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翠翻过几个剑岭,不见有人追来,才稍放宽心。今天能够逃命,实是万分侥幸之事。她没有料到自己会有今日,做了逃掉之蚯。而对一支箫能够逃命于她的奇毒更是大惑不解,难道他真的练就了百毒不侵之身?还是他已事先服了她的独门解药?不可能的,她的毒虽不能与断脉奇毒相比,让人根根断脉,但解药却和断脉毒一样天下独一。近年来江湖上动荡不安,而空前教独自安宁,皆因不但空前教蓄养了数以千计的杀手,更有防不胜防的玄妙机关,和人见人畏的断脉奇毒。倘使一支箫真的练了百毒不侵之身,那必是空前教的大患,她回首望了望,正在思量,忽闻一声低沉的声音响彻云霄,“你可是应天翠?”
“谁?”应天翠一惊,有些像惊弓之鸟,但仍然故作镇静地道:“何人藏头不露尾与本夫人说话?”只闻那人冷哼了一声道:“无愧于江湖上的毒辣之妇,身负重伤还如此的气撞!”应天翠着实一惊,未料此人如此功高,竟能从声音上听出自己已负重伤,她有些惊惶地环首相望,却看见丈远处立于一人,“大漠残叟!”
“不错,正是老夫!”
应天翠鄙夷地望了望,“本夫人与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何以拦住本夫人的去路?”在她的眼里今日的大漠残叟必会趁她之危。谁知大漠残叟冷笑了一下,“韩夫人,你也太小瞧老夫了,老夫虽与你空前教有难解之仇,但却不想趁人之危,今天老夫有一事相问,倘若你如实相告,老夫必放你自去。”应天翠见此道:“不知大漠残叟有何不知之事?”
“十九年前,洛阳张府台是不是给韩贼进奉一名美貌少妇?”应天翠冷冷一笑,“献奉美女何以百十千人,本夫人哪会一一记得?”大漠残叟道:“老夫既有此一问,此人必是与他人不同,此女不但长得清秀俊美,眉心还有一颗栗色的美痣。”
“栗色美痣?”应天翠一惊,此女她怎能忘却?为了张吉献这位少妇,她们姐妹三人险些没有与韩子叶反目成仇。那些人为了恭维韩子叶,愣说,这位少妇与他韩子叶有宿世情缘,什么他“攒竹”穴上那个指甲般大小的青记与她眉心这颗栗色美痣正好是一对。韩子叶本就是一个好色之徒,听了此言怎肯罢手,纵然她们三姐妹以死相逼,他还是没忘了与这位少妇风流快活,一年后她生下了韩飞宇,韩子叶为了缓和与她们姐妹的仇结,将她押入死牢,终生与蛇蝎为伴!她抬首望了一眼大漠残叟,“不知此妖妇与你大漠残叟有何纠葛?”
“这个不劳动问,只要你告之老夫可否有此事?此妇现今何处?老夫自会放你下山!”
“本夫人原不想告诉你,但料想告之你也无大碍,此妇的确来过空前教,但却在囚牢中成为蛇蝎之食。”言罢自顾下山而去。
大漠残叟没有料到自己苦苦追寻的竟是死信儿,如果夫人不在,谁能认雪儿的兄长?那、那藏兄的遗志定会终生难酬!
“莫非老前辈还没有找到那个失散的孩童?”
大漠残叟一惊,未料自己三丈外竟然站着一位白衫少年,这让他简直不敢相信,三丈之内能立于他身前的,江湖上也莫不过有几人。白衫少年似乎明白了大漠残叟之意,不禁双拳一抱,“在下并非后来之人,而是久待多时了,只因老前辈和应天翠对话,晚辈不敢打扰。”
“你是玉笛罗少侠,是奇子峰门下?”
“正是在下,倒是有辱师门,让前辈见笑!”
大漠残叟抬首再度望了望他,不禁疑问道:“你受伤了?”一言未落,他那只铜拐已搭在了罗光敏的肩上。
罗光敏一惊,“小可不敢有劳前辈。”说着便向前走去。可是无论他怎么走,那只右肩依然被铜拐左右着。“有人救过你?可是一支箫?”
罗光敏直惊得两目怔然,“前辈怎知是一支箫?”
“除了一支箫,天下没有几人能将你体内的毒尽数吸去,既便是你的师傅,也只能做到缓解!”
罗光敏这一次直听得惊异万分,这个老前辈是谁?他认得师傅。他不但认得师傅,好像对天下武学都了如指掌。是、是欧阳姑娘的师傅?应天翠管他叫大漠残叟,欧阳姑娘也来自大漠。听霜妹说,欧阳姑娘是奉师命去凤凰庄拜见恩师的。罗光敏越想越觉得这位老前辈一定和欧阳姑娘有某种关系,没一定,他和奇子峰也有不解之渊源。一想到这位老前辈有可能与奇子峰有不解之情缘,他便打心眼里高兴,不知为什么?自从上次见过这位老前辈开始,他的心里便不由自主地觉得老前辈非常亲近。他抬头望了望老前辈,见他手拄一拐,双目微闭,好像正侧耳倾听着什么,心中不禁疑惑万分。此人到底是何许人?一思未毕,大漠残叟已将他夹在腋下,单拐疾行。
“老前辈,小可不敢蒙受如此奇恩,我的几位友人尚今不知身在何处?晚辈急于寻到他们。”
“你的友人?可是你的同门师兄?”
“还有欧阳姑娘和寒霜妹妹。”
“雪儿?”大漠残叟一愕,整个人也停了下来。“你说的可是雪儿?”
“在下说的是欧阳白雪,不知可否是老前辈口中的雪儿?小可因中了齐老怪的鞭毒,一支箫正给小可疗伤之际,不料赤足妖魔打此经过。”
“赤足妖魔打此经过?”大漠残叟偶闻此言,面色突变,“他人呢?”
“去追赤足妖魔!”
大漠残叟闻言,双拐疾驰,瞬间杳为陈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