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繁华都城内灯火阑珊,风月楼外车水马龙,食客如往常一样进进出出络绎不绝。
其中夹杂着两个瘦小的身影,低调的埋着头,穿梭进入酒楼之内,极不起眼,便径直走到了掌柜所在的柜台处。
因为没有木牌不能上三楼,长乐只能前去找到掌柜,端着傲慢的姿态,昂首挺胸对他说道:“掌柜,我是孙公子的朋友,他约了我。”
掌柜狐疑的上下打量着长乐以及她身后站着正左右张望的柳肆肆,恭维的笑了笑,唤来一个伙计,二人嘀嘀咕咕窃窃私语一番,便才转向长乐和善的说道:“公子跟着他去便是。”
那伙计似乎还是前几日见过长乐见过的那个,所以伙计对长乐态度极好,说说笑笑的就把她领着带上了风月楼的三楼,进了一间客房。这客房内烛火通明,映照出装潢设施奢华,气氛却让人觉得隐约有些压抑。
伙计将长乐带到这屋门口,又躬身笑嘻嘻的说:“孙公子有交代,若是有人来找他,便带到此处来稍作等候,小人便先行告退了,若是有事吩咐便拉着门上的铃铛,小人便会立即前来。”
说着,那伙计便笑眯眯的退了出去,与此同时,几个身穿轻纱曼舞的妖娆女子扭着柳枝般的腰盈盈走了进来,个个面容娇艳无双,手上握着团扇掩口,笑声如同莺语般撩人心绪。
长乐和柳肆肆对望了一眼,有些不明情况,不过却也镇定自如。
于是长乐只闻到一股腻人的浓郁香味,差点被熏晕了过去。那几个娇艳女子便进屋将长乐团团围住,你拉我扯的,又是叫上酒菜又是斟酒又是弹琴跳舞,屋内一副酒池肉林的景象。
这边,还有个似乎是为首的艳丽红衣女子往长乐怀里钻,兰花指捏着个小青瓷酒杯往长乐嘴边放,媚眼如丝的望着她,娇滴滴的声音道:“小公子,为何不吃菜喝酒啊,可是这些菜不和胃口?”
长乐埋头一看,竟是看见身上女子半遮半露的粉嫩肌肤,一时间脸都黑了,忙将这满是诱惑的女子往外推,还冷声喝道:“我来这里是来找孙进,不是来寻欢作乐,你们出去吧。”
红衣女子整个人似是绽放的红莲,她用轻纱掩着鲜艳欲滴的嘴唇,笑了一声,丰韵的身躯又靠了上来:“小公子别害臊嘛,这里又没有其他人,我们也是按照三郎的吩咐伺候好公子,公子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呢。”
孙进的吩咐?长乐心里暗暗思忖,难道是哪个孙进故意让人这么试探她的?不知是不是因为对她有所怀疑了,那她今日想来找人不知道能不能找到。
长乐正在沉思之间,其他那些美姬也都朝她簇拥上来,个个是体态妖娆多姿,一人一句的说着:“就是嘛,这里又没其他人,公子不必害臊,让奴们好好伺候公子。”
“公子也不正眼看我们一眼,可是因为不喜欢我们,觉得我们不美?”
“公子若是不想喝酒,那我们可以做点其他的,弹琴跳舞都可以。”
“对啊,公子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女子的声音唧唧喳喳吵闹不休,一个劲的投怀送抱,献媚引诱,又是喂酒又是喂菜,惹得长乐根本喘不过气来。甚至更得寸进尺的是,那一个个女子拉扯着长乐的衣服,一副要霸王硬上弓的架势,两下就扯得她衣衫不整了。
长乐怒吼着:“走开,放开我。”可是众妖媚女子太吵闹,将她的声音直淹没了。
柳肆肆在一旁见状,才知事情不妙,若是自家太子妃被扯了衣服,岂不是就暴露其他他们是女人了么。于是柳肆肆上前狠立一拍桌面,怒吼道:“放肆,这里是酒楼不是青楼,你们几个怎可这般不知廉耻,都给我走开!”
众女被这清脆的声音吼得霎时安静下来,面面相觑愣在了那里。
柳肆肆见他们不肯走,便上前去一把将四五个女子都猛力推了出去,赶得好远,才回身替长乐整理衣衫。
长乐大口大口喘着气,她真是无语了,倒是没料到等待她的不是孙进的刀枪,而是这么一群献媚的女子,她还真是不知该如何应对,若不是柳肆肆在,她说不定真被扒光衣服了。
不想,那退出去的几个美姬经过红衣女子使了眼色,纷纷站在长乐面前整齐排成一排,埋头便开始宽衣解带,因为衣衫本就轻薄,脱了两下便是一落而进,纱衣在地面层层叠叠如花瓣似的,那几个女子春容大泄,身上只剩下一层透明纱衣,任何地方暴露无遗。
这个举动就更让人吃惊了,长乐和柳肆肆无法直视,都立即侧开了脸,差点被他们气晕了过去。
长乐咬了咬牙,略显犀利阴冷的声音喝问:“你们这是做什么?”
美艳的红衣女子失笑,扭动着曼妙身躯走上前两步,雪肉随着动作晃动,若是男子的话,哪里还能这般定住心神。她漫不经心的望着长乐,细腻轻柔的说道:“小公子无需多虑,三郎只是吩咐我等定要好好伺候公子,若是公子不肯要了我们,恐怕三郎那里无法交代。”
长乐再次险些气绝,这话里的意思,是说如果她不和她们睡,孙进还就不出来见她了?
