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语师兄直唤得于庭壁有如车裂般心痛,他知道师妹那凄怒蕴含着苦泪的眸子恨他有多深?可是他真的不能停下来,他也不允许自己停下来,师妹喜欢一支箫,深山学艺十载,她的眸子里从来没有解不开的幽怨,可如今她因一支箫的马鸣而莫名其妙地离去,因他而卧病在床,“师妹。”他暗唤一声,人已趔趄地向后退去。
“月儿,金兰盟拜岂能是说退就退的?”
“师傅,”云中月唤了一声,带着无限的委屈扑向金刚爪的怀中,“师傅,师兄他欺负月儿,月儿再也不理他。”
此时的于庭壁耳闻师妹的凄切之语,更是万般委屈,他一下跪在金刚爪的膝下,“师傅,壁儿给您叩头了,”言罢额落尘埃,抬首之间已泪溢双眸。
金刚爪不解地望了望这个又望了望那个,不知为何自己的一双爱徒一时间都变得如此哀怨,“壁儿,可是你欺负了师妹?”
于庭壁经师傅的一语轻唤,数日以来的孤凄无助,一齐涌来,竟然冤枉得比云中月还甚,云中月呆怔了,她只觉得自己委屈,未料和自己同扑在师傅怀中的师兄好像更委屈。
娄不尘虽一时不知就里,但却喜不胜收,没有料到自己一直仰茨的两位贤弟竟都是金老前辈的高徒,而那位天风弟便是江湖上盛传已久的云中月,更是爹的故友之女。
金刚爪爱怜地扶起二小,略现轻怪地道:“还不见过你们不尘兄和寒霜妹妹!”
娄不尘疾至近前,双膝拜倒,“小侄不尘给金老前辈请安,乞望金老前辈成全我与一弟一妹的金兰之交!”金刚爪闻言一笑,“贤侄快快请起,你们原本便有金兰之盟,何以还要老夫成全?”
云中月脱开师傅的怀,满面绯红地走向娄不尘,“小妹云中月拜见不尘兄。”
“月妹快快请起!”娄不尘双手搀扶,满目赞誉,此时的娄寒霜早已走至近前,盈盈下拜,“云姐姐请受小妹一拜!”
金刚爪见四小都私下见了礼,不由得道:“你娄伯父苦寻月儿音讯十几年,但却无缘相见,没有料到你们几个小娃竟早已认识,并拜了金兰结盟。”
于庭壁没有料到娄兄之父和云师叔竟然是故交,看那样他们应该是非常要好的朋友,否则,娄伯父断然不会十几年一直惦念着师妹。于庭壁思忖间,突然想起霜妹说,有人护送她和不尘兄来的凤凰庄,却是不知,张、李两位兄长是否来此?他真的希望与二人当面致谢,当年救了师妹。“不尘兄,张、李两位兄长可曾来凤凰庄?”
娄不尘高兴的点头,“贤弟,他二人岂能不来,就是他二人将愚兄和霜妹送到凤凰庄的,只是,两位年兄现已回四川,他要告之家父,这里的一切!”
“不行,不行,只有你们结拜了,却把我和霜妹妹落下,那怎么可以?”罗光敏急急地摇着头,“我们重拜去,让师傅为证!”
待几个孩子闹罢,敏儿护送娄家兄妹离开凤凰庄,前往四川,已是酉时时分。金刚爪练功完毕,熄了灯,可怎么也睡不着,两个孩子何以这般凄然,月儿还一直吵着壁儿欺负她,壁儿会欺负她吗?不会,他的壁儿永远都不会欺负他的小师妹。可是,他的心一凛,回想着两个孩子自下奇子峰,到上次月儿从临安迟归凤凰庄,壁儿的点点滴滴,以至于今天,两个孩子在他面前的一颦一笑,壁儿眼底的轻忧,尤其是,他说从四川赶往天罡教去探望尹教主时竟有些言辞闪烁!按月儿的说法,她和壁儿应该是同一时间赶到天罡教,何以壁儿有意要避开月儿?好在尹教主已无大碍……一忖未毕,耳畔有声,不禁道:“是月儿吗?”
云中月应了一声,推门走进,“师傅,您不让师兄去送娄大哥和霜妹,是让他回血溅洞练功吗?”
“血溅洞?”金刚爪一惊,不知月儿因何会突有此问。他不让壁儿和敏儿同去送娄家兄妹,原是想待大师兄红面怪杰回来后,他将带壁儿去一趟云峰山,对此千年参王之事做个了解。云中月见恩师惊讶的表情,不由得心痛地凄唤一声,“师兄——”已夺门而去,那间卧榻哪还有于庭壁的影子?一盏孤灯前,一张纸柬已压在镇尺下。
“师妹,愚兄之过,愿回血溅洞面壁自罚,请不要找我。”
云中月望着纸柬早已泪眼婆娑,她好后悔,后悔不该在恩师面前说他欺负自己。
“月儿,”金刚爪已随后跟来。
“师傅,”云中月一时间凄苦万分,“月儿不该告师兄状的,我会给师兄追回来。”言罢身形疾转,一束身影已消失在凤凰庄。
“月儿!”金刚爪一语轻唤,心中溢满了无限的酸苦,在这一刻间,他心底的那份感觉越发得到证实。
“师叔,”夏洪商有些难以理解地走进,“壁师弟和师妹怎么了?”
“这……”金刚爪不无忧心地长叹一声,“这两个孩子恐是闹别扭了。怎么了商儿?”
“壁师弟说,他根据银大侠所提的那个刘姓商人,访到了他遗下的那位小公子名唤允儿,当年六七岁,事发那天有人还看到他在院中玩,壁师弟猜测,这个叫允儿的孩子,是事发当晚被人所救,他要去访寻这个孩子,让商儿转告师叔。”
“唉——”金刚爪心痛地道:“壁儿这孩子凡事多思,从小就懂事儿,难免苦他自己。”
“师叔之意是?”
“若不是我猜之有错的话,壁儿这孩子是喜欢上了月儿,可他又顾虑重重,有意地避开月儿,商儿不知,他竟然给月儿留下字函,说他回血溅洞练功,这明明就是欺骗月儿嘛。”
“壁师弟喜欢师妹有何不妥?两个人两小无猜,在血溅洞一起长大,他会有什么顾及呢?”
“这个孩子,恐是怕我问他,便急如星火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