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主,杨一帆已回。”小童禀毕,帘外三尺垂立。
内堂正坐一人,身着淡紫雕龙缎子袍,头颅圆阔,轮耳四方,一张贴金面具在他眉头不偏不倚的“攒竹”穴上有个孔洞露出他指甲般大小的青记。只见他微挑剑眉,独眼放光,朗笑道:“快快请进!”小童扯颈高喊:“杨一帆,教主传……”
一身着蓝衫,脚蹬棉底剑靴的年轻人随呼而入,单膝点地:“属下拜见教主。”被称为教主之人轻轻点了一下浑圆的头颅道:“此番如何?”杨一帆道:“属下已遵教主之命,将那封密函送往上京,并向相爷言明了此中利弊,相爷让属下转禀教主,他说,他保证以后朝廷再也不会有半个兵丁来犯我空前大教,一朝有犯,教主可以直取皇宫参他一本。”杨一帆说着挥了一下手,早有四名黑衣人抬了一个漆红色的箱子走进来。四人一入大殿便齐声跪倒,“教主,区区薄礼,是我家相爷的一点意思,望请收下!只是、只是教主莫忘了与我家相爷相约之事。”教主闻言得意地道“很好,”随即目光一掠,“来人啊,赏四位爷白银千两,权作盘缠所需!”四人齐声叩首,“多谢教主!”而后恭身后退,直退出大殿。教主透过竹帘望了一眼阶前仆跪的杨一帆道:“杨一帆,不负本教对你的厚望!下去吧,领些赏银去回春楼下酒。”
“谢教主,属下先行告退。”杨一帆出得殿门,刚行不远,便见一白衣人从庭院的回廊一闪即逝,不由得旋身疾起走至近前疑问道:“李兄,什么事让你这么急?”被称为李兄的煞有介事地环望了一下四周,然后俯首贴耳道:“杨兄,你还不知道吧?教主示下将旋风女侠抛尸幽魂谷。”
“抛尸幽魂谷?”杨一帆大惊,“教主不是答应相爷一旦旋风女侠一死诏告天下,便将她的尸身移送到李家村吗?”
“李家村?我们李氏家族可蒙不了她这份羞,她承蒙教主垂爱本是几世修来的福份,谁知她却吃了称**铁了心,愣是不领教主的情!我看她抛尸幽魂谷也算是死得其所,只不过听快马来报,东西两位教主在执行命令时好像遇到了劲敌!”
“东西两位教主遇到了劲敌?”杨一帆一惊,大感意外,“这两位教主可都是江湖一顶一的高手,尤其是东教主崔荣,他那手龙爪功,不但指力刚猛绝伦,又能杂融万千变化,放眼江湖,也没有几个敌手,怎么会?”一忖未毕,但见教主驾前的仙童手持令牌步履匆匆地跑入大殿,只闻一语声若洪钟传来,“什么?东教主身负重伤!火速传见!”
“杨兄,怎么样?兄弟没有骗你吧?”杨一帆点了点头,心道:“这东西两位教主遭到了劲敌!倒不知是何方神圣?”被称为李兄的好像从他的眉结中读懂了他心中的疑惑,“杨兄,管他是谁呢?早晚还不是死。倒是你,我听主子说,教主最近对你格外的器重,免不了将来空前教有你一席之地,到时候可要关照兄弟呀!”杨一帆闻言笑了笑,“李兄,你可真会开玩笑,有南教主那么大一棵树罩着,你哪里用得着上别处讨荫凉,何况我杨一帆在空前教只是一个闲人!”
“话不能这么说,空前教的闲人也不只你一个,何以教主单单派你去京城见相爷?你可要知道,这在空前教可是至高无尚的殊荣。还有,”他神色诡秘地寻望了一下四周,“相信我,将来你一定飞黄腾达!”
