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出道
离开青城山后我就坐上了北上的火车，看着车窗外飞速倒退的景色我慢慢的沉醉了，心里的悲伤也渐渐的被浓浓的乡思所替代，真是应了那一句话了：近乡情更切。本打算先回学校一趟然后再回家可是事情来得总是那么突然，在火车上我接到家里的电话说是外公病重医院已经下了病危让我赶紧回家见外公的最后一面，突如其来的消息犹如晴天霹雳击打在我的心头，刚才那种思乡的喜悦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心情也是从山巅跌倒了谷底，如坠深渊，跟我妈详细询问了一下外公的病情以后，我不由的怅然出了一口气幸亏还来得及，其实经过这一年的道观生活我对于生死虽然不说是已经看透了，那都是唬人的，人只要还有欲望就看不透生死这是必然的，但是我对于生离死别却有了全新的态度。
心情的变化让我觉得回家的路程变得格外的漫长，下火车以后我直接坐车回到了家里，到家的时间已经挺晚的了，村里已经没有了去县里的车，没办法只好打了个电话给身在医院的家人报了声平安并且又询问了一下外公的病情，那天晚上虽然很饿但是心里实在是堵得慌没吃饭就直接上床睡了，说起来也奇怪这躺习惯硬板床以后再躺其他的床倒是还真不太适应了，可能是因为坐了一天一夜的车的缘故，精神和身体实在太疲倦所以躺在床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第二天早上六点天际已经泛起了鱼肚白，起床洗涑以后没有吃早饭就直接坐车去了县医院，到医院以后我见到了躺在病床上的外公，看着躺在重症监护室里浑身被插满管子的外公我的心情再也无法平静了，过去的一年都没有流泪的我此时也是潸然泪下，不过我却只能在病房外透过玻璃就这样默默的看着外公消瘦的面庞，听我妈说外公是前天晚上突然发病的此前外公的精神状态一直都没有什么异常，连夜把外公送到县医院进行抢救经过八个小时的抢救外公的命是暂时保住了，但是我妈还没来得及高兴就收到了医院发出的病危通知书，经过检查外公这次发病纯粹就是因为过度悲伤而导致的心肌梗塞造成的，并且听医生说外公现在的求生意志并不是太强这给治疗带来了非常大的困难，鉴于这种情况医院只能下了病危通知单，我听到这里其实心里已经懊悔不已了，都说人情是世间最复杂的东西可是为什么有时候人性会是那么的阴暗呢？外公那一辈人因为国家政策和社会环境的影响子女都非常的多，可是外公辛苦劳累了一辈子所得到的更多的是子女之间的相互挤兑和嘲讽，虽然我不想把这件事情上升到社会层面但是平心而论这难道不是大部分中国家庭的通病么？我在这里想说的只有一句话：不要让老人的晚年在郁郁而终中度过，因为事后你才会发现只有失去了才知道曾经的拥有是多么的美好，只有失去了才真正会懂得珍惜。
手术做完后外公在ICU病房观察了两天就醒了过来醒来以后外公跟我说了一句话：送我回家。我能感受到这次外公心意已决，我征求过医生的意见以后就没有再问我的几个舅舅和姨妈直接开车把外公送回了家，回家的路上外公由于身体虚弱在车上睡了过去，通过后视镜看着外公睡着的脸上还挂着因为疼痛而痛苦的面容，我心里真的很疼，我几乎是眼里含着泪水一路把车开回家的，到家以后小心翼翼的把外公背回床上让他躺下，外公这时也醒了跟我说他在梦里看到了外婆，外公是个倔强的人，我从小到大几乎没见过外公流过泪可是这次他却流泪了虽然我知道那是幸福的泪水但是我那时的心里却是非常悔恨和无奈的，后悔的是外婆去世时我竟然为了一场不是太重要的考试而错过了见外婆生前最后一面的机会，恨的是如果不是那段时间几个舅舅和姨妈动不动就吵架的话，外婆的生命也不会这么快就停止，但是更多的却是无奈毕竟我是小辈对于这种事情也确实是说不上话，虽然外婆已经去世了几年了但是就算是到了现在我还是没法彻底从心里原谅几个舅舅和姨妈，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自己竟然慢慢的不再相信亲情这样东西，由其是如今看到外公这样我真是很茫然难道人性就该是如此么？
