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看来,上一式只因自己轻敌大意,惨遭齿亡,而这一式,是他的得意绝学,三十年的功底,就算她云中月有遁地之功也避之不及,哪晓得云中月不闪不躲,待鞭子缠来之际,两指如梭,硬生生地扣向鞭尾,顺势疾行,她的整个身影竟沿鞭而来,贾师爷万万没有料到她竟然以指相接,他这一鞭就是岩石也会破空而碎,可她不但没有断指之灾,自己的巨阙和幽门重穴却被陷入重疮之中,急切里横推一掌,只闻啪的一声,他的身形已倒飞而去,而云中月则是向后退了一步。
贾师爷狠命地咽回胸腔中的那口腥血,再度举起鞭,直向她的太乙、梁门砸来,云中月这一掌虽将贾师爷庞大的身躯拍得骤然而去。占了上风,但明眼人一望便知她的身形在后退的一瞬间险些跌倒,憔悴的脸上抹过一丝苍白,贾师爷虽被这一掌打得血向上涌,但神志却不糊涂,眼见云中月气力不佳,他怎能放过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贾师爷你杀了她,如果杀了她便可荣坐空前教十大杀手之列!”十几名属下齐喊,恐也看出端倪,并有三名家丁手持钢刀冲了上来,这可是立功的好机会,岂能错过?云中月一式避开太乙、梁门的杀机,身后却有一股冷风直逼向她的丹田重穴,她笑了,眸子里没有一丝怒意和表情,那柄追魂剑已从她的腋下走出。一道寒光掠过,三人还没明白怎么回事,便已领贴上路了。
纵是他贾师爷也看得冷汗直冒,太快了,这也许就是追魂剑的流星剑式,他有些胆战地向后退了一步,据说,追魂剑下从不留活口,他眼见着云中月提着追魂剑一步步地走近,而自己再也没有退处,只好狞笑地一掌拍出,手中那视若己命的钢鞭却已向云中月的玉腕缠来,云中月见此不退反上,就在他那把长鞭鞭至玉腕三指处,反手一抓,一带一送之间,这位自恃功高的贾师爷已破门而出。而他手中的那只钢鞭却在追魂剑下横尸两处。
张府的三个奴才和几名家丁眼见贾师爷已被这位给送上了黄泉大路,不禁吓得亡魂皆冒,也想夺门而出,云中月冷哼一声,两根竹筷应声而起,跑在前面的那两位家丁只觉得后心一凉,也便上黄泉路上给贾师爷做伴去了。余下的几位见此更是吓得屁滚尿流,拼命地想逃命,刚跑到官道上,云中月已凌空而至,众人一见早已吓得面如土色,“姑、姑娘,不,姑奶奶!我、我们不敢杀你,都是、都是那个贾师爷!”云中月寻望了一下,见他们一个个都该死,没有一个应该留在世上,不禁一掌轻抬。
“不——”众家丁嚎喊一声,已各自向来路撞去。
云中月盛怒之下大开杀戒,十余人只是转瞬的工夫便让她送上了黄泉路。她面无表情地望了望有些暗沉的天色,身形疾起,直向山峦掠去,继续漫无目的的游走,“师兄,你怎么可以让师妹一人独迹飘零江湖?不管是生是死,是痛是苦?我知道我错了,我不该向师傅告你状的,可是,我不是有意的,师妹只是觉得委屈,委屈你为什么不理我?”云中月喃喃地说着,泪水已无声地流下,“你比韩子叶还要狠,我为了他可以活着,可是……师妹再等你两个时辰,如果你再不出现,我会独去傲世峰,找韩贼报仇,倘若我死了,请你把我的尸骨送到娘亲身边!”她转首望了望群山,绝望地一提丹田之气,人已飘然下落,直取傲世峰。
“师妹——”一声凄喊,响彻云霄。
“师兄、师兄!”云中月神经质地叨念着,沿音而望,不由得惊呆了,五丈外的崖上于庭壁正迎风而立,惨然的眸子正痴然地望着她,“师兄、师兄!”云中月呓语般地唤着,数日的委屈,心伤、失落一齐涌来,她一步步地走近,不敢稍式转眸,惟恐师兄再次从她的眼前消失。
于庭壁瓦解了,崩溃了,全然不顾地向风一样地向她跑来,一下子将她拥在怀中,苦苦地道:“师妹哦,我的小师妹,你让我拼命地逃遁,又让我拼命地逃出,你到底让我怎么样呀?”
