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箫依然旁若无人地插起最后一只鸡腿,极为娴熟地放到唇边,眼见一把雪片的钢刀便要切下他的五指,他左手执壶轻轻地往桌子上一放,只闻啊的一声,那名灰衣人直阵得虎口发麻,五脏翻涌,撤手扔刀向另一张桌子跌去,而他那把大刀却在一支箫的酒壶上掀了两个起落随后掉在地上。聂云龙看得喉咙冒火,舌苔发干,二目惊怔。他自知一支箫不是好相与的,但也没有料到他竟趁放酒壶之际卸去了属下的夺命一举,这名属下虽不是他分堂里一等一的高手,但在别人举手投足之间化开了他的攻势还不多见,纵然如此他还是不能放过他,仗着人多,他又向前走了一步,狞笑道:“一支箫大侠,本堂主实是仁至义尽了,既然你如此不知好歹,那也就勿怪我不客气了,来人把他给我拿下。”一语将落二十余人手持各种兵器,直向一支箫全身罩来。一支箫冷哼一声,一掌下去,桌案上的鸡肋条已应势而飞,只闻几声鸟嚎已有三名灰衣人倒卧在地,咽喉处除了插上了山鸡的三根肋骨,眼目上已是斑斑血迹,而一支箫却在此时连人带桌横移了三尺,嘴里仍然啃着那只没有吃完的鸡腿。
聂云龙一见早已老羞成怒,一式猛虎下山,那柄穿天槊已向一支箫当头砸来,一支箫没有料到他如此的不识趣,双眸一掠手中的小刀由内向外一递,那条鸡腿已钉向他的眉心,左手的酒壶电光雷火之间划为弧形向穿天槊击去,但闻一种断金开石之声,聂云龙那柄穿天槊已异尸两处,而那只酒壶在空中停了一下落入一支箫的手中。聂云龙躲开那只鸡腿抛下手中半截穿天槊,解下腰中的九环刀,身形疾起,“嗨!”了一声,直向一支箫天庭劈下,一支箫倒是不晓得他不但不识时务,而且不识进退,不由得大怒,眸光一闪目露杀机,一式凤凰摆尾,那把指长的小刀已向他的九环刀点去,而左手的那只酒壶再度旋起击向他的玄机大穴,聂云龙一把大刀刚刚砍出还没有沾到一支箫的一根头发,他的玄机大穴便狠命告急,因用力太过老道,抽刀换势已然不及,只好双足点地错了一个方位,着是如此他的肋骨已应声断了两根,一支箫已然动怒哪容他活生,点开了九环刀,那柄指长利器已刺向他的咽喉,聂云龙“啊”都没有喊出来嘴里已多了一只毛茸茸的鸡头,登时撒腿归西,咣当倒地,脸上却已盖了一张鸡皮。众属下早已吓得魂飞魄散,哪还有杀人剁指的威风,只恨爹娘少给生了一条腿,互相拥挤着撞门而去。
“阁下果然名不虚传!好手段。”一言将落酒肆门口已多了三人,两胖一瘦,中间的那位五十上下的年纪,一身江湖人的装束,太阳穴塌陷,颧骨极高,一双瘦俏干瘪的眼睛不停地打量着一支箫。
此话出口实是够损人的,这哪里是好手段,简直是毒辣透极。幸好一支箫一张脸除了两眼一口在外,其余的都裹在里面,也看不出有什么表情!三人走进,为首的身穿一身灰褐色的衣衫,内衬白色中衣,双拳一抱,“段某不才,久闻阁下大名,只是无缘相见,今日幸见,竟是百闻不如一见!”
