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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读书人的骨气

蔡元培说“文人的骨气,是中国的脊梁。”我想这样一句话是一直深深的刻在我的心里的。

在我一年级这一学年读完之后,接到老师的通知,全镇所有年级的小学都要到镇上举行统考,这次我们也要全班一起包车去,包车需要每个人额外交4块钱,在考试前一天或者上车的时候交。

镇上的小学离我们的村庄有12公里的路程,而且这次我和姐姐都要去的话,两个人就要交8块钱,而且包括要在学校吃的早、午两餐,两个人大概就要20元了呢。想到这里,我不禁犹豫了:如果向家里要这么多钱,会是多么不应该的事情。母亲很穷,很怕拿钱出来,如果突然向她要这么多的钱,一定会给她造成压力和难题。这要怎么办才好?如果伸手向她要了钱,她会不会怀疑我?带着这种顾虑,我始终一边坚持好好的读书,一边却在心里保留着这个秘密。

在期末考试快来临时,姐姐终于跟母亲讲了要去镇上考试的事情,而我也在一边乖乖地听着。我们这次真的要向她要钱了,这是我人生当中第一次向母亲伸手要钱。于是,母亲就准备好钱给我跟姐姐每人一份。

在考试的当天早上,全班同学都要一起先集合。老师特别强调了这次考试重要性之后,一定要带好考试要用的物品之外,还要保护好自己的安全。我们就一起出发到公路旁等车。但过了良久,还不见车子的踪影,据说,车子是要先去集市上,返回来之后再接我们去学校。我们考试时间是上午10点才开考,下午14点半开考。这样还要等1个多小时,车子可能才回来。

虽然这是我们第一次去镇上的学校考试,但是,我却采取了一次冒险的行动。在所有的同学还在等着坐车去考试的时候,毅然决然地,决定跟毛荣一起走路去镇上的学校。

这条路对于一个一年级的小学生来说确实有些长,估计应该要走两个小时左右,但是我们还是义无反顾地向前走了起来。

毛荣是我的在一年级的同桌,听说她的母亲在很早的时候就得了白血病死了,之后是一直跟着爷爷奶奶一起长大的。

“虽然我是自己长大的,以后,甚至是未来的道路,可能就像今天我们要走的这条路一样,无论怎么样艰难,都要勇敢地走下去,坚定不移地走下去才好。毕竟任何道路都需要不遗余力,敢闯,敢冒险,才能够知道前面有什么的。”

我知道她这些话,说得不仅是现在要走得这条路,似乎也是我们将来要走的路。我们人生的道路还有多长?而我和她又多么的相似?可能从出生那一刻起,就是从来没有母亲庇护的孩子,所有需要多么强大的内心才可以。一个人的内心本来是应该坚毅的、百折不挠的。

本来我是一个沉默派,本来根本没有任何话题的,别人要说话,我也只在一边听着,但是现在听到了如此激动的话,感觉到我的人生似乎快乐了很多。于是也接着她的话题去讲自己的身世、讲即将要到来的考试。

我们说着考试之后又谈到了读书上面。读小学就开始谈到读书人的意气,心境也突然之间就豁然开朗了起来。

“若以后,我们也要是一个读书人该多好呢?像鲁迅,或者冰心,不爱慕钱财,不追求名利。就那样充实的过一生。”

“但如果你以后要做一个读书人的话,那么富的人比得是票子,房子的时候,总有一天会拿外面一切,而你没有的东西跟你比,再设法将你绊倒。”

“富人就会那样吗?还没有见到过富人,还不知道是怎么样子的呢?”

“告诉你最好不要见,见了只会伤心和烦恼。他们的那些人的嘴巴不是站在穷人的角度想问题的,永远是为了自己的个人利益着想,见到了才知道,会是那一副自私的嘴脸。”

听了同桌的话,似乎她的语气句句逼人,难道富人真的有那么差吗?我心想,于是问:“难道不会有很多的富人都是穷人变来的,可能最开始,他们依然很穷的,然后自己赚到了钱才变成了富人呢?”

“难道一个人变成富人了之后还会是穷人吗?他们肯定会为更多的富人考虑问题,如果你以后只不能和他们一样,才会被嘲笑,被侮辱。”

“无论富人是怎么样的人,我又没有崇拜他们,我只希望自己以后也是一个读书人而已。我爷爷说过‘只有读书人的腿竿子是硬的,心肠总会是柔软的;只有读书人的笔杆子是硬的,吐出来的字总会是亲近的。’所以我一想,可能读书人跟我更贴近,我爷爷也只希望我做一个读书人。”

“所以我才同意跟你在一起做同桌。我觉得你一定是那种正直的不得了的人,以后一定也不会贪图名利,不会随波逐流。”

听她说到这里,我却忍不住笑出了声。“听你说的话才像是正人君子,和其他的人也好不一样。”

