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宝拉着幽谷走进位于汇龙大厦四楼的那个名叫“一品锅”的店内,两人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一个穿着黑色店服、头上戴着一个方形帽子的女孩走了过来,问他们要点什么菜。
“给我们来一个大份的羊蝎子锅仔,另外再加几个下酒的炒菜。”阿宝也不看菜单,对那个女孩说道。女孩笑盈盈地说好的好的,转身忙活去了。阿宝看着幽谷说,“今天不用你请客了,我请你!”
“不行不行,今天是我打电话约你的,当然是我请你。”幽谷有气无力地对阿宝摆摆手,他还没从刚才与紫雨的遭遇中回过神来。
“跟我还客气,就这么定了,今天我请你,下次你再请我不就得了!”阿宝掏出黄鹤楼香烟,抽出一支递给幽谷说,“上次幸亏你赶到了现场调停,否则还不知会闹成什么样呢,我家那个母夜叉,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真的可以把天戳破个窟窿的!哎,你还别说,我老婆她还就服你的,你到场一劝说,她就消停下来了。”
“这事搁在谁头上都要着急上火的啊。”幽谷的脸上总算露出了点微笑,那天的场景又一次浮现在他的眼前,场面真够火爆的,幸亏紫雨机灵,将小倩悄悄拖走了,否则这丫头那天还不知道被打成个啥样呢。
“也怪我太大意了。”阿宝搔搔头皮,好像很后悔的样子,“不瞒你说,以前的那些女孩子我都是玩玩的,几天一换,图的就是个新鲜,可小倩这丫头我是动真情了,真想让她给我生个儿子啊。第一次想和老婆离婚了,可我还怎么没动这个念头呢,我那丫头就警告我说,老爸,你要是敢跟老妈离婚,我就打断你的腿!我老婆的话我可以不听,但丫头的话我向来当圣旨的。”
幽谷知道阿宝对他的独生女儿很宠的,要方的就是方的,要圆的必须是圆的,她要摘月亮,阿宝肯定得去找个天梯。真应了那句话,一物降一物,每个人都有一个软肋。阿宝酒喝多的时候可以对老婆拳打脚踢,但在他那个宝贝千金面前,却温顺得像只绵羊,有时候被女儿骂得狗血淋头,他却一点都不生气。他做梦都想离了现在的母夜叉,跟小倩结婚,再生个儿子,可这个想法很不现实,因为在他女儿那里门都没有。女儿放话了,要是他离婚了,就立马和他断绝父女关系,在女儿和小倩之间,他无条件选择的是女儿。
“幸亏还有你的女儿能管着你,不然你还不得上天啊。”幽谷说,苦笑了一下。虽然说阿宝被女儿管得很紧,但那种有女儿的幸福感他是无法体会的,因为他没有女儿。虽然紫雨曾经叫过他爸爸,但毕竟他们之间没有血缘关系,现在更让他感觉没有血缘关系是多么可悲,不论他和紫雨曾经亲密到何种程度,但他们随时都可以成为陌路人。
“真不知道前世造了什么孽,生了这么个小祖宗!”阿宝猛吸了两口,然后将烟屁股放在烟灰缸里摁灭,自嘲道,“我家岚岚啊,连我抽烟喝酒都管,好在现在去上海上大学了,这几年我要轻松一点了。”
“小倩现在去哪儿了?”幽谷问阿宝,那天他只知道紫雨带着小倩溜走了,后来紫雨就搬出了他在南街的创作室,一下子没有了音讯。
“一开始说是跟你的那个小才女紫雨住到一起,后来又说去歌厅当了小姐。”阿宝叹了口气,眉头皱在了一起,“我也管不了她了,女儿给我下了最后通牒,老婆对我盯得也很紧,我就是想帮她,也没什么招了。”
小倩住在紫雨那里,还去歌厅当小姐了。幽谷感到有点不可思议,也隐约觉得紫雨对自己不理不睬跟小倩有莫大的关系,他真后悔那天把紫雨带到了现场,紫雨一贯胆子小,当天那个场景肯定让她受了莫大的刺激。
“再说了,我前前后后也为她花去了好几十万元,也算对得起她了。”阿宝说,“她去当小姐,也怨不得我。”
两人正说着,服务员端上了一大锅热气腾腾的羊蝎子,上面飘着一层红辣椒,散发着诱人的味道。阿宝打开一瓶自带的茅台酒,给幽谷和自己的杯子倒满。两人边喝边聊,见幽谷愁眉不展的样子,阿宝就劝他想开点,女人这东西就跟衣服一样,穿过就好,不行了就换一件,犯不着在一棵树上吊死。拿他来说吧,一开始离开了小倩还真不适应,心里老想着她,现在时间长了,特别是上次他的医院里又来了一个美丽的护士小周之后,他已经将小倩忘得差不多了。
“今天约你出来喝酒,还真不是为了跟紫雨的事。”幽谷皱着眉头咽下一口酒之后,放下杯子看着阿宝说,“我还遇到了一件更麻烦的事,需要兄弟你助一臂之力。”
阿宝一愣,随后说:“兄弟,什么事,你说吧,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幽谷眼眶一热,他伸过一只手将阿宝的一只手紧紧地握了握,感动地说:“兄弟,有你这句话就行了。这事说出来还是要怨我当初定力不够,惹上了这个麻烦。你还记得那次我带到天道养生馆的那个女孩吗?”见阿宝点了点头,幽谷叹了口气接着道,“她是一条美女蛇啊,自从沾了她,我的血都快被她吸干了。我知道她是一个填不满的无底洞之后,采用了躲避的办法,躲了她好几个月,本以为这样就没事了,哪料到她半个月前打电话给我说她怀孕了,要我拿出二十万补偿费,要不然就到学校告我。这当然是讹诈我,我不会轻易上当的,可她真的给我发来我和她的床照,这下就不是闹着玩了,她只要一把这床照公布到网上,我的一切就立马全毁了。”
“还有这样的事?!”阿宝睁大了眼睛,很同情地看着幽谷说,“兄弟,你运气真不好啊,才走几步就趟到了一个地雷啊。”
“谁说不是呢。”幽谷脸上又露出了焦虑之色,“卢晓对我下了最后的通牒,还有一周时间二十万必须到位,否则就把我跟她的床照发到网上去,我太了解这个女人了,她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的。”
“那你二十万凑齐了吗?”阿宝问,已经明白幽谷为什么找他喝酒了。
“我现在哪里拿得出二十万啊。”幽谷苦着脸说,“上次卢晓到我们家那么一闹,我和何媛不得不离婚,我是净身出户的,那点工资和稿费根本就是杯水车薪,所以我是向你求救来了。”
阿宝一听,转动着手里的酒杯沉吟起来,他向来是一个爽快之人,幽谷拜托的事情他总是办得妥妥的,但这次不行了,他老婆在砸了小倩的养生馆之后,也火速剥夺了他的财政大权,他所有的银行卡都被没收,口袋里现在也只有一些零花钱。
“你也拿不出?”幽谷看见阿宝这样的表情,心里一阵发凉。
“兄弟,真对不起啊,我的钱上次都被我老婆没收了。”阿宝无奈地说,“小倩这个事情一出,老婆怕我在外面再有什么花头,逼着我交出了所有的银行卡,你说得迟了一点,我现在比你还不如,外面还欠着一屁股赌债没还呢。”
幽谷感觉眼前一黑,他的心像是在瞬间跌入了一个万丈深渊里。他知道,阿宝不会对他说假话的,来的时候他对阿宝是抱着很大希望的,可没想到这个希望一下子就破灭了。