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在一万年前,在那精灵时代的末尾,破碎时代的开端,精灵帝国对大陆的统治走向末尾。但令人讽刺的是,导致这种结果的不是他们的衰落,而是他们自己,光暗精灵内部的分裂。
一万年前,深得光明女神神眷的白精灵率先发难,将暗夜精灵驱逐出永绿林。尔后,暗夜精灵跨整个永绿林在北方的黑渊,那个位于大陆之下无边无际的地下世界的入口之一,现在扭曲丛林之所在定居下来。
而白精灵,虽然主导了永绿林,但也损失惨重。更重要的是,自此以后,精灵的象征--世界树的数量越来越少。而黄金世界树更是只剩下一颗--扎根在永绿林的祖地。这颗树非常巨大,她的阴影将白精灵的聚居地,方圆百里之内尽皆笼罩。白精灵们则环绕着这棵巨树建起一片片定居点。
修将普洛尔带到最靠近世界树的村落。无数的目光从村中的各个角落投向这个银发的孩子身上,带着好奇和戒备。
这个村中的屋舍远没有人类国家的房屋那般密集,而是随意散落在森林各处,房屋也不只是搭在林间。林中多是些上百米的巨木。而精灵的居所则散布在地上、树冠上,乃至树心中,无数凝若实质的淡金色光线在其中贯穿着,将上下一切勾画成三层,将一个分散而立体的聚居地刻画出来。
普洛尔好奇地看着,在他最初的前七十年所生活的地方,他母亲的领地,从未有如此和谐的景象。那里属于黑暗,黑渊的顶将阳光与地下的一切联系隔绝,他所能感受的只有寒冷,而他所能忆起在经过一二十年的陆地生活后,只剩下一个阴沉、低矮、黑暗的模糊印象。
修向普洛尔叮嘱了几句,自己径直走向了巨树下一间不怎么起眼的树屋。叩开门,其内走出一个白发苍苍的的老年精灵,他身着一件淡绿色的长袍,虽然骨子里显出老态,但脸色依然红润,皮肤依旧平整。时光所能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很少,这些痕迹没能衰弱,反而将他的智慧打磨了出来。
他的名字叫兰特·卡洛斯,白精灵斯塔诺临时十七人长老会首席长老。
修垂下头,后退两小步,恭敬地说:“大长老,我在我的巡逻点附近发现一个孩子,他是个混血者,和暗夜精灵的混血。看情况是休伦的后代。”
大长老远远望向立在村口满脸迷茫的普洛尔,口中默念着:“休伦,是他。”他思考片刻,说:“你将他待到这里,是想让他留下?”
“大长老,这个孩子毕竟是一个精灵,如果让他离开永绿林,只会进入那些肮脏的人类的领地。”一个精灵出现在人类领地是什么结果,两者都明白。
他沉默了一会儿吗,说:“这件事我可做不了主。这样吧,你去召集长老和祭祀们,到世界树树心。“
修跑去将长老和祭祀召集,在一片片的银色光晕中,长老与祭祀们的身影在黄金树内开辟的树屋中闪现,中间摆着一个巨大的圆桌,兰特坐在其中一角,简单的说明普洛尔的情况。
“暗夜精灵混血?怎么可能?”