外公说完这句话就又昏睡了过去，或许只有在梦中外公才能得到一丝的慰藉吧，外公此时心里的想法我不是太清楚但是提起外婆死后外公的生活我很是难受，外公跟外婆的感情很好，外婆小的时候也算是大家闺秀，不过随着时代的发展家里也渐渐的没落了但是这却改变不了外婆大家闺秀的那种气质再加上外婆年轻时也是个美女，这就吸引了当时十里八村很多年轻男性的注意，可是我外公当时只是一个穷小子而已，只不过因为上过学就在当时的镇公社里面谋了份记账的差事，真说起来的话外公外婆小时候也算是青梅竹马只不过由于一些原因在外婆七八岁的时候一家人搬到了隔壁村，从此外公外婆两个人几乎就没再见过面，直到有一次外婆去镇里逛街的时候无意间和外公碰见了这才有了后来的故事，十年后的再次见面两个年轻人自然就对对方产生了一丝情愫，再加上当时的外公文弱书生的帅哥模样也确实讨女孩子的喜欢，从那以后外公只要没事儿就会去外婆家帮忙干活，当时的国内社会正处于“大公社”时期，只有干活才能得到工分，当时外婆家只有外婆这一个女儿劳动力严重缺乏，这时候平白多了外公这个免费劳动力，外婆的父母怎么能不高兴呢？就这样日子久了外公外婆的婚事也就定了下来，当时十里八村的年轻人对于外公只有羡慕因为外公的人缘很好，镇子里的年轻人他几乎都认识，所以他们这些失败者也只能羡慕了。小时候听外公说起他跟外婆的故事的时候外婆脸上是一脸的甜蜜，而外公却说当时的穷小子能娶到富家小姐完全就是他的造化。正是因为这样外公和外婆的感情真的可以说是情比金坚海枯石烂了没有一点的夸张，这也能想象外婆的死对于外公的打击到底有多大。看着外公睡着我也从回忆中清醒了过来，这时候舅舅和姨妈还有我爸妈也已经开车回来了，我跟我妈说了一声以后就直接开车先回家了。
回家以后我打了个电话问了一下发毕业证的时间就躺在床上睡了这两天实在太累，大概睡到下午四五点我醒了，洗了把脸不知道怎么就鬼使神差的翻开了厚厚的相册，这本相册是我亲自整理的，里面不仅记录了我从小到大的点滴，也记录了我只有一两岁的时候被外公外婆抱着照的唯一几张小时候的合照，照片我是按照时间顺序排列的翻开相册第一页就是我带着虎头帽被外婆抱着一旁就是外公，这张照片应该说是我人生的第一张照片了，照片上只有我跟外公外婆三个人，抚摸着已经泛黄的老照片我的眼睛又被泪水所充斥了，在那一刹那我眼前看到的仿佛不是照片而是那时候的外公外婆，我伸出手想去触摸他们可是就当我快要摸到的时候我却突然醒了，回想起刚刚的那一幕我嘴里苦笑了一声，从医院回来之前我已经问过医生外公剩下的时间，医生跟我说的是最多半个月，想起这句话我做了一件事情，给我的表哥表姐挨个打电话，电话通了以后我就说了一句话：无论你现在请不请德下来假期马上赶回来，否则别怪我不认你这个表哥（表姐）。放下电话我直接开车去了外公家。
来到外公家我感觉到气氛稍微不对，有点冷战的味道，看见这种场景这时候我是真的怒了，外公都这样了你们还这样吵个没完，我阴着脸来到所有长辈中间我说话没敢太大声，首先我不想打扰外公休息第二我不想让街坊邻居看笑话。我就说了一句话：舅舅姨妈外公就剩半个月的时间，你们能不能消停点。作为一个小辈说实话我是没什么资格去教训长辈的，可是我如果不把心里的话说出来估计我会后悔一辈子。就这样气氛缓和了许多，我妈去给外公做饭去了，至于外公的药这次我自己来熬，晚间外公稍微吃了点饭就把药给喝了，然后谁都没理就睡了。
