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亦清听到这句话,眼神中攸的闪过一丝慌张,一直保持着的完美微笑也在瞬间转变为害怕。她结结巴巴地说道:“禹哥哥……对不起……我……我忘记了。”
禹政钦皱着眉,敲了敲桌子:“我希望我说的话你都可以记住,否则你就不要出现在我的宴会上。我第二次告诉你,你可以邀请自己的朋友来,但是邀请一些有名有姓的人物来好吗。即使你邀请一些无名小卒,你是不是可以让她做到别的桌上呢?这是主桌,你让这种人坐在这里成何体统?!”这些话语一声一声地敲击在南亦清的心上,很快润湿了她的眼眶。她低下头努力压抑着眼泪。
南峻崎一边慌张地抽纸巾给南亦清,一边狠狠地瞪了禹政钦一眼。
这时,坐在禹政钦身旁的白衣女生开口了:“好了!不要说了!这个宴会本身在学校里就是不公平的存在,亦清的做法客观地来讲也没什么错的,我们这里是该注入一些新鲜的、单纯的气息了。这件事我支持亦清。”南亦清感激地抬起头:“谢谢玖璃姐。”
禹政钦不满地嘟囔着:“到底是谁的亲姐啊……”
禹玖璃没有理睬他,而是和善地看向北鹿:“真是可爱的女孩子呢,你叫什么啊?”北鹿一愣神——她的语气,真的很像另一个她……
但她很快地回复过来,笑着答道:“我叫北鹿。”
南峻崎心中一惊:“姓北么……”
禹玖璃温柔地点了点头:“不知道为什么我很喜欢你呢。”
北鹿面对禹玖璃,心中依赖感渐渐萌芽,这种情感北鹿在三年前那个雨夜开始就不再拥有了,不想竟在这里重新发芽。大概是找到了曾经的熟悉感觉吧。
禹政钦因为没得到想要的结果,生气地冷着一张脸。场面令北鹿感到十分窒息。
好在突然有一个人跌跌撞撞地跑过来,一边喘气一边坐在了最后的那个空位上:“对不起对不起来晚了!”诗落一歪头,质疑地问:“禹绍泓先生,你第一次参加银澜宴会就迟到真的好吗?”
禹绍泓尴尬地笑了笑:“我……刚刚忘了。”禹政钦才被自己的亲姐姐噎过,转头想把气撒在自家弟弟身上:“禹绍泓!你是想气死你哥哥吗?还是想直接让禹家当众丢脸?你……”禹政钦话未说完,就被禹玖璃塞了一整块牛排到嘴里,被上面未抹匀的胡椒粉呛得直咳嗽。“安静点吃饭。”禹玖璃面无表情地说。可是北鹿看到禹玖璃眼底染上的尽是笑意。
“他们的感情真好啊。”北鹿心里想,嘴角也不自觉地漾起微笑。
禹政钦正愁着满腹的怒气没处撒,刚巧就看见了北鹿唇角的弧度,忍不住便破口喊道:“那个谁,北鹿!你是在笑我吗?”
北鹿一脸茫然地抬起头:“我都不认识你,我为什么要笑?”
诗落听到这句话不禁哈哈大笑起来:“没想到禹少也有被忽略的时候哈哈哈哈哈哈哈……”
禹玖璃久久地望着北鹿的脸庞出神:很久没有见过那么直率那么坦然那么空白的女孩儿了,至少自己从来没有这样过。从小的环境让自己不得不学会察言观色,学会见机行事,如今刚当上学校教导主任的自己居然已经是社会场上游刃有余的老手了。要是有一天,哪怕只有一天,让自己成为北鹿那样的人,该多好……
很可惜,她并不知道北鹿背后的故事。
禹绍泓则是凝视着这个女孩儿,震惊于她的勇气,或者说疑惑于她的无畏:自己作为禹政钦的弟弟,对这个喜怒无常的哥哥亦是敬让三分,有时甚至是避之不及。为什么她就敢直面他,是真正的无知,还是过人的勇敢,还是她的身后有强大的背景?
很遗憾,他并没有猜中原因。
诗落得意地勾起唇,低下头暗笑:学校里的人都对禹政钦尊敬有加,除了玖璃姐和自己没有人再敢冒犯他,甚至连开玩笑都是天方夜谭。这个北鹿竟有如此魄力,身上天生带有的气场甚至超过南亦清。她究竟是什么来头?
很无奈,她并未看到北鹿的内心。
南峻崎慌乱地整理着思绪:北鹿……北鹿……是姓北吗?是北家人吗?是曾经未清扫干净的支系吗?令人恐惧的还是干系的漏网之鱼,尽管这个几率几乎接近零。
禹政钦自己生着闷气,觉得自己很没面子,正咬着牙想着今后整北鹿的招。
全桌大概只有南亦清是大脑一片空白的。她开始自责,自责自己的遗忘;开始恐惧,恐惧禹哥哥的讨厌;开始痛苦,痛苦自己的行为造成了现在尴尬局面。
宴会就这么不欢而散。
出酒店时,北鹿怯怯地跟在人群的最后,轻轻地叫了一声:“玖璃姐……”前面的身影一顿,回过头说:“怎么了?”语气里充满了开心与温柔。北鹿颤抖地说:“我……我以后可以这么叫你吗——玖璃姐……如果我们以后还会见面的话……”
禹玖璃舒了一口气,笑出了几声,摸了摸北鹿的头:“当然可以,而且我们一定会见面的。”
说完,她转身离去。北鹿看着她的背影,眼前仿佛出现了另一个人的叠影。
前面传来诗落的呼声:“北鹿!快点啦!我要回宿舍午睡!”北鹿回神,小跑着向前奔去,看见了诗落,看见了南亦清,还有驾驶座上的袁晔,另一个方向的禹玖璃,心中弥漫上了浓浓的喜悦。
“我终于不再是一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