当然,孙进培养出来的人,哪里知道“廉耻”二字怎么写,赤果果的诱惑就摆在他们眼前了,不达目的恐怕也不会就此罢休的。
长乐倒吸了一口凉气,正琢磨着说什么话才好,就见柳肆肆已经恼羞成怒的冲了上去,捡起地上的衣物扔还到他们手里,又不知从哪掏出一把短剑对着她们,大声喝骂道:“给我滚出去,若是再在这里丢人现眼,别怪我对你们不客气!”
几个美姬似有受惊,不敢擅自离去,直到门口恍惚传来一声长笑,门便被人打开,一个身材挺拔的锦袍男子站在门口,俊俏不凡,英气十足,笑脸盈盈的跨了进来,一面拍手叫好:“林贤弟还真是坐怀不乱,在下佩服佩服,还不快给林公子赔礼?”
那几个美姬的衣物抱在身上,见了孙进走来,忙对着长乐叩身行礼道:“林公子,失礼了。”随后便有组织有纪律的退出了房间。
长乐见了孙进,瞟了他一眼,便冷着脸没给他好脸色看。一旁的柳肆肆也是,不知何时收回了短剑,默默无言的退回到长乐身后,静静的站立在那里。
孙进的没注意柳肆肆的举动,目光一直定格在长乐身上,满是笑意的进屋,又让人加了酒菜进来,坐在长乐对面,也假意赔礼道:“几个奴婢不明事理,贤弟莫见怪。”
长乐却是冷哼了一声,没好气的直言问:“你让她们几个来试探我么?”
孙进再次仰首而笑,不得不说,他的笑容很是好看,让人似是见到了明媚的阳光般心情大好,他一边举杯喝酒掩饰,一边道:“贤弟何出此言,孙某只是有些好奇,为何昨日风月楼的酒宴贤弟不曾来,今日反倒过来,可是有何要事?”
长乐干笑了一声,道:“我何时说过一定会来酒宴。”
孙进失笑:“那是孙某自作多情了。”
长乐顿了顿,心想既然说话都说得那么直白,不如再开门见山一点,于是就直接问他:“不瞒你说,其实我确实是有件事情想找你问问,昨日我有个朋友在风月楼失踪了,不知此事孙公子可知情?”
孙进浓眉一挑,笑容愈甚,反问道:“贤弟话里的意思,是来风月楼找孙某要人的?”
“我可没这么说,只不过是问问公子是否知情罢了。”
孙进闻言连连点头,又连连叹气摇头:“贤弟,你找错人了,我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
长乐抬眼斜蔑了他一眼,见他脸上始终含着让人讨厌的笑容,不由得打了个寒战,心里琢磨着,想来孙进对她也没什么恶意,抓个不明身份的慕芷没什么用,也没必要隐瞒的。
既然他说不再他手里,那长乐也就暂且相信了,当即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拱手一拜道:“既然没在,那请恕在下多有打扰。”
话毕转身就走,柳肆肆也小跑跟在她后面。
可是紧接着,孙进也从座位上飞速跳了起来,横手拦在长乐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带着笑意的眸光居高临下的望着她,笑容竟看起来温润如水,问道:“这就要走了么?为何你每次都来去匆匆呢。”
长乐蹙眉,咬着唇不语,斜视着孙进不语,其实他容貌还是很好看,就是长乐对他孙家有偏见的缘故,怎么看他怎么不顺眼,其实,说不定他没有歹心呢,只不过是长乐把他想的太坏了而已。
一旁的柳肆肆立即警惕起来,怕是孙进拦路不她们走,当即手上的短剑握紧,目光如炬的盯着孙进蓄势待发。
长乐按住柳肆肆的手示意她冷静不要乱来,因为此刻孙进不可能单枪匹马的在此,门口定是有人守卫,如果想拦着她简直是轻而易举,她和柳肆肆若真硬来肯定是跑不出去。
“怎么,孙公子还不让人走了?”长乐语气十分不客气,可是这在孙进眼里看来,不过是因为刚才用美姬引诱她她不高兴所以才会如此。
孙进勾起唇角,眸中光芒灼眼,缓缓俯身下来凑到长乐耳边,轻声细语的一字一句说道:“你不是林沐修。”
他口中的热气灌入长乐耳洞之内,炙热发麻,加上这几个字一出,长乐心里猛然一跳,竟是莫名惊出了一身的冷汗,不由暗下才想,她被看破了么?
当然,长乐任何时候都能保持镇定的作风是早就练出来了,她面不改色,冷冷瞟了一眼孙进,扯了扯嘴角道:“那你说我是谁?”
孙进自然是没见过江云笙的,不过此刻细细一想,长乐分明从始至终也没有主动说过她是林沐修,只不过是他孙进一来就一厢情愿罢了。
暗暗失笑,孙进轻叹一声点头道:“我倒是也想知道你是谁。”
长乐才不会告诉他,当下冷瞟了他一眼,送他一句:“恕不奉陪。”便拉着柳肆肆大步走去。
果然,开门之后就见门外守着好几个身材魁梧的护卫,见二人出来便上前堵住了去路,一副阻止他们走的模样。
长乐险些慌了,还好,孙进并没有打算拦下他们,清朗的声音还是在背后幽幽说道:“放他们走,相信有缘还会见面的。”
既然孙进放话,护卫自然不敢阻拦,当即让出了一条道。
长乐看孙进这么客气,也还奉还了一句“多谢”,才拉着柳肆肆小跑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