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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五血 深渊

深渊是一个神秘的地方,人们对它知之甚少,只是知道,深渊是夜的温床,生者的炼狱,死者的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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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血深渊

火焰烧到胸口,因衬衣上的‘水’,那火焰不能继续烧下去,反而有些被‘水’熄灭的意思,一下子黯淡了不少。与之同时,好像是这两种属性相反的东西碰到一起造成了什么难以挽回的变化,白子棋的胸口慢慢出现了怪异的现象。那是皮肤的老化,肌肉的消融,和筋骨的粉碎。

消失的左胸就像被切掉的肿瘤,让那妖异的火焰没有办法在胸口继续存在。不过左肩上的火焰是在继续燃烧的,只是不知为何,再也不能扩大火势,甚至在一点点的熄灭下去。

消融的左胸,是一个拳头大的口子,可以看见胸口内部那颗褐红色的心脏。心脏完好无损,在正常活动,一会儿收缩一会儿扩大,有力的跳动,发出沉稳有序的声音。

然后,神奇的事情发生了,随着心脏的不停跳动,有一只眼睛在慢慢的生长出来。

可以看见,白子棋的心脏出现了一个黑洞。黑洞不大不小,跟成人的眼窝差不多。那只眼睛从这个黑洞里成长,从开始的黑黑一团,到后来的星光点点,最后具体了模样。

当眼睛有了大致的样子,左肩上的火焰顿时感受到了压力,跳耀的火焰一下子小了一大半。那火焰被压制,试图挣扎却是徒劳,随着命运之眼的进一步成熟,只剩手指那么大的火焰被吸进了身体,没有了踪影……

接着,通过身体的血液循环,消失的火焰进入了心脏。火焰不能燃烧心脏,心脏上的黑洞第一时间就吸食了火焰。似乎是因为吸食了那妖异的火焰,眼睛成长的速度越来越来。

这眼睛有些熟悉,白子棋也注意到了,所以,刹那间,白子棋的脑海中猛然闪过了几个片段……

片段一闪而过,但白子棋看的很清楚,那是他与叶紫的‘星光’相互融合以后形成的真正的‘眼睛’啊。

记住了这个起点,同命相连的眼睛这才能够睁开,也是在这个时候,胸口的‘命运之眼’终于慢慢苏醒过来了。

当成型的命运之眼慢慢睁开,之前那妖异的火焰就在瞳孔中熊熊燃烧……

白子棋呆呆的盯着胸口的眼睛,一些些或熟悉或陌生的知识冲进了脑海。那些知识大多是雾蒙蒙的模样,看不清,只有一小部分知识,白子棋能够窥探一二。但那并不是自己的知识啊,白子棋越是想要看清那模糊的字迹,越是会感觉到钻心的头痛,感觉脑子是要炸了一般。

白子棋没办法承受,只好移开了视线不再盯着命运之眼,这才觉得稍稍舒服了一些。

命运之眼进一步生长,带来胸口残缺的血肉,不一会儿,胸口复原,而命运之眼就寄生在了胸口上。只是,胸口的血肉是比较怪异的,表面的毛细血管很多都暴凸起来,流着的不是正常的血液,而是妖异的火焰。

白子棋能够感觉到胸口的滚烫,他试图伸手去进一步感知,但发现,手才刚刚靠近,就受到了热浪的侵袭,烫的只得赶忙抽回来。那热浪温度不低,白子棋伸过去的那手瞬间起了好几个血泡。

但这只是开始,接下来,白子棋满头是汗,呼吸急促,仿佛刚刚经历了剧烈的运动,心脏跳动的越来越用力,越来越难受。现在,感到滚烫的不单单是胸口,而是整个身体。像是走进了酷热的沙漠,热的皮肤发红又蜕皮……

快速流失的汗水使人口干舌燥,白子棋本能的想要喝水,所以无法抗拒,也顾不了那么多,发现衣服上还有湿漉漉的感觉,就抓来衣角,张开嘴巴,想要挤出几滴。照理来说,那样炙热的身体,衣服应该留不住水分,但事实是,被蒸发掉的只有本身的汗水,那黑红的水发着微微绿光,并不能被蒸发。

所以白子棋还真挤出水来,毫不在意那水的恶臭,迫切的喝了下去。

黑红之水有绿光,味腥,奇臭,却不可思议的解了渴,甚至,滚烫的身体因它而渐渐退了温。

白子棋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放松的身体,长长舒了口气。

这个时候,命运之眼总算稳定下来,瞳孔中燃烧的火焰小了很多,隐隐约约的好似星光。

煤油灯亮着光,玻璃罩中的真实之眼总是惊恐的睁的圆鼓鼓的,它紧张的盯着白子棋胸口的命运之眼,却发现自己不能将其看破,无法得知那双眼睛代表着什么,又意味着什么。

防盗门(门禁系统)上的迷雾之眼也是如此,空洞的眼睛只能看见代表火焰的那一点星光,甚至都察觉不到命运之眼的存在。

那两只眼睛不能理解命运之眼的存在,但命运之眼却能轻松的知道这两只眼睛分别有什么作用,所以,命运之眼开始寻找自己的另一个寄主,在阴暗的最深处……

“那个是……”白子棋看见了一些东西,在阴暗笼罩的背后。

‘眼眸空洞无光,想不起过往,被剥夺了自由,只剩躯壳沦为困兽,安分的等待着降临的死亡。阴暗似父,夜女如母,它们抹去了孩子的伤痛,于是靠在母亲胸口的孩子露出了僵硬的笑脸。