说完之后,我们笑着沉默了良久,一直走到了离镇上很近,几乎可以看到学校了,也没有见到老师和其他同学包的车子开过来。此时感觉有些累,很想停下来喝口水,歇会再走。但是还没有开口就遭到了同桌的拒绝:“已经快到了,考试才是重要的事情,如果现在停下来的坐着不走的话,又要延误不少的时间,而且他们的车子走的可快好多的。即使是要喝水,就这样喝了就走好了。”

我没有想到,她不仅不会感觉到累,而且还会一直坚持只更快步的走着。于是也迈开了步子不断地向前。我们会终于一口气到了镇上之后,他们的车子还是没有开过来。就这样我们提前就到了学校。于是我们就在学校的长廊找了一个地方坐下来休息,之后又过了好一会,我们学校包的车子才缓缓得驶进学校.我开始在心里暗自庆幸:如果能够早些下决定,早早的出发,不仅可以提前早到学校,而且来回还可以节省下来4元钱当零用钱。

过了几年,我们到了上小学五、六年级的时候,我们又重回到镇上的这所寄宿学校。于是每个学期都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了。但即使条件再艰苦,我们也能够始终坚持,一如既往。

比如说是遇到暴风雨、雪的天气,只撑了一把普通而破旧的雨伞,也只能一直踽踽前行,可能衣服被风撩开了,或者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白雪皑皑,看不见水坑与路面时,鞋子干脆被地上厚厚的积雪覆盖。

记得有一次,放寒假回家,天不仅下着大雪,我们还必须得自己背着厚厚的棉被和书包。当时,考完考试已经到了下午了,公共汽车早没了影子,而只有一部搞运输沙子、红砖的货车可以载人,但是那么多的学生一口气挤上去的时候,车子早就满了,无奈之下,我们更只能够跟几个清瘦或者更矮小的学生一起走路回家。

因为不仅背了沉重的被子,而且因为大雪天气,路上连休息一下、放松一下肩膀、放一下被子的地方都没有。

“冬天的风真的像把刀一样利了。”我们同村的阿飞一边伸出自己已经破了一道道口子似乎将要渗出血来的手,冲我喊道。

“那有什么办法,我的手还不一样快冻烂掉了,走完这节路大概就好了。”我也给她炫耀了一眼我的手,一双既因为没有戴手套而被冻得发紫,更被硬邦邦的绳子勒都麻木了的手。

我明知道这样一种高调的炫耀只会让自己显得更弱小、无力,但而每到一些风口,即使狂风呼啸,寸步难移,我也在心里一遍一遍重复着高尔基《海燕》中最后一句话: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到最后,在经过一条无任何山脉以及大树阻挡的寒风的时候,我终于把这句话欢快地大声喊了出来,于是其他的人听了也大声地喊了出来,我想这声音似乎连天地都震动了,怎么还会担心这一点残酷的寒冷?

回到家里,卸下来自己肩头的重负,我仔细思考这个过程,越是痛苦加深的时候,我的大脑却明明越清醒,越直觉自己越不会犯错,越应该思考一些什么?我当时想到,如果天气的严酷与寒冷,是人类要忍受的无限挫折与苦难,是自然在炫耀着它那能够摧毁一切的力量,那我可以炫耀什么呢?我应该可以炫耀:

如果你发现别人有他的骄傲值得炫耀,而你生命中最高贵的东西,才总能经得起别人的嘲笑,那是读书人的骨气,一个人灵魂中的力量!

在这所学校,虽然条件艰苦,但是老师说的话,对学生能力的培养方式却煞是不同。我们还刚来学校不久,学校就要举行演讲比赛,说一定要看一下学生的能力,内容是列举一到几位对你影响最大的伟大人物。当时我就被老师点名要参赛,要写稿。

因为时间3分钟,写得不可以太多,也不可以太少。最开始写演讲稿,很没有头绪,但是老师却执意要求,说:“一个人的文字抒写能力才是一个读书人的灵魂,而越是那些伟大的人物对你人生的影响才越是永恒和持久的,所以人生当中还是什么差事比写讲稿这件事情更重要?我现在就要求你要多练习写,坚持写,一定要常常记得他们,多写一些他们的事迹放在那里,”

于是我终于抛开所有的事情,每天都坚持坐在那里构思。

时至今日,虽然已经过去了十几年的光阴。现在想起来曾经走过的这一段路,一种感激之情油然而生:写字确实是一个读书人的灵魂,读书人的骨气是大树的骨气,是风吹不散,雷雨的不散的。即使遭受到各种打击,读书人的这种骨气却依然是昂扬向上的。

你不是浮萍只随风吹,任浪打,你是一个有思想的人,到最后总会将生命中那些不好的东西摈弃;而对于能与你自己的思想相同的,比如说,能够让你对生命意义的思考不断加深的,那些书中最伟大的人物高尚灵魂在不断地感召你。

《论语》中,孔子说道: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也。而人们将松、竹、梅三种植物定义为“岁寒三友”,去赞扬它们凌风傲骨的气节,而我由此想到,哪有读书人的骨气不更它们清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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