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飞宇闻言傲然狂笑,“一帆兄,本教乃堂堂空前教的少教主,岂能为点点利物所惑?”他俯首望了一眼云中月,“此女艳绝江湖,岂能轻易易之?”言罢复又望了望云中月狞笑道:“我才是真正的得主,不论宝剑还是女人!”杨一帆闻言不无忌讳地道:“当年旋风女侠艳绝江湖,数以千计的江湖之士都对其百般倾慕,然不可得,今其女落入少教主之手,而少教主又有怜香惜玉之心,属下理应恭贺,只是……只是她是教主下令必得之人。”
“一帆兄,我等只要不泄露追魂剑之秘,再把她送到‘洗尘楼’,没有人会晓得此事。何况教主近日闭关练功,疏懒于教中事务,事无大小均交给应天翠处理,而应天翠说什么对我这个少教主都有些忌讳,即便有个风吹草动,她也不敢太为难我。”杨一帆点了点头,“也只能如此,但也需倍加小心,不可让教主有半点耳闻,倘若被教主晓得他重誓必得之人让少教主私留己用,炮烙三指之刑只是警戒。”三十年他活在空前教,长在韩子叶的麾下,岂能不知教主的严规重戒,言出必行,行出必践!
韩飞宇见杨一帆点头应允,不由得一揖倒地,“多谢杨少堂,以后还有诸多仰仗!”此语倒是绝非虚言,韩飞宇既然身为少教主,便晓得杨少堂在空前教举足轻重的地位。空前教下属一峰,四教,十一分堂。一峰即为忠剑峰,也可谓空前教的护教总督了,亦是韩子叶一统江湖武林、倒戈中原的重兵所在。峰主复姓耶律,双字马哈。不但和韩子叶是八拜金兰之交,而且也是和韩子叶共打天下,同创空前教的八大高手之一;四教则是空前教的四大天门,也是空前教四大壁垒,卧藏在空前教的府邸四周,是韩子叶发号施令的第一支令箭,也是韩子叶二十年高枕无忧的双膀两臂,东、西、南、北四位教主直接受令于总舵,除此外任何令牌下也驭使不了四位教主;而十一分堂则是空前教的大肆撒网,每一个被韩子叶看中的堂口都要设一个,此堂不但要为空前教笼络各路江湖中人,且要随时随地向总舵传报江湖见闻,请命行事……而杨一帆,不但三年前便受命于候补西教之尊,就是他这一个少堂之衔也让空前教的大小关口为之瞩目的了,他不但有教主的特令可以游走于各分教,必要时还可以代教主下令于各分堂,单凭这一点亦便知晓杨一帆在教中的地位了!这也是他韩飞宇的精明之处,因为他知道在韩子叶发号施令的眼中是没有亲情的,他虽然贵为少教主,也不能随便地作威作福,而更要蓄养自己的心腹。
杨一帆见此慌忙两手相扶,而后一跪在地,“少教主,你可折杀属下了,属下理应效命!”
“那就多谢一帆兄了。”韩飞宇一言将落,阎志满面惊慌地跑进,“启禀少教主,有两人打此经过,直奔离恨峰。”
“什么?没有料到今天的离恨峰如此的往来人迹!少教主,你和阎兄先回空前教,属下前往离恨峰。”言罢一提丹田之气蹿向洞外。
杨一帆足落离恨峰的腰际已近黎明,峰中利石催林,枝丫嵯峨,虽不像毗连的山峰那样层峦叠嶂,丘壑重重,但隐身两人还是极难发现的。论脚力他不会败落他人,故一路走寻一路察看,直至离恨峰峰顶亦没见到那两个人影,“莫非又去了那个死谷?”除此之外他也想不通,除了空前教,那些江湖人来此不去幽魂谷留足离恨峰做甚?这儿尸骨垒垒,霉气扑鼻,令人作呕。幸好杨一帆艺高人胆大,对此凄森恐怖的离恨峰已司空见惯,不足为奇,屏吸提气足不沾尘,盏茶光景,人已在沟壑连绵的谷峰驻足。