寂静的世界,夜女不再尖叫,‘泪’流满面的模样是满足。墨黑的眼泪滑过溃烂的面容,一点一滴的落在叶紫身上,将人带进永恒的黑暗。长长垂下的头发盖住半个孩子,惨白又枯廋的手看的见骨头的轮廓,皱巴巴的一层皮长有大大小小的脓包和结痂,轻抚着怀中越来越阴暗的叶紫。

泪如墨,发成丝,连接成蛹,一根接着一根,似蛛丝,仔细又温柔的包裹起孩子。然后,叶紫终究被阴暗吞噬,融入夜女,成了阴暗……’

白子棋看见了这一切,就在胸口的‘命运之眼’洞悉阴暗的时候。胸口的眼睛不怒不喜不悲,沉静自然,像是旁观的第三者,冷静的观察着当局。

命运之眼注视着脚下的阴暗——那里有水,是从白子棋湿漉漉的衣服上流下来的。黑红之水发着微微绿光,一滴滴落下,带来了微波,一圈圈的涤荡开来。水滴没有停在地面(阴暗),而是穿了过去,就像穿过了云层,穿过了水面,落地以后是慢慢没了踪影。

命运之眼一直盯着能够被‘水滴’穿过的阴暗,通过这层越来越不稳定的阴暗,看见了阴暗之下的阴暗……

那里是夜的本质,也是阴暗的尽头,称之为深渊。

深渊是一个神秘的地方,人们对它知之甚少,只是知道,深渊是夜的温床,生者的炼狱,死者的天堂。

命运之眼斜视左上方,内敛的眼眸静静的盯着防盗门(图书馆的门禁系统)上的‘迷雾之眼’。白子棋顺着命运之眼的目光也望了过去,似乎明白了什么,半信半疑的问:“带上它吗?”

可过了一会儿,命运之眼又望向了手边的‘真实之眼’,这就让白子棋糊涂了。

白子棋努力的去理解,但他发现,命运之眼与他的联系并不稳定,时断时续,有时候能知道它的意思,有时候又不能。

最后思来想去也弄不出个所以然来,白子棋干脆靠行动来猜。

也不管那么多,既然命运之眼对迷雾之眼有兴趣,那么先拿过来再说。然后,白子棋将真实之眼挂在腰间的皮带上,一手拿着金剑,充满勇气的靠近迷雾之眼。

迷雾之眼散发着幽幽绿光,那光不被真实之眼的黄光驱散,所以阴暗总是能够在绿光后面聚集成团。阴暗是危险的,如果陷入阴暗,势必会被吞噬。差点被吞噬的白子棋自然明白其中的厉害,所以,白子棋显得小心翼翼,利用金剑的长度优势,一点点的撬着‘扎根’在门上迷雾之眼。

花了一些时间,在有真实之眼的情况下,躲在绿光背后的阴暗虽然不被驱散,但也不能靠近。这样的话,借着金剑的距离,白子棋还是很安全的弄下了迷雾之眼。迷雾之眼总是流着‘眼泪’,那眼泪是血污,黑红的颜色,散发着幽幽绿光。

白子棋没有接触迷雾之眼,是用剑的剑身托着。

“现在怎么办?”低下头,看着胸口趋于稳定的命运之眼,白子棋像是自己跟自己说话,认真的问。

命运之眼似乎回应了白子棋的问题,带点星光的眼睛望向了脚下的阴暗。

白子棋又一次顺着命运之眼的视线望向脚下,看见,从衣服上滴落的‘水’穿过了阴暗,带出了一阵微波。而且,他还注意到,剑上的迷雾之眼,因为近了一些,在真实之眼的照耀下,也能看见那发着绿光滴落下去的‘眼泪’……

与‘水滴’一样,‘眼泪’也穿过了阴暗。不过不同的是,水滴穿过阴暗造成的动静比较小,而眼泪穿过阴暗,像是硫酸腐蚀纸张,直接‘撕裂’了阴暗,出现了一个类似的黑洞。这样的景象其实一直都存在,只是因为阴暗,看不见罢了。

更何况,迷雾之眼能够阻挡真实之眼的光芒,没有谁会在阴暗中主动靠近,毕竟,阴暗之中的‘夜’实在太过吓人。

所以,这一次只能说是白子棋运气不错,没有再次遇见夜,不然的话,迷雾之眼不可能这么轻易的就被他撬下来。不过话又说回来,夜并不是无所不在,它们也有领地范围,一般一只迷雾之眼的附近只有一个夜。

白子棋看到这幅景象,再看看胸口的命运之眼,终于明白了什么,将迷雾之眼扔了下去。然后,迷雾之眼穿过了阴暗,带来了一个直径一米的大黑洞……

哇啊——白子棋没做好准备就掉了下去。

那种自由落体的感觉白子棋并不陌生,因为之前遇见商人的时候,也是这样一直一直的往下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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