云中月紧紧地拥着,“师兄,为什么这么狠狠的待我?你从来都不会甩开我,避开我!可是在SC宝光寺,你明明看到我和方丈从寺中走出,却策马疾驰而去。我一路追你,从SC到天罡教,从天罡教又到凤凰庄,可是你却千方百计地想甩掉我,为什么?你还是我的师兄吗?你还是我的壁师兄吗?你知道师妹有多痛?为了截止这种痛,我可以去死!”
“不、不!”于庭壁痛楚地喊着,双手托起她的腮,爱怜地望向她那满目泪水的靥面,心中掠过千百种滋味,如果不是一支箫,是任何一个人,他都会义无反顾地抢回他的小师妹,可他是一支箫,那个有可能是注入他心中幼小的孩童,一副天真可爱的面孔。
“壁师兄,留下好吗?我们和敏师兄一起玩。”
“不!师傅说我们不能在一起,师傅要带我去好远好远的地方!”
“有多远?”
“可远啦,我也不知,可能、可能是星星那边吧!”
“壁师兄,就那么远呀,你瞧,”小孩一指天上的北斗星,“你在那边,我在这边,我们不是天天见面吗?”
于庭壁笑了,心中有一种纠结的痛,“哦!不凡,你果然不凡,你只能让师兄上星星那边去!”一想起最终还是要离开朝夕暮处的小师妹,他那满怀忧伤的眸子充泪了。
“师兄,你怎么啦?”云中月惊慌的抬起她那羊脂般的柔荑,抚向他的面颊,数日以来盘结在心中的疑问不禁脱口而出,“师兄,你为什么想丢下我?”
“丢下?”于庭壁自语了一声,如果他能丢下,这何尝不是一件好事,那样自己无论怎么都好,可是……他深深地舒了一口气,终于把数日以来的思索全盘说出,“师妹,师兄怎么可能丢下你,只是不日前有一奇遇,偶逢一世外高人,他很喜欢我,想把罕事之功尽数地传授给我,我想此时除空前教不到时机,这又是一千载难逢的好时机,所以……”
云中月抬起头,“你就答应他啦?”于庭壁点头称是,“只是一时不知怎样向师妹开口,故……”云中月笑了,轻轻地推开了他,“师兄既然有如此仙遇,愚妹自当不拦,只是他日功成名就时,别忘了除空前教!替我报不共戴天之仇!”言罢一掌击地,尘土飞扬,人已向丈外掠去。只闻一音传来“师兄,我走了!”
于庭壁未料师妹会是如此不疑,一时间被她的举动惊怔了,直至一凄婉的声音传来,他才愕然惊慌地追了上去,空前教,机关云集,高手如云,奇毒无比,师妹赌气前去凶多吉少,“师妹——”
云中月充耳不闻,罕世的轻功在此之际更现卓绝,于庭壁狂追着,心急如焚,他知道师妹若真的想甩下自己,就算自己能追上必已倒落尘埃,他又连呼数声不见师妹回首,眼见师妹只要再落下他前面的山峰,想再追上也是妄然,不禁心痛至极,一急之间,不禁眸光一亮,凄伤道:“师傅,师妹她、她要上空前教!”
云中月正在急行,忽闻师兄言及师傅,不禁愕然回首,只见师兄正双膝跪倒,不由得驻足停望,于庭壁一掌击地,身形宛若脱弦之箭,一闪已掠到云中月面前,云中月望着,唇边露出一丝苦笑,“师兄,你又在骗我?”
“师妹,我……”于庭壁伸手欲拉她,不料云中月一避走开,冷冷地道;“师兄,既然想丢下我,何必还要装作满目的怜爱,你不用再绞尽脑汁,千方百计甩下我,只要告诉我一声,我会知难而退的,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了,你讨厌我了,你喜欢上不尘兄的小妹娄寒霜,我不会再来纠缠你!”
“你!”于庭壁彻底地惊呆了,他没有料到在这一刻间师妹说出这么个歪理,寒霜妹妹,他甚至还没有机会了解她,看清楚她,只是在凤凰庄,有那么一小会儿单处的时间,可他的心情糟得透极,但他万没有料到在这一刻间,师妹竟吃起冒牌醋来了,“师妹,”他有些哭笑不得地再度伸出手,不料云中月竟然凄厉道:“不要再骗我,我会自己走的!”言罢人已再度旋身而去。
于庭壁望着,没有泪水,只有一种彻骨的奇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