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要的消息第二天就到了,洛洛翰得知在郡中心的商城会有一场名剑展览,里面全是当下最顶尖的铸造师的作品。
“我要问你的是我们怎么出校门,大门在平时是不会开放的。”
“你真当我每天是在白混啊。”
洛洛翰扬了扬手上蓝色的小书。
“‘新生翘课必备’”,麦有一点小郁闷,看来自己真的要去买一本了。
洛洛翰和麦走在凌晨的大街上,太阳还要好一会才会出来,从遥远的森林里涌出的雾气笼罩了整座城市。
教堂塔顶有隐隐约约的灯火,站在麦的位置,那些灯火就像是荡漾在海水中的灯笼鱼。
四周静悄悄的,难得看见有经过的人影,麦可以清楚地听到自己的脚步声。
大街两端的汽灯还没有熄灭,它们橘黄色的灯光,也被诡异的雾困在球形的范围内,细微的水汽在这些昏暗的灯光下流动。
这些汽灯的燃料每年就要就要消耗郡里面几万个金币,还不包括监管费和维修费。
商店大多没有开门,除了一些有漂亮姑娘的小酒馆,店里的琴手会从晚上演奏到黎明。
“有马车最好,没有的话我们只能走路去郡中心,好一段路呢。”洛洛翰抱怨道。
麦跟在洛洛翰的后面,两个人都穿着学院的制服,麦注意到洛洛翰肩上别了一个形状奇怪的徽章,是夺目的银色。
“这是什么?”
“喏,家里的族徽,戴上它办事方便一点。”洛洛翰轻描淡写地说道。
麦没有追问下去,虽然他对洛洛翰的剑,徽章,他的家族,都十分好奇。
两人沿着冷清的街道走了一个多小时,并肩,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灰蒙蒙的雾气中突然冲出了一个巨大的黑影,湿润的雾气扑到麦的脸上,两双疲倦而又暴戾的眼睛“唰”的一下在黎明的灰暗中闪现。
麦的头皮一麻,要撞上了!
“滚开,小鬼,不要挡住鲍曼公子的路。”
皮鞭声,马匹的嘶鸣声,轰隆轰隆的车轮声,像一团烂泥丢进了这座郡安静的湖水中。
洛洛翰和麦立刻被冲散,麦跌进旁边的一个幽深的巷子。
等他站稳脚却已经搞不清方向。
刚刚耳边巨大的马车声也消失了,麦向前走了一段路,又往回走了一段路,他没有回到原地,而是站在了一处和刚才截然不同的巷子里。
麦安慰了一下自己,没有走多远,就算迷路也不会离洛洛翰有多远。
可二十分钟后,麦彻底放弃了这种想法,他似乎每次停下看到的景象都是不同的,麦无奈地发现原来自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路痴。
麦没有太过焦急,大不了等到天完全变亮,自己再找个人问问路,于是麦仔细的打量起了这些巷子。
两旁是十多米高的墙,全是由方形的黑色石头砌的,由于长年的弱光照,墙面上有一层厚厚的苔藓,高墙之上凌乱地开着一排排窗户。地面上铺着大小不一的鹅卵石。
麦顶着头顶上的雾气,缓慢向前。
狭窄的小巷一个人出现在麦的视野当中,他扶着墙,向前蹭着。
浓烈的酒味钻进麦的鼻孔,麦立刻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一个没有回家的酒鬼。
靠近后,那种强烈的味道让麦的胃部一阵翻腾,差点吐出来,不只是过了夜的酒味,还有沾满污垢的臭衣服的味道,煤炉子的焦臭味。
麦停在他的身边,强忍着恶心向他问道,“请问这是哪里,往哪里可以出去?”,非常客气地。
那个可怜的流浪汉像是聋了一样,自顾自地往前蹭。
麦看了他蓬乱打结的头发几眼,不抱希望地走开了。
“扑”,那个人摔倒了,麦的眼角跳了一下,没有回头,他感觉他躺在地上应该会舒服一点。
尽头是一堵铁青着脸的高墙,左边,清晨的微光穿过薄雾,从转角出透出。麦放缓了步伐,走进那片光亮中。
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令人压抑的深巷高墙一下子都消失了,麦看到了黎明微蓝的天空,一棵高大的橡树在晨风中尽情的舒展身姿,飘落的树叶落在低矮的小屋房顶。小屋木门虚掩着,麦看到院子里有一口黑色的大水缸。
走近后才发现,屋檐下丁丁咚咚挂着一个木牌,木牌上刻着一把剑和一把盾,麦立刻明白了这是一家铁器铺子,不过他十分好奇,是那个精明的商人会把店铺开到这样一个路都找不到的地方。
“笃笃笃“,麦在虚掩的木门上敲了两下,“请问有人吗?有客人来了。”
不知道是不是缘分,洛洛翰带着麦出来选购兵器,却被他误打误撞找到一家铁器铺子。
没有人回答,麦踌躇了片刻,推开门走了进去,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那口黑色的大缸,门神一样地立在院子中间,四周用瓦罐种满了各种颜色的花朵,和寻常人家没什么两样。
正当麦打算往前两步,他感觉到中间身后一股深深的寒意传来。
回过头你,一个衣衫褴褛的男子盯着自己。
逆着光,麦看不清他的面容,只看到一双发着幽光的小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