一支箫冷眼望了一下,此人有六十开外的年纪,虽有些体胖,但却不臃肿,还有一股凛然之气,倒是没有烦感,但他素不喜结交任何人,遂探手入怀取出一些散碎银两放于桌上,一身向外走去。
“站住!”末尾的那位厉吼一声,一只右腿横在一支箫的面前道:“好、好大的架子,我、我大哥屈尊与你以礼、以礼相见,你竟视若无人,说、说什么我们弟兄、弟兄三人也是有、有字号的,一提段雷江湖上哪个不、不闻名遐尔,就是我、我段震也是三股金叉、叉遍中原,哪个敢如此托、托大?”一支箫见段震看似横腿一拦,实则内聚千斤之力,不禁冷笑了一下,提足便走,“呀呵?”段震哪容他如此的卖狂,旋足向外,膝向内行,顶在了一支箫的小腿上,换了别人,这一顶莫说你是骨肉之身,就是铁腿钢膝也要让你弯一弯,一支箫见此双**错道了一句,“多谢!”膝盖向里一凹,小腿向外一吐,在靠门的左侧已多了一个出口。段震直觉得自己足下一阵催骨般的疼痛,已有两处穴位被控,而一支箫腿上的力道有增无减,再僵持下去,必有断足之灾,一时碍于江湖老面又不好自退了事。
“哈哈,阁下好俊的功夫,让乔某弟兄三人大开眼界。”乔智趁报腕之间将一只右肘点在段震的肩上,段震有了外力相助,方有些脸红地撤开了双足。一支箫见此也只好收势立足,抬眼望了一下道:“不知乔大人有何见教?在下还有一事当急!”乔智闻言笑道:“阁下如此大爽之人,乔某理应如实奉告,不瞒阁下,乔某弟兄三人是奉他人之命来请阁下去一趟临安。”一支箫道:“多谢乔大人款意,在下从昨天到今天从未想过去临安。”
段震本就是急性子,好了伤疤忘了疼痛,“有、有人看得起你,请你去临安乃是给、给你天大的薄面,你可不要不识抬、抬举……”一支箫闻言轻冷地笑了一下,“在下生在四野之间,不懂得什么厚面薄面!”
“你……”段震欲言又止,望了望略现怒容的大哥,不由得暗自退了下来。段雷复又走到近前,“阁下万望勿怪,我等弟兄三人虽是有些鲁莽,但却是奉旨行事,还望阁下能和我们走一趟。”一支箫闻言不禁有些怒意,“段大人,在下生平最不喜强人所难!”言罢径直向外走去。段雷身形一转已在他两箭地立足,“我等只因奉命行事,也只好请一支箫大侠走一趟。”一支箫听罢冷冷一笑,“在下不喜拦路之人!”言落单掌疾倏,一式乾坤手直取段雷的肩甲重穴。段雷哪敢怠慢,更不敢稍加大意,身形一错躲开利掌,左手亦在与此同时粘上了一支箫的单掌。听声音一支箫是一个年轻人,可没有料到他不但撒招递式捷若灵猿,内功也雄浑得令他为之惊叹,暗自佩服。他段雷在江湖上可是老字号了,江湖上尤其中原谁不给他一个面子,特别是他段雷二十年前在关东曾以内力绝步天下,可眼前这个年轻人不但在招式上当仁不让,竟还堂而皇之的和他段雷较起了内力,令他不敢相信的是他竟然不能犹胜于他。眼见自己又和他递了八式,不但没讨到一点好处,反而还走了几处险棋,不由得道了一声,“开!”啪啪两掌二人对击五丈开外。
“大哥,”段震几步跑至近前,见段雷没有败迹但也没有好到哪去,不禁提起手上的三股钢叉直向一支箫冲去。
“三弟!”段雷怒喝一声,止住了段震的脚步,随即走近一支箫,双手一握笑道:“阁下实令老夫佩服,我等弟兄三人恭请上路。”一支箫道了一声“谢!”刚要转身却未料数百名官兵蜂拥而至,一时间将洛阳酒肆围了个水泄不通,“抓住凶犯一支箫!”一语将落,人群中已闪出一条路,只闻一人高喊,“府台大人到。”早有一乘四人抬的软轿来至其中。店小二早已吓得筛糠般躲在桌子底下。闻听这位府台大人自被醉仙鹞削掉了鼻子,脾气变得更为乖戾,只要和他下令所要缉拿的人有一点牵连便免不了牢狱之灾。如今这一支箫不但在他们酒肆吃了酒,而且还杀了人,就算重新超生也难逃干系!只闻张府台在轿内嗡声嗡气地打着官腔道:“来人哪,拿下凶犯一支箫,就地正法,查封酒肆,相关人等一并抓获,听候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