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的假期转瞬即逝,背上我那用了快六年的帆布包,拿了几个洋芋蛋,便踏上了去学校的汽车。
路途很远,因为学校是在县城,距离差点上百公里。
我很喜欢学校,不是因为它能让我学习知识,而是因为能吃上香喷喷的馒头,当然肉食我是从来没有奢望过。
不过班里的同学们也时常请过我,但我只接受了一次,之后我都婉拒了,因为我不想内心那颗易碎的心脏失去尊严,况且班里的同学们家庭也不富裕。
一个月的生活费三十元,不是夸张,是真的只有三十元,每天一元,早已习以为常。
一元可以买四个大馒头,这在外面是买不到的,就着家里带来的咸根菜(就是野菜根,夏天才有),我整个高中就是这么过来的。
当然我会每天准时去大喝一顿午后免费汤,汤里有白菜叶,那算是我身体里的维生素唯一来源。
一路波折回到寝室,同学们早就在天南地北的聊天。
胖子见我来了,故意提高嗓门说道:“我们的学习尖子来了,快快膜拜。”
我无奈拿出作业本,这种事情我早已习以为常,如果我拒绝会遭受暴打。
胖子嬉皮笑脸的拿过作业本,和几个同学开始抄起来,我自己躺在床上休息。
一路的波折,让我胃很难受,因为吃的差,所以难免会晕车,那感觉太难受。
我躺着,把玩着手中的戒指,希望可以卖个好价钱,要是价钱好,说不定还能吃一顿好的。
翌日下午,上完课之后,我便请了假,出了学校,在县城里面乱转,这还是我第一次这么逛县城。
我的目的自然是找金店,逛遍了整个县城,才在一个很容易让人忽略的地方看到了门面很小的金店。
整个县城只此一家,这也难怪,我们这个县也就几万人口,而且绝大多数都过得清贫,金银首饰自然是极大的奢饰品了。
当然在结婚这个喜庆甚大的日子中,金银首饰也会偶尔出现。
我在外面将衣物整理了一下,便走进了金店里面。
营业员兼店主是一个人,一个有点胖的中年妇女,手里正在组装打火机。
她抬头望了我一眼,手中不停,懒懒的说道:“要买首饰吗?”
我连忙说道:“不买,不买。”
开玩笑,饭都吃不起,还买这东西,除非抢劫。
“不卖你来这干什么?”店主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
“哦,那个,那个,我是来卖东西的。”
“卖东西?”店主仔细望了望我,见我一副穷酸模样,不屑说道,“就你能卖什么东西?”
我把戒指摸了出来,掀开麻线布,戒指便呈现在她的眼前。
店主将戒指拿在手中,仔细看了看,还用那脏兮兮的放大镜瞧了瞧。
“你这戒指都掉色了,假货。”
“假货?”秦朝拿过戒指看了看,不相信的说道,“这怎么可能是假货,你别骗我。”
“我骗你干什么,你看那色都掉了,黑漆漆的,是铁。”
我脑子都快炸了,铁就意味着破铜烂铁,那就真的不值钱了。
“铁制品,镶了一点颜料。”
店主的话再一次打击我,连外面的黄色都不是镶金,真是坑爹啊。
“这东西一文不值。”
店主最后给戒指判了死刑,再次刺痛我的心,这次回去非得被老子打死。
我走出店门,很希望店主喊住我因为那样可以认为是在宰我,至少可以确定戒指不是一文不值。
然而店主没有喊住我,任我离去,我穿过一条大街也没有看到店主的身影。
心里极度失望,还幻想着吃肉,真的是异想天开。
拖着沉重的步伐,我慢悠悠的回到宿舍,无力的躺在床上,看来老天爷还是不眷顾我啊。
我想把戒指扔掉,最后还是舍不得,虽说一文不值,但也可以留个念想,不要异想天开、不劳而获的警告。
因为这件事情,我甚至无心学习,整体蔫了吧唧,完全变了个人。
要好的同学以为我营养不良,硬是将碗里唯一的一块肉夹给了我。
我是含着眼泪吃下那块肉的,第一次感觉到油的滋味,在这里肥肉要比瘦肉受欢迎得多。
我要好的同学叫梅开花,我都叫他老梅,他家里条件好一点,一周能吃上一顿肉。
“成龙,你有什么事情想不开啊,给我说说,说不定我能帮你解决。”
“你不能的。”我低声说道。
“不能你也说出来啊,说出来也好受一点吧。”
我沉默,不想说出来。
“你还拿我当兄弟不?”
这是我的软肋,我这人就是义字当头,为人耿直,因为穷几乎没人和我做朋友,老梅算是特例,所以我真把他当兄弟。
我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抬起头道:“我昨天去了县城里面的一家金店。”
“金店?”老梅狐疑。
“当然不是买东西,是卖东西。”
老梅更加狐疑了:“那可是金店,你还卖东西,”
“这说起来还是颇为碰巧,我在家那两天去田间劳作,挖到了一枚戒指。”
我把戒指递给老梅,老梅看了看,兴奋道:“这不是发了吗,还伤心什么?”
“可它是假的啊,一文不值。”
“难怪,但也用不着这样吧。”
“关键是我父母也知道了这事,在家等着我买粮食回去呢。”
“那假的又有什么办法。”
我无奈道:“最关键的是,我因为这枚戒指弄坏了一把锄头。”
“那悲剧了。”老梅同情的拍拍我。
我将头低着,满是无奈悲伤,回去肯定会被暴打,母亲恐怕也拦不住。
“哎,男子汉大丈夫,挨揍怕什么,最多掉层皮。”
“不是你挨揍,你当然不怕,你不知道我家老头子那手劲、那力道。”我有些激动的说道。
“我只能在精神上支持你。”老梅很认真的说道。
我恨不得给他一脚,那心灾乐祸的样子太贱了。
不过还没等我放假,老头子便托人叫我回去,什么也没说,只是叫我速回。
我想难道他知道了,这么着急打我,可想想又不对,难道家里出事了。
我给老师请了假,立马奔赴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