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陆驰宇和江一帆结伴游走于园内,天朗气清,空气怡然,蔚蓝的天空清澈如洗,偶尔望的见一抹浮云。
江一帆道:“师兄,自祖师创立冰澜已千年有余,你我在此也有五百多年,时光荏苒,青春不再,物是且人非。”
“逍逸今日怎得如此感叹起来,时光虽流逝不再,面容也变的沧桑,幸得还有你我二人互相辅助,才能有冰澜如今的繁盛。”
“繁盛?这两个字恐怕早已承受不起,你我二人心里清楚的很,冰澜已然今非昔比。”逍逸苦笑道。
“是啊,已然回望只剩下你我二人,回想当年,师兄妹四人的光阴让人神往。”陆驰宇缓缓念道。
一丝清风吹拂,划过陆驰宇的面庞,本应是舒畅和惬意,眉宇间的舒展却霎时间挤出了褶皱,一番话语打破了这稍许的平静,不禁勾勒出一个封存已久的画面。
陆驰宇合上双眼,脑中翻滚开来,尘封了一百多年的回忆像书卷般缓缓展开……
原本冰澜山有四位尊者,大尊主浮沉陆驰宇,逍逸江一帆,清道冯天良和听慧池彧凤。原本是祖师奎磬的四大高徒,他们扶持,互尊互敬,共同传承起冰澜的族脉,繁茂似锦,生生不息。
不知何时起,几人的关系变的日益微妙起来,冯天良开始伺机造谣生事,而池彧凤同样效仿起来。二人经常无故缺席冰澜的重要场合,公开表现对陆驰宇的不满,以致于弟子之中传言不断。
有人说是陆驰宇太过专权,独断专行,令冯天良大为不满。有人说是陆驰宇肆意干涉、阻碍冯、池二人的相处,导致二人非常反感。
一日聚灵殿内,在江一帆的斡旋下,四人好不容易才坐到了一起。
陆驰宇含笑道:“自师祖仙逝以来,冰澜治理有佳,一帆平日里多闲情逸致,游历四方,很少顾及冰澜大小事宜。多亏了天良、彧凤的辅助才得以有今日的繁盛。作为冰澜的大尊主,必须表示出应有的感激。”
冯天良也就是座在那里,没有任何眼神的回应。
陆弛宇故意将声音扭曲起来:“可是,最近谣传有两位尊者交往过于私密,还有些发对的声音,僭越了应有的规矩。理当多加以修身,少些事端。”
池彧凤心中早已咆哮开来,心头顶上一口怒气,嘴角的牙齿紧绷,脸色顿时变的铁青的可怕。
谁知冯天良酒杯一甩,率先站了起来,目光直接刺向陆驰宇:“浮沉兄,冰澜山本身慌冷清淡,你不是不知,我同彧凤同门修习,早已情深似海,今天谁都拆不掉。”
“还需要我再加解释吗?碧水池的冷泉早就证明过,你们天命相违,强念结合必然毁身灭亡。”
池彧凤不以为然道:“就凭那碧水池,能证明什么?”
“你二人同入碧水池,池水沸腾不止,热气翻滚,此穹宇异象,分明是上天的诅咒。冷泉乃是九灵坤兽所降圣霖,若有异象,那必是相克的佐证。”
“荒谬!单凭一个冷泉水能证明什么?我池彧凤宁可悖天而行,也休想断了我同冯师兄的情意。”冯、池二人四目相视,互射出坚毅的目光。
陆弛宇面色铁青,手指抖动起来:“你二人为何执意如此,丝毫听不进我的劝谏?”
“大师兄,我们两人遭天谴而死,不正是隧了你的心意。人前装作一本正经,可是背地干着见不得人的勾当。”冯天良话锋一转,陆弛宇几乎毫无防备。
“天良,你这话从何而起,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陆弛宇从来都是光明磊落。”
冯天良踱着小步:“光明磊落?笑话,那今天就好好念叨念叨,祖师临终前说的好好的,四人一起共同执掌冰澜。可结果是你从来都是说一不二,一帆、彧凤和我都没有发挥的机会,这也就罢了,毕竟我也不感兴趣。”
冯天良话眉角一扬,又道:“这就算忍了,可是更加让我看不惯的是你竟私藏祖师秘籍,将我们全部蒙在鼓里,你却假装毫不知情。”
江一帆听的是一头雾水:“大师兄,有这件事情吗?”
