同样需要发泄,毕竟父亲因他而死,他心中何尝好过呢?那一拳,就当是为儿子为了父亲而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