第二天所有的三代不论是在省内还是在省外都赶了回来，见到我以后都问我眼圈怎么这么黑，我没有回答只是说先去看看外公吧，其实我昨晚是没睡的一个人在院子里就那样坐着，我想尽我的最后一点力量为外公祈福。时间过的很快，半个月很快就过去了，看着外公的精神越来越好，我心中的那丝疼痛都消了一些，可是最终我的祈祷还是没有挡住死神的镰刀，就在第二十天晚上外公突然说胸口疼，我二话没说直接带着外公就往医院赶可是经过抢救医生还是没能挽留住外公的生命，医院下了死亡通知书，可是没有一个人上去签字，最后我带大舅舅签了字，外公的尸体被放在了水晶棺里带回了家，外公操劳一生我不想他死后不能被安葬而成了一团灰这是我接受不了的事情。
按照农村的习俗尸体需要三天后才能安葬，这三天是供来客哀悼亡者的，也是想让亡者的灵魂最后感受一下家的温存，玄学中人死后三日魂魄是不会离体的，因为很多人虽然身体死了但是灵魂都不相信自己已经死了，所以为了让魂魄自己认识到自己的死亡就有了这三天的说法。需要注意的是尸体没有被安葬前的这三天，守孝的人可能会在半夜遇到一些奇怪的事情，但是这不需要害怕，再加上守孝的人一般都是白天休息晚上守孝的时候整夜是不能睡觉的，只要不睡觉那就不会出大问题，守孝的夜里你万一睡着了可能就会出大事，你睡着以后你的灵魂是离体的，这时候最容易被上身，人死后的灵魂性格和生前是不太一样的，有时候会出现亡者的灵魂上你的身这样的情况那就麻烦了，所以守孝的晚上千万不能睡觉。
这三天按照规矩应该是我姨妈或者我妈守孝的，小辈守孝的情况并不多见，但是在我的坚持下舅舅只能同意了，其实这件事情我有两个理由第一我想超度外公的灵魂早日进入轮回，第二就是守孝期间万一出点事情我还可以提前发现或者立马解决。就这样三个夜晚除了阴气很重之外并没有什么别的事情发生，第四天是安葬期，经过前三天的找穴挖穴定制棺材，安葬前的准备工作已经完成了，守孝的第三天晚上子时刚过我就在眼皮上涂上牛眼泪看过了，外公的灵魂已经不在这里了，白天请村里人吃过豆腐席以后，下午两三点阳气最盛的时候外公的棺材被下葬了，当然不是跟外婆葬在一起，人之常情夫妻死后本应该是要安葬到一起才行，这样叫做合葬，但是按照规矩如果夫妻二人不是同一时间死亡的话，是需要后安葬的一方安葬三年后才能开棺进行合葬的，合葬的过程可以说是所有棺葬制度中最神秘的，我们以后也会详细讲到这个问题。民间把白事宴叫做豆腐宴这也是有来历的，在古代这白事所做的宴席所有菜基本都是用豆腐当做主食材，所以又叫做豆腐宴，并且古代人所随的份子钱并不是现在我们在办白事的时候出的真钱，古代人白事随的份子钱就是一块豆腐，二斤起步，上限是一整块折合现在也就是四五十斤左右。
在古代大户人家如果有老人故去的话，安葬之后的晚上是需要做一场超生法事的，这样做可以让亡者的魂魄在地府少受一些罪，可是到了现在懂得丧葬制度的人都不多了，更别提超生法事一说了，可是在我的要求下舅舅自然答应我的这个建议，去准备东西了，而我因为是下山之后的第一场法事并且还是由我自己完成，我的心里还有些紧张，舅舅一开始听到我说这件事情的时候是非常吃惊的，因为基本上没有人知道我这一年到底是干什么去了，就连我爸妈也是只知道我在四川，至于具体干了些什么这个还真不清楚，我随即把这这一年的事情大致挑不重要的说了一下，众人才相信了我说的话。
夜半时分临近子时的时候早就在外公坟前等待的我就开始了这场简单的法事，整个法事就两个步奏摆阵和超度，往生阵还是挺复杂的我这一年就学了这一个阵法，用师傅的话来说就是勉强能用，超生法事也是我唯一会的一个法事，其他法事太难了没学会，不过整个过程还是很顺利的，我的第一场法事算是就这样成功了，我也算是正式“出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