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楚昭跟上了陌如卿,顾笑道:“如卿太着急,我险些无法跟上了。”
陌如卿淡淡道:“你不是不打算走么?”
黎楚昭大呼冤枉:“我只是在想事!未及时反应过来而已!”
“想什么?本就如此简单,何须再做添足之事?”陌如卿问。
“瑶琴不是双手所弹么?上次你更是席地而弹。莫非那次气得当真如此厉害?”黎楚昭疑惑道。
陌如卿停下步子,看向他:“谁告诉你我定要用双手弹?……上次,不过是怕单手控制不住力度,弄死他们罢了。”陌如卿云淡风轻道。好像说弄死一群人跟说要吃饭没什么两样。整句话理解起来却让人有点意外,至少,陌如卿看着不像很重视人命的人。
“而且,若学他人弹瑶琴的做派,岂不是有六忌七不弹?”陌如卿似有些不屑一顾道。
瑶琴六忌七不弹的规矩黎楚昭还是知道一点的。而这些规矩又是为了使弹琴者抛弃杂念与外界干扰而设。弹瑶琴最忌心神不宁,而陌如卿弹琴……怎么感觉尽是他不怎么开心的时候弹的?
陌如卿也没等黎楚昭说什么,继续道:“那不过是那些人所设罢了,真正的操琴高手,不为外界所累,随时可以进入境界。”他看向黎楚昭:“虽然如此,不过七不弹中,我认为其中一条是很有道理的,也一直遵循着。”
黎楚昭微微有些好奇:“哪条?”
陌如卿沉默片刻,道:“未逢知己,不弹。”
顿时场面一片静寂。黎楚昭又不是傻子,他当然听得懂陌如卿的言外之意。陌如卿的意思……原来,在他心里,他们竟是知己么?黎楚昭瞬间觉得自己几乎无法言语。
陌如卿几次弹琴,他都在。而陌如卿去京城却没有带琴,显然也有些奇怪的坚持,在这一路,他却没有半点犹豫,不高兴就弹琴,仿佛弹琴也是件无比普通的事,没有任何忌讳。
黎楚昭转过头,不看陌如卿。只是浅笑道:“如卿实在太狡猾,说出这样的话。”
陌如卿看着黎楚昭:“我说了什么吗?实话实说罢了……我还不屑说假话。”
他真的把他当做知己了吗?他们关系虽然没有一开始那样僵硬防范了,可是也没有达到这样的高度吧?知己,这是个比朋友还重要的词,在人心中,知己地位都是极高的,而且极特殊。黎楚昭有些无法言说自己的心情。他知道他终究是被这样简单的一句话感动。
陌如卿这样的人,就合该是戏天教的人,不将天下人放在眼里,永远淡漠清华,飘渺如仙,高高在上。他若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似乎也不会让人觉得意外。可是,陌如卿对他说:未逢知己,不弹。平生能他得如此认同,只觉慨然感怀。
“我自然知道如卿不说假话。”黎楚昭微微笑了笑:“此生能得如卿知己一言,不胜感怀。”
说完,他并不再说这个话题,对陌如卿道:“孙掌门之死,如卿,你怎么看?”
陌如卿侧头看他,有几分不以为然:“那与我何干?”
是与他无关。黎楚昭无奈而笑,他知道他的话题转得并不让陌如卿高兴。至少,在自己说一人是自己知己时,那人却故意转移话题,自己也不会多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