陆驰宇心头一颤:“彧凤、天良,秘籍的事情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池彧凤嘴角掠过一丝浅笑:“看来秘籍的事情是真的了,至于怎么知道的你就不要管了,反正你今天一定要交出秘籍。”
“祖师临终前,确实曾独自召我。师祖有言,秘籍邪阴,太过凶恶,不能流传于任何人,包括我都没有看过。它是唯独不可以分享的,我绝对不能食言于祖师。”
“什么邪阴之法,讲的故事真不错,我差点儿信以为真了!祖师既然没有将其销毁,肯定自有有它的道理,倒不如交予我二人保管,省的让大家惦念。你呢,继续做你的独裁大尊主,若是不肯的话,休怪我二人不顾同门的情分。”池彧凤一笑,眼神放出寒光。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秘籍功法我是绝对不会交的。”陆驰宇同样毫不退让。
就这样,三人陷入僵局,气氛剑拔弩张,江一帆也是阻拦不住。冯、池二人剑身出鞘,飞天入池地,叱咤混漫天,瞬时间冰澜陷入前所未有的危机之中。
事情最终朝着事情最坏的方向发展了下去,冯、池二人为了争抢秘籍,同陆驰宇大战几日。江一帆劝阻无望,只好中立而退。刚开始的时候,两方势均力敌,可随着战况升级,陆驰宇的高徒独鳌也加入了这场巅峰之斗,他自然站在师父一边,马上占据了上风。
最终,冯、池二人被逼入绝境,四人到了冰澜旷巅一处绝壁。池彧凤嘴角浸出一口鲜血:“看来今天我们二人是没有活路了,既然天要亡我,就成全了你所谓的诅咒。让我的血来祭奠死去的祖师,让他眼睁睁看着惨死在你的威逼之下,就不信你心中不会惶恐和悔恨。”
话语间,池彧凤手中执起一把寒刃,伴着一道寒光,在脖颈之间划出了血色的玫瑰,一朵凋零的花莲顿时瘫软在冯天良的怀中。
冯天良的泪水从眼角浸润:“师妹,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又是何苦呢。我原本想着带你离开冰澜,过着隐居世间的生活,可你偏偏不听我的。”
池彧凤嘴角蠕动,手指在他的心田划过一个圆圈,轻声道:“天良,一切都是天意,花前烛落人黄昏,盼兮君兮意相随。”
话语间,池彧凤眼神之中恍然出现二人的悠然,那碧绿色的相伴在浅滩之上的温柔目光。她的眼角抹过一行热泪,那画面永远定格在温柔之中。
“彧……凤。”那撕扯的吼声响彻在天际,仿佛是世间中最悲鸣的声音。
“彧凤。”陆弛宇跺脚一声,悔恨无比,一切的发展远远超出了他的初衷。
“红颜已逝,独君一人形影相吊,不如随风而去。陆弛宇,就算是化作孤魂,纵不会轻饶你。”冯天良双手将池彧凤揽入怀中,仿佛是抱住了整个世界。
纵身一跃,随风而起,骤然滑入冰冷的万丈深渊……
一片孤叶从眼前飘落,轻轻落入陆驰宇的手心,焕然凝视,他心中尽是凄切。
陆驰宇眼神空洞,一滴浊泪划过脸颊,淡淡道:“都是我的错!一边是祖师的临终教诲,一边又是同门的深情厚谊。”
“师兄,这件事情已经跨越了百年,假如再次选择,当初你会怎么办?”
“人已逝去,纵不复还,所谓的选择又有什么意义?就算我现在把秘籍拿出来,天良和彧凤也不能复生了。”陆驰宇长叹一声。
“这是一场悲剧,三个人都执念太深。”江一帆意味深长。
“最让我伤心的是大徒弟独鳌,我待他犹如已出,却背地里暗算于我,逼迫我交出冰澜,落得个师徒决裂的下场。”
“当年你我将独鳌封印在奉冥辰狱,却不忍心杀他,也算是给他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这百年的光景,不知现在怎么样了,你要不要再去见见他。”
“缘起缘灭,全在一念之间。天良彧凤如此,独鳌也是如此,我既已同他失去师徒情分,还是断了再次相见的想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