“李兄,别说笑了,这话在兄弟面前说说也就算了,别给他人以口舌,给你我都带来不便。”
“杨兄,你也太谨言慎行了。以我看,你大可不必。有教主看中你,谁敢把你怎么样?何况,教主早已昭告天下,你是他的亲信,谁敢动你?”
“亲信?”这倒是令杨一帆有些愕然,“李兄,教主只因我和秦丞相的管家有些交谊,让我去了一趟京城,怎么就变成了亲信?”
“唉!看那样你还真是不解其中之谜。也难怪,近几年你一直在少教主的府中,对咱们空前教最近的星云变化自是不知,”他再度环望了一下四周,附耳轻声道:“你服饰的颜色是教主心腹之色,想想看,历古以来,最得势的就是当权者的心腹,这些人手中无权权过天,所以日后兄弟要多多仰仗了。”
“心腹之色?”
“是啊,你没看到能近身教主身边的人,除了东、西、南、北四大分教的教主和几大护法外,所有人都身着蓝色吗?连驾前的小童也不例外。”
杨一帆不敢苟同地笑了笑。忽见两名红衣人扶着东教主向大殿走去,东教主虽然重伤在身,但依然要坚持自己走路,待到殿门口便将两名属下叱退,口中喊着“属下拜见教主”人已跪了进去。
空前教教主听闻声音不由得轻咦了一下,“东教主,你是被何人所伤?”
东教主慌忙叩首,近似哭腔地道:“属下无能有负教主厚望!更为惭愧的是,属下竟没能看出对方的路数。”
“莫不是你让那个贼婆娘活着离开?”他真的有些不敢相信,他的独门断脉散可碎其经脉,溃其体肤,即便功高盖世,亦是难逃此劫,何况食了两年之久!就算吃了他恩赐给她的些须解药亦没有活生之理!
“回教主,贼婆娘难逃我空前教断脉之散,已引毒****,被属下抛尸幽魂谷。只是她借了教主的上天好生之德杀了教主驾前的忠仆秃六,放走了她的女儿。待属下和西教主受命赶到时,那个小杂种已不知去向!”
“你是说她的女儿溜了?”
“原她也没走多远,我和西教主找有半个时辰,便在一个石崖断壁处找到了她,谁料,就在属下要掌劈她之际,却突然凌空而至三个蒙面人,两个钳制住属下和西教主,另一个则带着那个小杂种冲崖而去。这两个人,一个用剑,剑势光怪陆离,万变莫测,属下生平未见,西教主不过百招便被他伤死于剑下;而属下则是被一只奇坚似铁的利掌震断腕骨而败下阵来。”
韩子叶一惊,暗忖:“剑势光怪陆离?奇坚似铁利掌?这倒是有点像云旷和金刚爪,可是这云旷既便活着,他也是身残之人,哪来的完身?而那个金刚爪,一月前不但经脉被震,而且滚落山崖,些须时日,哪来的掌功?莫非是另有其人?可是江湖上除了息事宁人的武当外,大多高手尽都死去。”
“教主,区区几个蒙面人,怎能放在我空前教眉眼之间?如今所谓的武林中人消失殆尽,贼婆娘业已归西,奇子峰又孤立中原,难兴风浪,放眼江湖,哪个还敢说半个不字?”金护法轻蔑不屑地道。
“是啊,教主恩威江南塞北,雄霸四方,小小几个蒙面之人,区区一个漏网之鱼,奈之我何?何况,”教主的第一夫人应天翠嗲声嗲气地说着,低首望了一眼阶前那只漆红色的箱子,“就连权倾朝野的相爷都得对教主礼让三分,恭敬有加,试问中原内外有哪个不知死活的敢与教主争强斗胜?教主之霸业指日可待!”
空前教的教主望了望身畔的美艳少妇,透过嵌玉帘帐看了一眼恭身待命的八位镇教高手,不禁放声狂笑,直震得庭壁回声迂荡!江湖上除了天罡教和碧血洞一群乌合之众,还有哪个门派敢和他空前教与日同辉?本座若不是中原霸主,谁主沉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