他审视地望了望谷端被冷风刮得极为零乱的供品,暗道:“果然有人来过。”只是没有料到此人的脚力如此卓然,他是听罢阎志的急报便一路疾行而来,还是落了后尘,他俯身望向那顶香炉,更为震惊,原来三足鼎立的赤铜香炉竟硬生生地镶在谷峰之上,而那块碧青的石台竟没有一点裂迹的纹痕,“此人的内功不但已臻上乘,而且还有无尽的绵力,会是谁呢?莫非真如教主所料,金刚爪已现身江湖,他的弟子不是已经来了吗!”杨一帆一语未毕,但见红、黄、绿三色线炮响于空中,“少教主告急!”杨一帆哪敢稍作停怠,韩飞宇如果不是有性命之忧,断不会以三色线炮齐发传报危难。
但他杨一帆已无能解救少教主万急之难,即便他再快,亦是两峰相距,而韩飞宇脑后风池穴的致命玉笛却与他只是毫厘之隔。
“贼子,你现已是瓮中之鳖,命在旦夕,倘若肯抛下这位公子暂且会放你一条生路。”一名少年手持玉笛指向韩飞宇的脑后风池穴。韩飞宇冷冷一笑,将放在云中月颈上的剑晃了晃,“本教一死但亦无妨,”他拉长声调阴笑地望了望受制的云中月,“他却是无辜受死,本教还是很相信手中这柄吹毛利剑有穿咽破喉之力的。”少年着实不敢大下杀手,可他又极不愿意白白地放走空前教的贼子求生,尤其是空前教的少教主,乃是万恶不赦之徒,心念电转,玉笛走进,单掌疾倏,切向韩飞宇的虎腕。
“勿要杀生,”一言将落,韩飞宇和少年之间已多了一拂尘,随即一身着紫色道袍的老者闪电来至,“无量天尊,你我来此游山,何必招惹一些江湖恩怨,凭添一缕幽魂。”
“道长,你……”少年愕然收掌,“他是空前教的贼子。”老者一捋胡须笑道:“老道自知。”少年没有料到他竟是如此的善恶不分,铲除空前教的匪类原就是武林中人的本分,他竟跃出三界外,怕惹江湖恩怨!不禁气怒于胸,突出一掌击向拂尘,身形一转一式拜手观音,直奔韩飞宇软肋点去。韩飞宇本想来了救兵趁机择逃,谁料一念未毕却突发变故,哪容他细想,提起长剑迎刃而上,而指掌间的三枚催骨钉却以三个方位钉向少年的两目咽喉,玉笛少年本是气急大怒,一心想将韩飞宇置于死地,哪里肯将他的三枚催骨钉放在眼里,冷哼一声,三粒菩提已应甩而出,而韩飞宇的天灵盖上已多了一束掌风,韩飞宇本已受伤,左手又环抱着云中月,右手撤势已然不及,眼见一颗头颅即变碎骨,又不肯放弃云中月,不禁暗吼一声:“吾命休矣!”不料就在掌至头颅三寸处,韩飞宇的身形硬生生向后退去,而他脚下的那片青苔早已碾为绿冢陷于尺寸的土壤中。
“哈哈,敏儿,他命不该绝。你又何必苦苦相逼呢?”一言未落少年已在老道的力控下向峰顶奔去。
“牛鼻子老道,你放开我,你是非不分,黑白不明,放走空前教的人,如此的不益于江湖,我还跟你作甚?”老道一声不响地兀自提着他疾步如飞,少年即便用罢百般脱逃术须臾之间还是被老道带出里许开外,再回首时,哪还有韩飞宇的影子,不由得更是气上加怒,“我罗光敏今生认你为师实是不幸中的大不幸!”老道闻言大笑,“未料敏儿竟是一股侠肠,老道若知实是应该助你一臂之力,如今我想那厮早已逃之夭夭了,只好等见到你师傅他老人家和他请罪啦。”罗光敏这个气呀,他如此的为虎作伥,放虎归山,有何面目见恩师,恩师他老人家义薄云天,嫉恶如仇,“哼,你还有何面目见我的恩师,你不要祸及我恩师的一世英明!”
“哎呀!”老道大梦方醒般地击了一下面额,“如此说来,我还真的不能去见你的师傅,还是他来见我方为妥当。”
“不知廉耻!”罗光敏甩了一句转身离开,老道见此笑道:“哎呀呀!真是天随人愿呀,我老道一生惟恐没有传人,却未料你仅仅三天便悟到了老道我的不传之秘,岂不幸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