”休伦?他不是早已失踪了吗?“
”······“
”······“
显然,为普洛尔的存在所震惊,会议一片嘈杂。
另一角,一个精灵轻拍了一下桌子,沉声反对:“恐怕个孩子并不适合留在永绿林,怎么能留下一个暗夜精灵在祖地居住。”听到他发言,其他的精灵顿时安静下来。
这个精灵身衣纯白,发言低沉平稳,面目严肃,给人以刻板的感觉。圆桌边共十七位精灵,超过半数表示赞同。毕竟,让一个有血仇的异族留在祖地太过离谱,念及他年幼,不将他转生元素池已是极大的仁慈。
正当普洛尔被驱逐将成为定局时,先前默不作声看他们讨论的兰特对着那人道:“隆撒,将一个孩子驱出永绿林,恐怕并不符合精灵的品德吧?”祭司长隆撒沉默了。若是将这个孩子驱出,恐怕···
毕竟,一个精灵,无论男女,在人类黑市的价格可值上千金币。
“关我们什么事,不将他转生为元素精灵,我们已是仁至义尽了。”一旁,一个长老说道。
“你还要不要脸,白精灵的品行这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步。”一个讥讽的声音接着上人的话说道,好似他不是一个白精灵一样。
这个人一身长长的法师袍,坐在长椅上,衣服的下摆却拖在地上,他懒洋洋地靠着,头戴一顶尖帽,右眼戴着单片眼镜,留着长长的白胡子,上面一个草结草草扎着。用手无聊地玩弄,丝毫看不出刚才的话是他说的。
“维克托!”兰特声音略重,似是警告他不当的言行。只见他摆了摆手,对着被他辱骂的长老道歉,不过语气中毫无诚意。末了,隆撒说“卡洛斯,看起来你已经知道该这么办了,说吧?我的朋友。”圆桌之上,十六位长老直望向大长老。兰特清了清嗓子,说:“我本想把这个孩子留下。不过既然你们有分歧,不如把那个孩子带到中环之庭,将他交由最具智慧的先知裁决。”
隆撒点了点头,显然这个先知能让所有人信服。
很快,普洛尔被领往中环之庭,所谓中环之庭,就在世界树树干边上一圈,那里被无数自地面而上生长的树根隔离开,形成一个光影稀疏的密闭空间,保护着世界树的核心。此时,这片空间内聚集二三十人,兰特说:“开始吧。”萨隆点了点头,将手轻按在树上,口中低声吟唱着,随着音节不断的被念出,世界树的叶子由内而外,从绿慢慢转变为淡金色,好像一个什么存在从沉睡中被唤醒,沛然的生命气息不断地填满了中庭之环的每一处空间。生命之源被唤醒了。
“找我什么事,”一个声音从在场的精灵的心底响起。普洛尔十分惊讶,在此之前,他从未见过这精灵最具代表性的象征,精灵的引路者,世界树。
他怀着好奇和敬畏,对世界树说:“姐姐是你吗?”
“是。”
祭司长萨隆对世界树说了事情始末和普洛尔的身世,顿了一下,缓缓说道:“尊敬的先知,我,祭司长萨隆,代表十七人议会,请您裁定是否让这孩子留下,留在祖地。”这个所谓的先知竟就是世界树。
那个声音沉默了许久。趁这个时间,普洛尔有了时间看看世界树的全貌,他虽是这一事件的主角,但此时却无人关注他,所有人都屏息等着答案。、
他偷偷挪到到中庭之环的边上,好奇地用指尖轻轻触碰着其中一片叶子。他忽然觉得这是对世界树的不敬,赶紧缩手背靠树根。眼睛偷偷瞄了一眼环中众人,还好,没人看他。但那片染成淡金的叶子轻轻动了一下,划过他的耳尖。普洛尔吓了一跳,赶紧上前几步,不在看那片叶子。
终于,那个沉默的声音再次响起,她说道:“虽然这个孩子是黑与白混血,但你们是白精灵,绝不能做出糟践同族的事。而且,他有一颗纯净的心灵,在我们的感化下,相信他不会像那些堕落者一样。既然他是休伦的后代,绝不会辱没斯洛兰塔这个姓氏。还是让他留下吧。“
祭司长颔首,道“如您所愿。”随后,世界树的叶子,重新由淡金色转为绿色,光芒消散了,她陷入了沉睡。
普洛尔生怯怯地问道:“兰特爷爷,那我可以留下来了吗?”兰特摸了摸他的头,声音中带着慈祥:“没错,孩子.从今天起,你就是永绿林的一员了.”
说着,兰特的眼睛静静看着已无声息的世界树,眼中泛起一片奇异的光芒,不过很快消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