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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二十二血 有罪之人

亡者,除了血种制作的物品,别的都无法带到商人这里。所以,大部分逝者只能通过出卖记忆来获得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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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血有罪之人

虚幻(透明)的人影瘦瘦长长,走起路来迟钝又轻缓。低下的脑袋是愧疚与忏悔,压的他们再也抬不起头。他们期望救赎,想要再次沐浴在太阳的光辉之中,却因深重的罪孽,再也找不到回家的路,只能漫无目的四处游荡。

罪人依然信仰‘羲和’,所以总会在信徒的身边悄悄出现。

那是一种向往,曾经拥有的温暖。

只是,罪人已经无法承受那熟悉的感觉,稍稍接触就会消散,如同泡沫,一碰就破——被阴暗污染的身躯早已溃烂,无法重生亦无法死去,束缚在永恒的‘缝隙’,维持着一半的阴暗和一半的光芒。如此特殊的存在,有罪之人才会‘看见’消失的光芒。他们清楚其中的后果(光的消失),所以不能接受这样的事情,于是化为枷锁,囚禁着接受了阴暗的背弃之徒,使得那把长剑一直无法顺利的起火燃烧。

那是红通通的铁剑,炙热的颜色,是血液的觉醒,却因剑脊上的七个相互连接的黑点而被封印。

女人因此哭泣。

那剑的存在是为了击破虚伪的光芒,迎接真实的阴暗。可有罪之人是如此的愚昧,一直将其束缚,无法获得烧尽一切的绝对自由。但现在,随着那七个虚幻人影的消失,剑脊上的七点个黑点终于被跳耀的火焰烧去了痕迹。

铁剑熊熊燃烧,那插进的土地迅速枯萎干裂,爬出了范围一米的数条藤状血痕。

血痕如蛇般的迅速扩散,其中一条爬到女人的脚边,女人感觉到了它的存在,于是渐渐停止了哭泣……

然后,放下掩面的双手,慢慢抬起头来。

白子棋看见了那张脸,惊了一下——因为那本该是绝美的一张脸,却戴着一张怪异的黑色面具。黑面如墨,质地精细,色泽黑亮,微微泛紫。那紫光在黑面中出奇的抢眼,明明微弱,却一眼就能察觉到它的存在。

紫光源自鲜血,鲜血源自女人——在女人抬起头来以后,那从眼睛中不断流下的‘眼泪’滑过面具,却不能留下‘泪痕’,迅速被黑面吸食,带来了神秘的微微紫光。那紫光如果仔细看,会发现紫光有清晰的纹路,接连不断的相互连接,像是画师一笔一划勾勒出来的完美作品,竟然在黑面上组成了一朵盛开的牡丹花。

紫色的牡丹隐藏在黑色的面具之中,而女人衣服上的血色牡丹,因为没了‘眼泪’(低头掩面哭泣)的供养,迅速枯萎,成了白色上衣上,几条简单的黑色装饰纹路了。

叶紫盯着慢慢站起来的女人,开始不安,渐渐意识到,那消失的人影,似乎让这个黑面女人重新获得了自由——叶紫已经回想起来,在三年四班的时候,当那些‘虚幻的人影’穿过自己的身体消失不见以后,守墓人摆脱了血痕的束缚,展现了神奇的‘苍龙石碑’。

这是两种极其相似的情况,叶紫现在才明白,自己之前胡乱的接触那些透明的人影,是多么疯狂的行为。

黑面女人的手边,那铁剑的火焰燃烧的越来越热烈,不断跳耀的火焰时不时的高高窜起,像一位逃出牢笼的囚徒,一遍遍的表达着自己对于自由的喜悦。然后,当黑面女人的右手搭上了重获自由的铁剑,那‘醒血’产生的火焰沿着女人的手臂,迅速爬满了全身。

现在,黑面女人与手上的铁剑一样,在火焰之中静静燃烧。

那妖异之火目前还没有将黑面女人吞噬,事实上,连黑面女人身上的衣物也没有半点要烧焦的痕迹。在这种姿态下,黑面女人稍稍用力,就拔出了插在土地上的铁剑——那一刻,‘宋’的一声,隐藏在土中的火焰陡然‘喷发’,如追猎的猛兽,迅速向四周燃烧,形成了一个大大的圆圈——叶紫反应很快,一挥手上的金剑,那爆发出来的剑气,就‘熄灭’了要燃烧到两人这边的火焰。

所以这一个以黑面女人为中心的‘火焰圆圈’,只有在叶紫这边的火焰是‘空缺’的。

那‘火焰圆圈’燃烧一会儿便渐渐熄灭,但潮湿地面已是一片狼藉,低矮的蕨类植物大多成了黑灰,一些竹子的底部经不过那火的烧烤,纷纷从底部断裂。

于是,‘吱吱呀呀’的声音接连不断,高高的竹子胡乱倾倒,弄的寂静的竹林渐渐吵杂了起来。但因竹林的茂密,烧断了的竹子只是倾斜了一个角度就‘靠’在别的竹子上,并没有完全倒在地上。

过一会儿,当竹林再次回归死寂,黑面女人的视线已经落在白子棋身上——那是一双血流不止的眼睛,通红的颜色暗藏怨恨,特别是黑面女人盯着白子棋的时候,那痛恨的眸子,如饿疯了的野兽,几乎是要吃人的。

白子棋自然被吓到了,下意识的退了半步,用力的抓紧盾牌。

叶紫看到了黑面女人对于白子棋的异样,眉头微微动了一下——这女人已经‘看见’王了吗?

那样的眼神如此仇恨,为什么?

这是叶紫脑海中冒出的第一个问题,不明白黑面女人为何会如此的痛恨王。

接下来,黑面女人慢慢抬起燃烧的铁剑,对准了白子棋。这个时候,黑色面具的紫光似乎明亮了一些,可以更加轻松的看清那朵怒放的牡丹花。然后,黑面女人一挥铁剑,一道炙热的火焰就如弯弯的月牙,‘宋’的一声冲向白子棋。

叶紫注意到了‘月牙火焰’的袭击,但她没有打算帮白子棋一把,而是趁着‘月牙火焰’的掩护,迅速冲向一米之外的黑面女人。她的速度不慢,一转眼,爆耀着剑光的金剑就出现在了黑面女人的脖子前……

黑面女人的反应非常快,金剑几乎贴在了脖子的情况下,正常人根本没反应不过,但黑面女人一个漂亮的侧身转移,就躲过了要命的金剑,只让锋利的剑刃稍稍擦过了脖子,破了点皮,流了点血。

而白子棋这边,那警用的盾牌还是挺实用的,挡住了大部分的‘月牙火焰’,只是没有在防护范围的小腿下部,被火焰的热浪弄的有些疼痛,感觉是被烫伤了,其余的倒也没有什么。

没有了‘月牙火焰’的阻碍视野,白子棋看见,叶紫完全不是黑面女人的对手,突袭的失败让她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只是几回合的事情,已经伤痕累累,疲惫喘气。那从伤口流出的血,迅速染红了百褶裙和polo衬。

白子棋看的着急,平时的时候胆子明明那么小,可在叶紫有危险的时候,这个需要指引的无知之人顿时有了勇气,不管三七二十一,举着盾牌握着生锈的铁剑就大喊着冲过去。

因为白子棋不要命的大喊大叫,刚刚斩下叶紫右腿的黑面女人被吸引——比起脚下这个可有可无的猎人,王,更加让她在意。然后,黑面女人抽回火焰铁剑,但顺势又斩下叶紫的左腿,好让这个讨厌的女人安分一点,就转身走向白子棋。

失去了双腿,叶紫痛的快要晕厥,凄惨的叫声在这个寂静的竹林格外的刺耳。过多流失的血液,让她的意识迅速崩溃,渐渐模糊的视线,已经看不清不远处的白子棋。

她现在急需满血的注射器,不然的话,她势必要去见商人了。

可问题是,注射器都在白子棋身上,叶紫突袭的太过匆忙,根本没有时间带走一个。

说起来,叶紫也很明白,正常情况下与‘醒血’的大师对干,她获胜的几率几乎为零,就算有了注射器,也只是稍稍拖延死去的时间而已。

所以她才会那样匆忙的突袭,一是,万一成功了呢?

二是,她想要看看,靠自己一个人的时候,白子棋会不会爆发出王的实力。

这种事情发生过一次,那是在‘深渊’的时候,睁开的‘命运之眼’让两人互换了知识,使得白子棋展现了‘醒血’的实力。虽然最后差点被血种的火焰吞噬,但总的来说还是在可控的范围,毕竟,那时的命运之眼又及时的闭目了。

这是叶紫真正想要试验的,因为她发现,命运之眼不是想睁开就睁开,似乎需要一些特别的‘刺激’。

然后……

“嗯嗯嗯……那么亲爱的猎人……你是想买还是要卖?”昏暗的烛光下,狡诈的商人笑容满面的说着。

是的,两人都被黑面女人杀死了。

白子棋还有些惊魂未定,惨白的面色,大口的喘着粗气。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发现对面站着的是那个之前坑了自己(夜女的血种)的老商人。

叶紫意料到自己会死,所以显得平静。

倒是一边的白子棋,一愣一愣的,看了看叶紫,看了看商人,呆呆的问:“我……死了?”

叶紫看了一眼白子棋,稍微点了一下头。

而商人就很高兴的说:“嗯嗯嗯……您确实是死了……不过不用担心,在下可让您再次重生……只是需要一点小小的代价。”

白子棋听完,突然发现自己手上的盾牌和铁剑都不见了。摸了摸风衣的口袋,那三个注射器倒是还在,当然,腰带上的煤油灯也还在。

亡者,除了血种制作的物品,别的都无法带到商人这里。所以,大部分逝者只能通过出卖记忆来获得重生。

这样的话,嗯……

一边的叶紫确实什么也没有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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